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羽扯了下唇角:“医生最喜欢骗人,越是好看的医生越会骗人。”

单易觉着这话有点儿耳熟,不过管它熟不熟,这药她必须得吃了。

“宋知羽,趁我现在好说话,你乖乖的给我喝了。”单易往宋知羽跟前移,把药直接送到姑娘的嘴上。

宋知羽也是难得犟的不肯就范,这玩意儿对她来说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她紧闭着唇齿死活不松口的摇着头。

“好。”单易挑眉点点头,笑的让人有点儿瘆得慌。

宋知羽眼瞧着他将液体药从自己的嘴巴上收了回来,一双黑眸直直盯着她,随即仰头往自己嘴里一灌。

“你干……”

“嘛”字最终被突然送上来的薄唇以吻封箴。

宋知羽瞪大了眼睛,茶眸还有些失焦,只感觉两边脸颊被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掐着被迫张开嘴,而带着温度的苦涩液体缓缓的从他的嘴里流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不受控制的吞咽着,满嘴到喉间都是苦涩的湿润,却又偏偏沁着说不上来的甜。那种滋味儿就甘甜甘甜的,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苦了。

单易将嘴里的药渡过去也没急着松开姑娘的唇,而是趁机又在她的唇上索吻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松开她。

他舔了舔唇角,瞧着宋知羽:“第二次喂你,满意吗?”

宋知羽因为单易的骚操作,本是煞白的脸唇也因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你哪儿来这么多招?”她好像都失去了味觉,感受不到嘴里的苦味儿了。

单易反手将水杯递给宋知羽,见她喝着才慢慢悠悠道:“看到你,什么招都能自动解锁。”

“咳咳……”很好,被水给呛了。

宋知羽看向单易,更好,笑的很开心嘛!

……

艰难的吃药结束,宋知羽去浴室吹头发,刚吹了一会儿,吹风就被身后突然闪现的男人给夺了过去。

单易微微偏着头给宋知羽吹起了头发。

“转过来。”他吩咐道。

“哦。”

宋知羽转过身,后腰倚着洗漱台,身前被男人笼罩,暖风徐徐,她有些犯困,本来支在洗漱台边上的手也顺势圈住了身前男人精瘦的腰。

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任人伺候。

满室芬芳,暖意融融,眼前的姑娘恬静的模样让人心动又心安,倒是一种极其特别的结合。

穿过她发梢的手指继续顺着出风的方向揉着,他的薄唇倒是情不自禁的往下送了去。

宋知羽感受到嘴唇上覆上的温热时,蓦地睁开了眼睛,吹风机的“嗡嗡”声在耳边盘旋,徐徐暖风还在发间随着男人穿梭的手指游走,所有的动作都没停,偏偏他还增加难度。

单易亲的温柔,一下一下像是在品尝世间珍馐,吻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却是贴在她唇上提的问题:“还难受吗?还苦吗?”

宋知羽嘴角勾着笑,摇了摇头,主动送上香吻。

不难受,只要有你在,哪怕深渊无光,深海无氧,也不难受了。

不苦,只要有你在,哪怕世间万苦,荆棘缠身,也不苦了。

……

翌日,宋知羽因为急性肠炎的事儿让葛妍给知道了,她勒令让她在家休息一天,她去跟韩导说。后来韩导还亲自打电话来说让她好好休息,今天就暂时不拍她的镜头。

她在单易的家里睡了一天,离家上班的男人交代她不能乱吃东西,给她准备了可以吃的在厨房,要吃自己热热就好,并且在他上班之前还逼她吃了药。

宋知羽的身体其实一向比较耐抗,虽然昨天这急性肠炎来势汹汹,但今天感觉已经神清气爽了。就是吧,犯困,困意有时候来了挡都挡不住。

睡到中午,单易打电话过来询问她情况,她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已经全好了,还表扬他医术了得。

单易就笑她虽然不严重,但是也不能乱吃,这两天好好养养肠胃。

下午她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下午游戏,又刷了刷新闻,难得过上了网虫的生活。临近天黑又困了,昏昏欲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分不清是晚上还是半夜,她瞅了眼时间,都十点多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单易还没回来?应该是。

估摸着临时有急诊吧,其实经过那半个月的实践,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她都快习惯了。

宋知羽这会儿算是真的睡饱了,趿拉着拖鞋起床出去,屋子里黑漆漆的,果然是没回来。

她走到客厅准备去开灯的,经过沙发的时候,却被沙发里坐着的人给吓了一大跳,迎着窗外镀进来微弱的光仔细一辨,她才吁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开灯?”宋知羽说着要绕过去开灯,却被男人的大手给拽住了。

“别开灯。”单易略显疲惫的嗓音给这静谧的房间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凄凉。

宋知羽顺着单易的手凑过去,离得近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儿,在她的认知里单易是不抽烟的人。

“你抽烟了?”她问。

“怎么醒了?”他答非所问。

“我问你是不是抽烟了?”宋知羽不依不饶的再问。

“嗯。”单易仰靠在沙发里,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好笑和嘲弄:“抽了大半盒了,也没什么感觉。”

宋知羽总觉着这人很不对劲儿,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干脆往沙发另一端靠过去,一反伸手,指尖便触摸到了边上的落地灯上。

