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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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听到纳兰蔻的这个答案,云释天迷离的双眼突变清澈,但一瞬过后,清澈又回归了朦胧,朦胧得就像他记忆里那个朦胧的白影。羽仙时炎日国的细作,一个细作,怎么可以与敌国的皇上发生感情,但羽仙是他大力培养的细作,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所以他……所以他让人给羽仙……下了绝情蛊……”云释天想起了那段朦胧的回忆,已经感觉到了眉心出一股剧痛,正在慢慢加剧……他紧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极力不让纳兰蔻看出自己的一点痛苦。
“给羽仙下了绝情蛊怎么你们两个都会头痛?”
巫蛊?这种东西她也就听青儿提起过一次,听青儿讲,样一只蛊,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现在会养蛊虫的人已经极少极少了。
193:一朝飞上枝头凤
云释天所说的绝情蛊,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常在卫胄身旁出现的人……
“还记得想容出嫁之时吗?那时我叫了想容进宫献舞,本是想借着机会再见她一次,为了对付丞相太尉,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再出宫了,但就是那次,羽仙舞了一曲回去之后,就开始头痛了……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让她找到了下蛊的巫师,求他了结了自己,最后,巫师给他出了个办法。”
云释天顿了顿,似乎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悲痛,洁白的牙齿,已经深入嘴唇中,他用最痛苦的方式,忍着眉心慢慢加剧的剧痛,脑海里那个白影,自己越想看清,眉心就越痛。
“巫师给了她一只绝情蛊,在我去找她的一个夜晚,羽仙,就把这只绝情蛊虫,种到了我身体中……后来的我,一直记不得自己的生命里,曾经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子,知道想容的再次回京,提起了她,让她在水榭殿里,又献了一舞。”
“那次我回甘泉宫后,就开始了头痛,许是只看了几眼,头痛得并不剧烈,我也就没放在心上,但后来,我让子萌抓了她之后,亲自过去审问,在那坐了一个时辰,回来之后,头痛之症,就越发的厉害了……这些,除了羽仙信上所说,还有子萌之言,我想不透,想不透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毒药,居然可以让一个人,忘了自己心爱之人,然后全然无知的,爱上另一个人……”
说着说着,云释天已经将头藏到了臂弯中,越来越严重的剧痛,让他已经无法再开口,柔嫩的下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
“这种蛊,实在是毒辣,让自己忘了心爱之人,再见面忆起之时是怎样的痛苦……”
还记得自己在靖光城初见云轩澈的时候,她拼了命了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露一点异样,不过是一瞬,她就出了一身的汗,可以想起往事,她还可以用恨去支撑着自己,要是把一个人忘得干干净净又突然想起……那种痛苦,谁有可以承受。
“你与她不能再见,若真能忘了,也好,可是我……命运为何这般弄人,若是不能相守,为何安排我们当初相遇……”纳兰蔻紧抿这嘴唇,偏着头看向别处,前世,自己痴恋着云轩澈,今世自己说不再涉身情爱,谁知还是爱上了卫胄,如今卫胄远在万里之外,云轩澈却是近在眼前。
爱离自己那么远,恨却离自己这么近,让她的心里,如何温暖如何容得下别人……
“我可以忘了羽仙……你也可以忘了他的,昨日晚上,我已经让子萌,亲自送着羽仙,回炎日国了,自此两人永世不相见,不会再记起那段感情,也不会再要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了……”
伏在臂弯里,闻着石桌上得酒香,云释天迷离的眼愈来愈模糊,他转过头,想要再看一眼她,要是自己没有忘了羽仙,自己会不会爱上她?这个让他亦爱亦恨的女子……
“真的可以?”
