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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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提议,纳兰蔻见得太多了,纳兰青捷也见得太多,想当时她曾跟在爹爹身旁的时候,爹爹就跟她说过:“行军,其因何在,卫国。打仗,其意何在,以恶制恶,以杀止杀,敌军也是娘生爹养,临阵杀之,有理不惧,非人之道屠之,不配为帅。”
正如夜的鬼魅许松元带着三个营的士兵悄悄潜出城,在城外化作两股,分别隐到了距靖光城三里开外之地,然后潜伏,一个个消失在了黑夜中。
夜尽天明,当纳兰蔻推开窗吸着清新微凉的空气,城楼之上便已经响起了战鼓。
随即,一名将领来报,纳兰蔻匆匆穿上了盔甲,便与青儿一同上了城楼,看到了城下如蚂蚁一般密集的炎日城兵马。
大队兵马的前头,卫胄站在一匹白马之上,威风凛凛。
无风,大红的炎日国旗帜无力垂着,纳兰蔻看着盾牌重重防护之后的弓箭手手上已经拉开的弓,以及那排成一线被士兵们推动前进的投石车,不由得手一挥,让城楼上的士兵为投石车装上了石头。
投石车是两军交战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射程远、攻击范围大,所以每支军队行军,都必须要好好护着投石车。
军中有一句话:投石一车,可抵千命。
城楼上士兵的弓已经拉开,纳兰蔻甚至可以听到士兵们拉弓不发时弓与箭的摩擦声,既是来犯,纳兰蔻不会退出,她堪堪伸手,青儿把肩上的弓放到了她的手中。
纳兰蔻伸手自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拉弓,射箭……
绑着鸟羽的箭支嗖的一声,划破了空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纳兰蔻拉弓,不是射人,箭支急速掠过城楼,插到了卫胄正要塌下的马蹄之下。
警告之意,越来越浓。
白马受惊,卫胄吁的勒住了欲要后退的马,看了一眼距马蹄不过一尺的箭支,双眸越渐冰冷。
一个招手,连指挥使已经出列,站到了城门下。
“吾乃炎日国指挥使连斩月,特奉安乐王之命,前来讨教。”
连指挥使单枪匹马,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持长枪反在身后,对着城楼之上的纳兰蔻喊道。
“好好好……”炎日国士兵爆发出一阵高喊,大大助长了连指挥使的气势。
“小姐,让青儿出城应战吧。”青儿最是不服,听着声声震天的高喊,急急的道出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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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黄沙百战挑长枪
“不可,连斩月力气过人而闻名遐迩,你,只适合在暗处,这样单枪匹马的较量,你不能去。”说完纳兰蔻又对着一侧的吴指挥官道:“吴指挥官,你去打头阵。”
吴指挥官与连斩月都是大力士,两人交战,应该更为妥当。
“遵命。”吴指挥官抱拳回到,转身下了城楼,只听一声:“来人,牵马。”
但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沉重的城门被守城士兵推开了一道口子,一匹黑马闪身而过,而后跟着一列士兵。
人已经出尽,城门再次关上。
“连斩月,我来应战,出招吧。”黑马奔腾,黑马之上吴指挥官大声一吼,虎躯一震,几个转眼,便已经到了连斩月马前。
吴指挥官手持大锤,威武的擎在头顶,伴着一声声吼声,也是煞气逼人。
“吴指挥官必胜,吴指挥官必胜……”大靖国士兵也不甘示弱,在吴指挥官闪马出现之时,便自觉的发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助威声,响彻天际。
受了大靖国士兵的刺激,炎日国士兵的呐喊声越发的沸腾,一时竟大过了咚咚的擂鼓声。