淡淡的光晕下在黑暗中隐隐柔柔,深怕坏了此刻的气氛。

宋知羽再坐回去,偏头一看,惊了一跳。

“脸怎么了?”宋知羽说着上手去摸,“怎么红了。”

单易看向宋知羽,朝她笑了笑,安抚她:“没事儿,别紧张。”

宋知羽仔细看了看单易红着的这半边脸,他皮肤白,所以就特别明显,好像隐约能看到指印。

“你被打了?”宋知羽跟着就坐直了身子,忿忿不平的护起短来:“又是医闹,家属打的?太过分了吧,怎么动不动就打人。不行,我去拿手机,我要找认识的媒体曝光他们,这之前的事儿才过去过久,真的就这么无法无天……”

宋知羽叨叨着要起身去拿手机,却因为单易的一句话而定住了:“不是家属,我爸打的。”

“你……爸?”

“嗯。”

“为什么啊!”宋知羽重新坐回去询问。

“为什么?”单易像是一个笑话似的哂笑着:“在他那儿永远没有为什么。”

“我去给你拧条毛巾敷敷。”宋知羽说完便起身往厕所走去。

她一边将手里的毛巾弄湿,一边陷入了思考。

其实在她眼中的单易是一个情绪从不外露的人。他这个人表面上看具备了医生的所有基本特性,待人温和,善良,是非分明,严谨专业,是那种走到哪里都能成为闪光点的人物,是那种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同样的,在她这儿她也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那一面,比如腹黑,霸道还满满的占有欲。

但是眼下的他却好像是她没怎么见过的模样,颓败又脆弱,虽然有点儿像他生病那晚说梦见他母亲后的样子,但又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执拗。

对,是执拗,跟他完全相反的一种特质。

他说是他爸打的?

宋知羽开始回忆,唯一见过单易脆弱的样子就是那次他生病梦见他的母亲。

再往前回忆,单易当年能成为她的家教,所以她一直误会了他家境不好。加上后来他也亲口告诉她那些年他没靠家里,没用过家里的一分钱。

并且,她好像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关于他父亲的任何一个字。

他一个富家子弟,却偏偏选择隐藏身份,自力更生。加上今天他父亲的这一巴掌。

宋知羽拧毛巾的手一顿,水还在哗啦啦的冲在瓷白上,顺流而下。却似乎把她的脑子里有些混乱的线给冲流畅了。

所以,是跟她母亲有关。

单易,可能,恨他父亲。

……

宋知羽回到客厅,把手里的湿毛巾给单易的那半边脸敷上,手摁在毛巾上,说:“你爸这一巴掌还真下了狠手,看来是老当益壮,身体倍儿棒。”

单易听这姑娘搁这儿活跃气氛,倒是笑了一声,掀眸看向她:“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你想说我就当你的树洞。”宋知羽把毛巾翻了个面,又敷上去,“你不想说,我不问。”

单易见宋知羽虽挂着笑脸,但她眸色里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进去,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却透着冷笑:“我妈是我爸间接害死的。”

以爱之名,却最杀人于无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他俩在互相治愈~~

第53章

这绝对算是一个晴天霹雳了, 可宋知羽仔细再一琢磨,她记得单易的母亲不应该是非典感染去世的吗?

“你不是说阿姨是……”

“是。”单易顿了顿,连冷冷的笑意也变得寥寥无几了起来, “可是,她本来是不需要去支援的。”

本来, 他有一个让人艳羡不已的家庭,父亲单兆远是锦南首屈一指的富商, 母亲白晴是国内脑外科最年轻的教授,主任医师。

而他的医术就是遗传了白晴。

“可能是所有的幸福都是有期限吧, 我也不例外。”单易喃喃自语, “我十岁那年, 我妈因为一场医疗事故陷入了医疗纠纷……”

那场手术放在现在应该也算是难度极高的病例,更别说十多年前, 那简直可以堪称是医疗世上的又一次医学奇迹。

不过很遗憾的是,患者最终还是没能下手术台,而白晴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杀人凶手”。

白晴这人一向心气儿高,觉着没有她做不了的手术,这种九死一生的神经外科手术在当时的全国上下,乃至国外都没有人敢轻易去做。偏偏白晴接了,她说奇迹是人去创造的,而不是让人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去等待奇迹的到来。

其实手术到最关键的时候都非常的顺利, 可偏偏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刻出了问题,患者的各项指标急速下降,哪怕是及时进行了抢救,患者的瞳孔还是放大扩散超过5,脑死亡。

患者家属当时在锦南也有一定的势力, 咬定了是白晴的手术失误,他们不接受和解和调节,一定要走诉讼,要她负全责,要她身败名裂。

白晴自认自己整个手术过程没有任何失误的地方,同时也有同手术室的其他医护可以为她作证。

本以为这不过就是一场很明显的医闹,岂料白晴的一助却不知为何在紧要关头调转了枪口。她说当时白教授在清除肿瘤的同时有碰到旁枝末节上的神经线,所以她不确定是否是这个原因导致,她觉着为了医院的声誉,她应该说出她所看到的事实,是与不是理应由大家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