亭外凉风飒爽,亭内酒香四溢。纳兰蔻喃喃自语,回味着自己与卫胄曾有过的短暂甜蜜。与云轩澈前缘已断,与卫胄情缘未了,而现在的云释天………………
自己立誓要断情绝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足其中,今后的路,自己到底怎么继续走下去…………
……………………
太尉下狱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后,引起的极大的非议,不过是半个多月的功夫,丞相赵之霖与太尉两派势力先后倒塌。众人感慨伴君如伴虎之际,议论得最多的,便是太后。
太后虽然表面不理政事,但在一件政事决策的背后发挥着怎样的作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赵之霖与林得鸣,一个身死,全家老小,无一生还,林得鸣刚一下狱,新任丞相立庆笙就带着大队的人马冲入太尉府抄家,带走了太尉的一干妻妾子女。
两朝老臣,一朝下狱,想着当年三人齐力辅助云释天上位登基时的场景,太后也不免叹了一声,心事重重。
当年太尉也曾有过一些合作,但后来因性格不合一拍两散,现在太尉也下狱了,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自己了?一个雄心壮志被压制了四年的皇帝的迫不及待,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在太尉下狱后的第一个夜晚,她在睡梦中惊醒,听连公公念着传进宫的信,她渗着汗的脸一阵素白。
太尉在大靖国各地的生意人脉,被云释天连根拔起,并且用极快的速度在空缺的岗位上,安插了今年科举上挑选出的人才。
“这个消息,怎么才到,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想来奇怪,以往这种情报,都会及时的传进宫,云释天能这么快做了这么多动作,肯定早就有准备,这里面,肯定与古怪,难道自己的人里,已经潜伏了他的人?
怎么可以,太后气极起身,手中暖手的炉子一把就摔了出去。
“太后,这份情报涉及面大,需要整理,各地消息也难统一,而且皇上的那些人,正在对着他们各个击破,所以这个消息,慢了几天。”连公公不敢避,炉子里溅出的火星,一下就溅到了他的外袍上,烙出了几个小洞。
一甩袖,太后将手习惯性的藏进袖中,拖着宽大的衣袖,她面目狰狞,一身深黄色的寝衣伫立在月光中,让连公公惶恐不安的心猛然的跃动了几下。
“慢了几天,呵呵,慢了几天,反了天了,他居然这么快,就盯上了哀家,呵呵,还真以为自己现在是天下无敌了,还真以为凭他现在的本事就可以扳倒哀家了?我是他的母后,我到要看看,他是要烧死我还是让哀家这个一国之母也去天牢呆呆,让大靖国蒙羞。”
“太后,既然皇上已经动了手,那我们……”太后的愤怒,让连公公察觉到了一丝战火燃起的硝烟味。
这一对母子,终于是要因为权力,而争锋相对了吗?
其实他们,何时又没对立过呢?皇上与并肩王,同为太后所生,但太后对两人的态度,宫中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对并肩王,太后是母亲的溺爱,而对皇上,太后是一直用防着仇人的心态防着,权力之争,一直是她与皇上之间难以解开的心结。
四年了,自从皇上登基之时到现在,已经四年了,皇上一直努力着要做一个真正的天子,太后也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权力不放,四年的这场争斗战,连公公已经闻到了烽烟燃起的硝烟味了。
“他既然一心想与哀家对立,那哀家,也绝不会退让,哀家要让他知道,没有哀家,哪里他的今天,哼!”
一声冷哼,连公公打了个寒颤,恭敬的低下了头。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连公公躺在榻上想着方才太后的举动,心中忐忑不安。
太后那个神情,分明就是真要动手了。
左思右想也无心睡眠的他,掀开了暖和的被子,匆匆穿起了衣裳,推开了屋门。
果真在第二天他早早的起来当值的时候,就在收拾太后书案的时候,发现了一道懿旨。
扫看到了上面写的内容,连公公瞪圆了眼睛,紧紧咬住了嘴唇,不露神色的将其收好,放到了太后平常放置书信的地方。
太后一直是后宫之首,除了那次皇上亲自下旨,四妃五美人同进宫外,皇上的选妃之事,也一直是她一手操持,这道懿旨,并非选妃,而是立后。
刘知容,太后最喜欢的侄女容妃,也许在这一到懿旨下了之后,就会真正的飞上枝头,成为大靖国的皇后。
以皇上现在的力量,要阻止一个下了狠心的太后,几乎是不可能。
但这一道懿旨下去,会在本就不安宁的后宫里卷起多大的风浪?
容妃未受过皇上宠爱全因与太后的身份当上皇上,对后宫的妃嫔来说,实在是不公。还有一个人宫里头认为当上皇后机会最大被皇上呵护着的蔻贵妃,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皇上,会是什么反应?