战场,就是如此,战场,就是比士气的战场。
如此震天的喊声,靖光城的百姓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屋中,平素本就不热闹的街道已是无人之道,好不凄凉。
靖光城百姓早已习惯了战争,却依旧害怕战争,在清晨的战鼓声响起后,吆喝的小贩立马挑起了担子回了家,茶楼听曲的茶客立马喝干了手中的茶奔出了茶楼,这个时候,他们以往的经验便是躲到屋子里,闭门不出。
街道上本该来往巡逻的士兵已经集结到了行军区待命,也有英勇的百姓自觉的进入了行军区的征兵处,领了一身盔甲与武器,加入了这场牵动了大靖国百姓心肠的保卫战中。
其实大靖国与炎日国百姓,并不知晓卫胄撕毁合约为的哪般,纳兰蔻一事,也就堪堪止于那几人之口,这是耻辱,云释天岂会让它流传开来,让大靖国所有百姓看他的笑话。
两军一战,是必然,也是纳兰蔻与卫胄必须要给国家百姓的一个交代。
卫胄虽高傲,对炎日国百姓却是有情,纳兰蔻虽负血仇,却还是放不下心中要为大靖国献一份力的热血冲动。
于是,这样两个杰出的男女,早就在战场上厮杀,互相了解却又陌生,心里互相佩服却又互相鄙夷,直到那晚夜袭,两人第一次有了真正的交流,自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一发不可收拾的惺惺相惜,卫胄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愫,纳兰蔻一发不可收拾的复仇之路……
命运的齿轮,在那晚夜袭之时……便已经转动……把历史的脚步与两个战场厮杀的男女的感情推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然,他们还是只能是对敌,因为彼此的身份,因为彼此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各站在敌对的两方,拿着手中的剑对着彼此,寻找着狠狠刺下去的地方。
是夙缘……亦是孽缘……
………………
“请指教。”连斩月抱拳颔首,拉着马缰绳的手一抖,已经退到了一丈外。
“请。”吴指挥官亦抱拳颔首拉动了马缰绳,退出了一丈外。
这是战场对对手的尊敬。
之后的,才是对战。
连斩月口中突的爆出一声喝声,飞马杀来。
吴指挥官也不示弱,双腿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长枪与大锤,都不是轻巧的武器,但见连斩月手握长枪一扫,吴指挥官随即俯身避过之时,手中的大锤已经自马的右侧向着连斩月袭来。
连斩月握马缰绳的手猛然一拉,马儿吃痛嘶叫了一声,高高的抬起了前头的双腿。
一记大锤,卷杂着呼呼风声,就在这一抬腿间避过。
马嘶声、战鼓声、呐喊声……
滚滚黄沙迷人眼,呐喊震天显士威。
两个战马厮杀之处,便会卷起一阵黄沙弥漫在刚刚开始散发温度的太阳下,被吸进了士兵的鼻中,让他们呼吸不适,加重了战场的压抑气氛。
城楼上,纳兰蔻今日穿了一身青衫,她不想让自己喜爱的白衣溅满了敌军的血,看着两人的对战,看着战场上一夜平静又被卷起的黄沙,她手中的箭又一次搭上了弓。
卫胄一袭白衣勃然英姿,独坐白马,在全是盔甲的士兵中尤为显眼,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他的手中空无一物,他的武器只有剑,一把绑在身后未出鞘的剑。
四周的飞扬的黄沙中,却看得清卫胄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他双眸犹如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他如火的目光,穿透了滚滚黄沙,望向了城楼上那个拉弓的女子。
他伸手,身旁的将领把弓交到了他手中,抽出一支绑在马侧箭筒里的箭支,他也如纳兰蔻一般搭上了弓,拉了个满圆。
咻……咻……
几乎是同时,两支箭支射到了蔚蓝的天空。
砰……砰……
飞到天空箭支猛然一爆,炸开了一朵五彩缤纷的花。
看着蔚蓝天空上的那两朵烟花,纳兰蔻皱起了眉头。
卫胄浓密的眉毛高傲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同样望向了天空。
