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赵令然脑袋发胀。

在她的意识中,只觉得自己已经倒地身亡,光荣牺牲了。

一个晚上下来,两个人各自憋着气,宾主尽不欢。

顾月承觉得赵令然特别不乖,老是气自己。自己为了她能嫁个好人家,扒心扒肺到皇帝都觉得他瘦了,这家伙居然又抢包子又流口水到他的书上!

赵令然也特别委屈。这个人不仅总是在她面前充老大,收拾她,最讨厌的是,老逼着她老人家读书!

特别的……

不是个东西!

两个人都憋了一晚上的闷气。

顾月承给赵令然布置了一摞课业,而且要她明天上课的时候就交出来。

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为了生计……

还是可以忍忍的……

她老人家可是朵温室里的霸王花,风雨飘摇什么的,要不得要不得。

赵令然抱着一大沓宣纸起身,转头死死盯着顾月承那张亲口布置了这么多作业的嘴,再看看长着那张嘴的脸,扭头哼地跑了。

多么有力的哼!

多么顽强而不屈的哼!

多么值得歌颂但是一切隐于背后的……哼!

赵令然愤愤地找了一条锦带,拿来扎在头上,挑灯夜战!

顾月承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她睡个好囫囵觉!

他自己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来,他嫉妒自己能睡到太阳晒屁股!

赵令然越想越气,气到想哭,她这么一条好汉,打小没受过这种欺负。

但又怂到没胆子不做课业。

于是这家伙只能一边哭得抽抽嗒嗒地写课业,一边猛力吃着夜宵。

屋子里传来她惨绝人寰的哭泣。

“这不会呀……”

“这也不会呀……”声音有决堤之势。

“这……也不会呀!”彻底崩溃了,嗷嗷地哭。

“太……难……了……我……不……会……呀!!”

这天晚上,反正赵令然就没怎么睡。

到了半夜,心里不是滋味儿起来。

她可是个很讲究的人,哪怕做坏事也是很讲究的。

不能觉得自己不善良的,不能对自己有一点点□□的!

可是这家伙觉得自己往人爱书上吐口水这事儿,却是不地道啊。

不是她以往的风格的。

坏也要坏得清新脱俗,卓尔不群。

最重要的是得占着正义的制高点。

赵令然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刺挠,于是乘着夜色潜入了直笔居的书房里。

“哎呦……”

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不要紧。

赵令然把着蜡烛,糟糕的是,她记不得是那本书了。

顾月承抽得快,除了厚厚的扉页,里头完全没有问题。

赵令然只能大概记得,差不多是哪个位置上的书。

就挽救而言的话,还有什么比可爱的花朵更好的!

第二天早上,顾月承抱着那本被赵令然流了口水的书踏进书房那点东西。

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书房里的竹塌像被怪兽碾过一般,可怜兮兮地躺在那里。

书桌上,多了一摞摆得整整齐齐的书。

每本书的封面上都贴着一朵花,不晓得用什么东西粘起来的,扒都扒不下来,牢固得很。

花的种类很丰富啊,直笔居里有的花种,这里都占全了。

顾月承看着自己怀里的这本书,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该摸摸那家伙的头,说你干得不错呢,还是应该把她吊起来抽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收到了营养液,特别得幸福!

感谢今时今日小天使!

日常求收藏求评论哦~

第35章 怀柔政策

顾月承有些哭笑不得。

赵令然这家伙,每次把他气得,让他都觉得到达了极限的时候,她总是会冒出来一些……

十分叫人消气的东西来。

周而复始,循而往复。

然而赵令然可没有消气,她心里窝着火呢,愤怒的小火苗蹭蹭蹭蹭地上。

昨晚上爬了直笔居书房,完成了那么一大摞贴花的壮举,消除了她心里的小疙瘩。

于是就可以继续理直气壮地生气了。

一晚上昏昏沉沉地,没好好睡,赵令然第二天脸都快塌了,眼睛下边黑沉沉一圈乌青。

到了晚上,顾月承回来见到她的时候,心里突突一抖。

若说昨日赵令然见着他还是和风细雨的,那今日绝对是恨不得啃骨食肉了……

那阴测测的小眼神,吱吱作响的牙齿,抽动的鼻孔,压抑的小肩膀,如被压到极致的海绵,龇牙咧嘴地想要反弹,一副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模样。

顾月承:“……师妹,你想咬我吗?”

“不……我要在师兄的教导下,好、好、读、书……”

赵令然一字一顿地念道。

但她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

老子要吃了你……老子要吃了你……

饭桌上,顾月承伸一筷子,赵令然就伸一大筷子,像擦盘子似得兜光那一盘菜。

这家伙吃饭的时候,既不看这菜盘子,也不看着饭碗,就看着顾月承,大有吃得不是盘中餐,吃得是顾月承的肉的架势。

顾月承放下筷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师妹入京,自己叹气的频率直线上升。

操不完的心,叹不完的气。

大概养个小孩也就这么累了吧。

“师妹,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不该布置那些课业。”

顾月承晓得这件事情自己做得也不对。赵令然的学业基础十分有限,自己让她读书,主要是为了明理,而不是去学些天花乱坠的晦涩文章炫技。昨天晚上那些,的确是为难他了。

赵令然兀自气恼着,乍然一听顾月承道歉,有些懵住了,随即一股酣畅弥漫弥上心头,有一种被突然爆灯的喜悦感。

咬牙切齿的心情顿时如拨云见雾,浸泡在冒泡泡的温泉里,清清嗓子,这家伙大义凌然地开口,“你晓得自己错了就好了。”

“好,我……”顾月承的话还没说下去,又被赵令然劫走了。

“你要学着控制你自己,好好地……”赵令然组织语句,务必做到深刻醒悟,让顾月承时刻牢记,记得把自己当成小祖宗供着就成了,不要当成光屁股蛋子的小孩,想到就抽两把。

“好好地收起你的放纵。”

顾月承知道这件事情理亏的是自己,虽然不知道赵令然所说的自己所为的“放纵”是什么,但依然含笑点头了。

赵令然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赵令然说什么,顾月承都会应承下来。因为她那样子看着实在是太惨了。

托福于长得十分美丽,即使一晚上没睡,憔悴得像个乞丐,赵令然瞧着依旧有种病美人的纤弱感。

当然,前提是忽略这个美人洒脱如疯狗的骇人气势。

十分喜闻乐见地,这天晚上赵令然放假了。

顾月承在书房里忙完最后一件公务,放下毛笔,吹灭了书房里的油灯,转而点了一个竹篮提灯,跨出门去。

这个季节的晚间,夜风微凉。

远远地,顾月承听见有江南丝竹的声音。

时下京中权贵盛行赏乐,尤其是这种缠缠绵绵的吴侬软乐,听来更是舒服。

顾月承觉得这种音乐代表得更多的是奢靡华丽的东西,并不喜欢,所以府里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