太后醒来之后,就拿着这道懿旨去了甘泉宫,守在甘泉宫外他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不到报个时辰,太后就带出了皇上的一道圣旨,得意洋洋的回了微尘宫。
然后太后严令一个人都不准缺席,召集了后宫所有妃嫔美人。
当着众妃嫔的面,连公公宣了旨,圣旨之意,就是立后大典,将在三日之后举行。
容妃为后,众人听了齐声道贺,容妃喜不胜收的走到太后身前,撒娇的叫了一句姑母。
丽妃等人心中不服,却不敢表露于外,昨日还只听到了太尉下狱的消息,今日一大早太后就下了这么道旨,其中要说没什么联系,谁也不会信。容妃能当上皇后,全凭着自己有个姑母太后,她们等人,在后宫中没个依仗,也只能看着她一人欢喜了。
后宫里,只能有一个皇后,不知这么日子嚣张跋扈意气风发的纳兰蔻听了这个消息,会作何表现?下意识的,众人都暗中把目光,看向了纳兰蔻。
194:苦心期盼成梦幻
纳兰蔻含笑嫣然,目光如烁,不似众女一般讨笑,也不故作清高冷漠。
一直到太后让众人退下时叫住了她,她才面有诧异。
“蔻贵妃,听闻大将军昨日,让皇上把你遇刺一事,交给他去查了,这件事,当初皇上就交给了哀家,哀家想让你带句话,就说今日午时,哀家邀他到御花园赏菊。”
纳兰蔻盈盈福身,应了句是。太后要见谁,大可让人去传,特地通过自己之手,怕也只是想挑衅一下。
太尉的下狱,已经让太后下了狠心了,看来后宫里,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册立容妃为后,怕也是太后之意。
“三日后的册封大典,后宫的妃嫔,都得参加,蔻妃这些日子,听闻性情大变,就是喜好,也变了不少,哀家记得你以前,可不会有这么浓妆的打扮。”
哀家慵懒侧坐,纤长的护甲抚摸在的嘟的毛发上,有时一不小心,就会刺得它喵叫一声,蜷缩了起来。
容妃自进宫之后,几乎每日陪伴在太后身侧,现在她即将成为皇后,身份地位已经截然不同,今日的她看上去,比以往更加的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回太后,臣妾一直以来,也极喜好这样的装束,只是臣妾自知只是一个舞刀弄枪的粗俗女子,终是比不得宫中的姐妹们,只好素妆裹面,以求安宁了。”
光可鉴人的大殿中央,纳兰蔻昂首挺胸而立,笑语应着太后的试探之言。
慵懒侧坐的太后,瞥了一眼殿中站立的纳兰蔻,语气突而一转,眼中锋芒毕露。
“哦?蔻贵妃的意思是,后宫中,有人要让你不安宁了?蔻贵妃有着皇上的宠爱,谁敢让你不安宁啊?”
“太后,臣妾并非意有所指,但臣妾进宫,已有半载,李美人已死,云妃林妃也早已逝世,臣妾不与人争自甘退让,却总有人不知好歹多番作难,下毒、买凶杀手、制造流言,这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了,臣妾还请太后替臣妾做主,好好的惩戒一下这些人。”
纳兰蔻回答得不失底气也不显锋芒,与太后对话,总是要绕些弯子的,后宫中起了这么多事,都是太后一直在查,可一直也没差出什么名堂,就是林妃一事,还是纳兰青捷查到的,这样下去,难免会有人觉得太后没有威严处事不力。纳兰蔻绕了几个弯子,就是想告诉太后这句。
“蔻贵妃进宫半载,后宫里也发生了许多事,云妃林妃之事,更是让哀家伤透了心,后宫争斗之源,就是后宫无后,哀家为了能以绝后患,这才会与皇上商量立后一事,现在容妃不日就册封了,想必这段时间,宫中该是安静了。”
太后轻抚着的嘟柔软的毛发,不以为意的接过了连公公递过来的梳子,一下下的替的嘟梳理着毛发。
“立后虽然是可让众人安心,但难免有人,会蓄意破坏,臣妾是不想后宫里,再出一个李美人。”
“够了,蔻贵妃莫要以为有了皇上的宠爱,就可以目中无人,哀家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道,退下。”
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容妃,秉着呼吸听完了太后与纳兰蔻的争辩,心中暗自比较着自己与纳兰蔻的差距,自己与她同时进宫,认识皇上也比她早,与皇上接触的时间也比她多,一直在想,她到底凭什么可以获得皇上的独宠?看着纳兰蔻离去的背影,她心中回想着方才纳兰蔻不畏太后愤怒的举动,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答案。
“知容,三天后就是你的册封大典了,你回去好好准备,稍后哀家会命人将皇后册封当日所着的凤袍凤冠过去。”
见容妃目光黯淡望着远处,太后心里闪过一丝恼怒,不悦的将的嘟交给了连公公,起身进了内室。
对她中意的人,她纵然是恼怒,也不会表达出来,但对她的那些敌手,她从来不会收起她的威严。
容妃紧咬着嘴唇,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已经让太后不悦,出了微尘宫看着头顶越来越没有温度的太阳,她似乎一点也没有了之前听到立自己为后的喜悦。身旁不时有宫女恭敬行礼,尊贵的地位?荣华富贵?这些她都不缺,她进宫为的是什么?可自己得到的,又是什么?