那两朵白日盛开的烟花,如此的寂寞。
“炎日国威武,炎日国威武……”
“大靖国必胜,大靖国必胜……”
有士兵自发喊起的口气在经过开头是的起伏不平后渐变得整齐划一,淹没了烟花炸开得声音,他们的目光大多被打得火热的两人吸引,只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头顶上那两朵盛开的烟花。
几乎的默契的,卫胄与纳兰蔻又把眼光同时望回了战场上厮杀的两人。
嘴角那一抹笑,比烟花灿烂……
“吃我一枪……”连斩月手舞长枪,密不透风,渐渐已经把吴指挥官逼到了下风。
“尔莫太过猖狂。”吴指挥官连连抵抗,边打边退,已然是招架不住。
“哈哈,大靖国的将领,才不过如此。”战场,讲话也是门技术活,要不是连斩月不停的嗤笑打击着吴指挥官的战气,又说着让他恼怒的话扰乱他的心神,吴指挥官也不会这么快就落在了下风。
“爷爷让你去见阎王。”说罢吴指挥官抡起了大锤,也不管迎着他刺来的长枪,直直的就往连斩月砸了过去。
刺来的长枪被他一个侧身,恰恰避过。
连斩月也不急,继续说着扰乱吴指挥官心神的话收回了长枪,两手一握向上一挡,挡住了砸下来的锤子。
此锤竟似有百斤重,一时间铁鋳的长枪枪声竟是被压得弯了下来。
连斩月额头青筋暴现,大汗淋漓,嘴角苍白的抽动着,抬起的双手上肌肉鼓起颤抖着承受着大锤所有的重量。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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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到一更到,最近卡文得紧,不过是越发的喜欢卫胄了,在考虑是不是加戏。)
070:滚滚黄尘染鲜血
双眼血丝丝丝缠绕上了黑眼珠,他凝视着已经快到脑门上的大锤,肩膀一耸,长枪借力往上一弹,挡开了大锤,暂时脱离了危险。
趁着这一向上之势,连斩月身躯往前一送,双手握着的长枪随即一扫,把被连斩月这一反震震得动作稍慢的吴指挥官扫下了马。
炎日国士兵一阵呐喊,已经庆贺着连斩月的首战告捷,要不是卫胄治兵严厉,只怕这些士兵会像赌坊的赌徒一般各种口号叫了出来。
连斩月赶忙一夹马腹,一手紧紧拉起了马缰绳,使得身下黑马吃痛嘶叫不止,踢腿就向刚刚坠地的吴指挥官身上踏去。
吴指挥官被连斩月这一摔,已经是眼冒金星,眼见那高高抬起就要踏下来的马蹄,一个翻滚,总算逃离了险境。
吴指挥官亦落马,大靖国士兵的心就悬着起来,就是弓箭手拉开的满弓的手也抖了起来,特别是眼看着那马蹄要踏上吴指挥官身上的一刻,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纳兰蔻把目光望向了远处黄沙,看着如蚂蚁一般突然出现在炎日国士兵身后的士兵,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她手弯向了身后,搭上了一箭,拉开,满弓,对准了炎日国士兵前头的卫胄。
正要射出,纳兰蔻却是突然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流民,以包围之势围拢了正在作战的吴指挥官与方才随吴指挥官一起出城助战的人马。
这些流民,明显与往常不同,他们眼光熠熠,脚步稳健,脸上更是丝毫不见饥饿病状,除了脸上的那些黄沙,与一身破旧的衣服,纳兰蔻根本找不到他们与流民有何相似之处,这些不是流民,纳兰蔻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高高举手,吼了声:“放箭……”
咻咻咻…………
如滂沱大雨便倾泻而下的箭支,毫不留情的插满了黄沙地,炎日国士兵忙架起了盾牌,挡住了之后的千军万马。
在千军万马前,那股蚂蚁是多么的渺小,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前行,手中的刀剑已经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