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对着白骨也会有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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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彻彻底底地得罪了顾知礼。
从朝歌说出口后,就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我会让你忘记他,当然,也要付出代价。”
顾知礼怒极后反而平静下来,他看向少年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和绝情。
是他逼自己的,一步步地把两个人逼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却被朝歌把他最在乎的那点所谓男人的尊严,拿来和上官泠月作比较。
整个长安城的少男少女都喜欢上官泠月也没关系,可那个人是朝歌啊,是特别的。
“灌药吗?像西夏对暮戈做的事情那样,失去记忆。”
朝歌想着,要是真的这样,那反而正好。
痛苦的忆,不要也罢,最好能忘个一干二净。
“不,这样太便宜你了。”
顾知礼冷哼一声,拿起床头的那把刀子,扔向房间的某个地方。
有一面墙立刻转了过去,里头是通往地下的阶梯。
在将军府下面,是一座坚不可摧的严密地牢。
他们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始于在金陵的地牢里,隔着墙听到对方声音那一瞬间的踏实感。
可现在,他们那份慢慢萌生出来的感情,就要被重新埋葬于黑暗,重新封在阴暗的地牢里不见天日。
“我每天会来问你一次,最爱的男人是谁,听见一次上官泠月的名字,我就挑断你一根手脚筋。反正你不会死,你恢复得快,我不怕你忘不掉,我们慢慢耗。”
顾知礼把他推进冰冷的铁笼子里,就像对待野兽一样。
地下的湿气十分阴寒,让人不寒而栗,他却只扔给少年一件单薄的衣衫。
没事的,他不是体质特殊么,生病了也没关系,反正寻常的病也死不了,顶多多受点罪。
就该让他受罪,然后长记性,不会随便逃跑,随便惹怒他,说那些让他生气的话。
“他不仅是我最爱的男人,还是我的恩人,他让我觉得这样的漫漫人生活下去也是有意义的……”
朝歌喃喃说着,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谁听,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笼子上的铁栏杆。
可还没说完,他就觉得手心刺痛无比,赶紧吓得松开。
“别想着跑,这个笼子四周都涂了毒药,你碰了不会死,但是皮肤会一层层地烂掉。”
顾知礼很快就解答了朝歌的疑惑,四周都是厚实的围墙,中间便是这个阴森森的笼子。
很早以前将军府下面就有这样一个地牢了,是用来关那种比较嘴硬的敌国奸细的。
从这里还没人能活着走出去,而且都是把肚子里知道的那点东西吐得干干净净了才能走。
不然,只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样也好,全身腐烂的我,想必将军看了就没有那方面的欲望了吧。”
朝歌抬起两只手,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掌心,真的让人很恶心。
他对之前顾知礼的禽兽行径充满了讽刺与不屑,却又在悬殊的力量差距下无法反抗。
被人精心养过的花儿,一旦再次被轻贱,就很难开得和原来一样茂盛了。
人也是一样。朝歌的心气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想要变回原来那样卑微,全然不计较的样子,是不能了。
“哦?那你倒是可以试试,看你若是烂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我是不是还对你有胃口。”
顾知礼不甚在意地回答着,他在意的也从来不是那副皮囊。
要说好看,他自己的相貌也不输任何人,只是图色的话他白日里照照镜子不就行了?
他这么说着,甚至已经拿手隔空描绘起朝歌变成白骨的形状,神色癫狂痴迷,似乎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没有人可以在这方面恶心到他,他十一二岁就在军营里摸打滚爬了,不知钻过多少死人堆,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
就是他亲手砍掉的肢体,挖出来的眼睛,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顾知礼你就是个变态。”
朝歌锁在笼子里,尽力不让自己碰到那铁栏的边缘,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他虽执意和顾知礼抗争,却也没必要主动给自己找罪受。
本就伤痕累累了,不想再伤上加伤,他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蜷缩成一团,努力让自己的身子贴着冰凉的地面,那些火烧一般的疼痛似乎就能退却一点。
他不知道顾知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觉得那件扔在旁边的衣服,似乎在迷迷糊糊间盖到了自己的身上。
就在他习惯性地动了一下后,那件衣服又立马被拿开了,像是生怕被发觉一样。
事到如今,那个人还不明白,这些事,做与不做,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
还有几天就是庆国大典的日子了。
上官泠月让人找了无数地方,就差把将军府的地皮都一寸寸翻过。
他不顾国师威仪,众目睽睽之下冲到了顾知礼面前,拎着他的领子问道:“人呢?他人呢?你把他怎么了?”