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却只是独守空房孤独一身,容妃这个身份,就已经禁锢了她的一生,皇后这个光环,会带给她怎样的负担?会不会如纳兰蔻所说,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会不会成为那些人争相作难的对象?
失魂落魄的回了辰宁宫,等了半个时辰,连公公就送来了册封大典用的衣物,落地镜前,知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袭红霞紫绣游鳞拖地长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丝绣成只只蝴蝶翩然嬉戏,刺绣处缀上数颗鸡血石,与金丝线相映生辉,妙不可言。
刘氏两代,都是大靖国皇后,刘知容苦笑,自己这条路,是早就注定好了的,自己进宫,被姑母带在身旁培养,见多了太后处事风格的她,在这半年里也成长了许多,她还记得初进宫时姑母对她说的话。
“后宫的女子,一辈子都在与人争丈夫?可年年岁岁,都会有貌美年轻的美人进宫,你年轻时可以争争,等到你人老珠黄的那天呢?要想在这后宫里出头,你就必须学会狠,学会容忍,你是刘家的女儿,你要学的,不是如何得到一个丈夫,而是,如何得到万人窥视的皇后宝位,有姑母在,这皇后的位子,就是你的。”
那时的她,很是无邪的回道:“姑母,我进宫就是要让皇上喜欢上我的啊,皇后的位子,我才不要呢,我就要皇上喜欢上我,然后永远在一起。”
很傻,容妃嗔笑苦笑,当时的太后,也是这般说自己。
“娘娘,您马上就是皇后娘娘了,怎么您还是不开心呢?”替容妃牵着凤袍的是她的贴身侍女,在宫中的这段日子,也劝靠着她,才能撑过来。
那些少女情结的话,她是不敢与太后说的,太后只会与她说如何审时度势,如何辨别虚情假意。她这半年的相思,全靠着与这个侍女的诉说,才不至于成疾。
“灵儿,你说,本宫当了皇后,抢了蔻贵妃的位子,皇上,他会不会恨我?”
“娘娘,怎么会呢,娘娘进宫半年,皇上也来过辰宁宫很多次,可见皇上对娘娘,还是有些情意的,娘娘不要想太多了,您想想,太后娘娘下的懿旨,肯定是经过皇上同意了的,您啊,就放宽了心,有太后在,没人会与娘娘作对的。”
侍女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了桌上托盘中的凤冠,等容妃心神不定的坐下后,替她戴到了头上。
“真是这样?那册封的那天,皇上会陪着我一整天了?”想起初进宫时,云释天在自己面前,牵起了云妃的手,让满怀雀跃的自己失落不已,等自己册封的那天,皇上会不会也向那日一般,牵起自己的手?也如那日温柔的看着云妃一般看着自己?
牵手……容妃抽在袖中的双不安的绞动着,脸上也是一团绯红。
“肯定的啊,册封皇后,必定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的,到时文武百官都会出席,娘娘,到时您可是要上金銮殿的。”
灵儿听宫中的白头宫女说起过,当时的太后被册封为后时,就是这样。
“那……那……那……”容妃羞涩的咬着嘴唇,一句话想要问却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娘娘,别想了,一切,有太后呢。”
替容妃插上了最后一支凤钗,灵儿忙拿起了铜镜,看着铜镜中依旧貌美年轻的自己,容妃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