没人见过上官泠月这般失态的样子,旁人还道是他为了景芸,毕竟关于三个人之前的风言风语也有过一阵。
万一两人动起手来,在皇宫前头就干仗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丑事啊!
可又没有朝臣敢上前去拦,乖乖,这两个哪个都不能得罪啊。
得罪了上官泠月,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得罪了顾知礼,那不用想了,当场就送你去见先帝。
商议之下,他们决定赶快让人去公主府请景芸过来。
“兄长,你在担心他吗?还是你背后的那些人关心?”
顾知礼背着手,动都没动一下,显得上官泠月的动作十分可笑。
就这样的小身板,能让朝歌那小东西在床上满意吗?
从头到脚,哪里能和自己比了?而且还有一副虚伪至极的嘴脸。
就会在朝臣面前博取同情,有本事真刀实枪地对着他来,搞得他好像多有情有义一样。
“你!我不跟你抢人了,你告诉我,他被你怎么了?”
上官泠月逐渐松开手,他是真的快要沉不住气了。
溪水镇的人全都被顾知礼发配充军了,等于断了他的后路。
那些势力雄厚的大臣之所以还愿意支持他,全都是为了找到朝歌。
他们想好了,用朝歌炼丹,到时候分为四份,几人均分。
至于彼此之间有没有想着杀了对方,抢过来另外几份,就不得而知了。
“他被我砍去了手脚,割了耳朵鼻子,戳瞎了眼睛,扔到臭水沟里,整天就在那里爬啊爬……兄长再看见他,怕是要不认识了呢。”
顾知礼状似得意地描述着血腥残忍的画面,这倒像生气后的他的确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很喜欢他,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上官泠月皱着眉头,在努力分辨顾知礼这番话的真实性。
他对人的心理洞悉一向很准,不然也不会一再利用顾知礼对朝歌的感情行事。
原以为不管怎么样,也会看到顾知礼把朝歌带出来的,哪知道过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朝歌这个人,比当初在溪水镇时,消失得还要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将军府上也没有任何人看见过他,听过和他相关的任何消息。
“你没看错,所以他的下场只会更惨。谁让我喜欢过他呢,他不该背叛我的,他活该。”
顾知礼终于在上官泠月面前扳回一局,觉得这一刻是扬眉吐气的。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这次都是大获全胜。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哪怕他不背叛你,也不过好过吧。毕竟是前朝皇子,你怎么会放过他?”
上官泠月嘲讽地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或许他就不该让顾知礼知道这件事,那样的话,说不定朝歌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他想把人找回来,而且有个无比疯狂的念头,那就是这次一定要把人藏好了,谁也别想找到。
至于对背后那些势力的交代,他完全可以通过药物,伪造出来另一个“朝歌”,然后带着真的朝歌逃之夭夭。
可是他快要来不及了,他找不到人了,背后的那些人逼得紧,他也没多少时间了。
“你早就知道了?”
顾知礼突然惊愕住了,他没想到,这件他认为极为隐秘的事情,上官泠月竟然会知道。
而且,听起来,还比他先知道的样子。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景芸突然出现,她听到了一部分两个人的对话,云里雾里的。
还有之前上官泠月让她多在顾知礼身边提皇宫里的事,她也一直没想明白。
说是这样顾知礼就会越来越反感她,不会真的爱上她了。那这样的话,不自相矛盾了么,她还怎么接近顾知礼?
上官泠月是个聪明的人,不会做这种没有道理的事情。
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上官泠月在把她当傻子耍。
“芸儿,不关你的事。你父皇最近身体不好,你多进宫陪陪他,别总在皇宫外面到处跑。”
上官泠月看到景芸,温和地笑了一下。他习惯于把身边的所有人都当做棋子,景芸也不过是其中一颗而已。
有些暂时没用了,就闲置在那里,有些走废了,就干脆弃了。
同样的,朝歌这颗棋他不止布置一天两天了。
初见的时候是有几分惊艳,偶尔也会让他刮目相看,却不至于沉沦。
可现在,他却为了这么颗快要走废了的棋,想毁了整个棋局。
“是朝歌是吗?你们在说他,他在府上,就在将军府。”
景芸没有和以前一样听话,而是执拗地走过来,出声打断了上官泠月。感谢冰糖可乐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