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上官泠月看着这一幕,正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救人。

朝歌拼命地抓着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却怎么也挣不脱。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里全是杀戮之意,脸色已经有点青黑发乌。

“朝朝……”

顾知礼手松了一下,捂着自己的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想着这个少年的样子,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平时相处的画面。

最后,画面定格在朝歌站在上官泠月身旁,冷眼看着他的那一幕。

怎么,连他也要背叛自己了吗?

“咳咳咳,将军你记得我就好,我带你走,带你去看大夫……”

朝歌顺着喉咙剧烈咳嗽着,他刚才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到顾知礼的时候,害怕又无助。明明自身难保,却还想着救人。

“你也去死!”

顾知礼突然重新走了过来,伸着手要去抓那地上的少年,眼里的恨意像是要把他撕得粉碎。

幸亏上官泠月及时伸手把朝歌拉了回来,才救回一条性命。

而被铁链锁住的顾知礼,由于挣扎着不停往前走,两只脚腕上已经血迹斑斑,都能隐隐看到瘆人的白骨了。

这样下去,不停发狂,恐怕没多久就气衰力竭而死。

“小朝儿,我说过他中毒了神志不清,他已经不认得你了。你要是再过去,他可是会杀了你的。”

上官泠月看着狼狈的顾知礼,突然觉得无趣起来。

从前他这个弟弟足够狠,而且几乎没有弱点,所以怎么也斗不过。

而如今,顾知礼已经有了致命的弱点,只要他稍加利用,就能让那个狂傲无礼的弟弟像条狗一样无能狂吠。

“怎么才能救他,阿月,我求你,救救将军。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能让将军好起来!”

朝歌又带上了哭腔,他从前多疼都不哭,却见不得将军受罪。

看着将军疼,比他自己疼,还要疼千百倍。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口像压了一座大山。

“什么都愿意,真的么?”

上官泠月定定地看着朝歌,神色忽然认真起来。

他也低估了这个小家伙对弟弟的喜欢呢。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

其实就算朝歌不求他,他也不敢让顾知礼真的出事。一旦将军府那边察觉到不对劲儿,他那些部下怕是会直接冲进国师府来抢人。

可是朝歌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更看不懂所谓时局。他只知道国师府很厉害,将军现在处境很危险。

“是,阿月你有办法救他对不对?”

朝歌听到上官泠月这么问,一双眼睛里立马充满了希望。

只要有办法救人,他就可以拼尽全力去想办法。

“当然。不过,我有个条件。”

上官泠月不徐不疾地说着,他有的是耐心。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这么好玩儿的小家伙,他可得好好琢磨。

“什么条件?”

朝歌顾不得思考这是不是上官泠月在给他挖陷阱了。

就算是一个巨坑,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做我的男宠。”

上官泠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他十九年来没有近过任何男色女色,还是头一次开口说这样的词儿。

他说这话时,也给人感觉清清淡淡的,没有夹杂任何情欲。

仿佛只不过是再说,做我的随从侍人,给我倒杯水喝。

说完后,就静静等着朝歌的回答,也不着急。

朝歌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上官泠月话里的真假。过了许久,才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来。

“好。”

他原以为答应这种事很简单的,不过是和他过去服侍那些无理取闹的醉酒客人一样。

本来就是风月场上人,纵使年轻的时候卖艺不卖身,可谁都知道,未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这种事情,早就心照不宣了。他也做好了各种准备。

没想到此时此刻被人提出这种要求,他竟然答应得这么艰难。

或许是将军把他从泥沼里拉了出来,让他忘记了自己本该是个什么样的境地。

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喉头又酸又哽。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他没有钱能和别人做买卖,没有武功能和别人拼命,倾其所有也只有这具躯壳,别人既然愿意要就给了吧。

“你竟然能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小朝儿,怎么办,我竟然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不过,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刚才只是逗你的。”

上官泠月能看出来朝歌神色的挣扎痛苦,他看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只有朝歌最纯粹。

这个少年站在面前,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感受到他所有的情绪。

“那上官公子还想要什么,朝歌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值得公子图谋的。”

朝歌惨笑了几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连这幅躯壳都没用。

这种大人物,可能都不喜欢强买强卖的感觉吧,觉得全身心地臣服于他才有意思。

他也想摆出和以前一样对着任何人都能笑脸相迎的姿态,可是此时此刻,将军就在自己面前。

他不能,也没有办法,逼迫自己“心甘情愿”去迎合另一个男人。

“我要你说服他娶昭安公主,景芸。”

上官泠月这才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他知道,朝歌没办法拒绝。

而且,他也有的是办法,让朝歌答应他以后无法反悔。

“将军本来就是要娶公主殿下的,娶与不娶,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朝歌自嘲地想,自己有什么本事去干预将军的决定呢。

这种事情离他太遥远了,一边是皇权,一边是将军,任何一方,他都够不着。

“你的话,他会听。”

上官泠月十分笃定,放在之前他还不相信朝歌能对他那个弟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太了解顾知礼这个人了,做事反复无常,和朝歌的一切都是做戏也说不定。

可这件事一出,他几乎可以断定,朝歌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好,我答应你,会劝说将军。”

朝歌想,这件事有什么难的呢,反正将军也是要娶别人的。

总不能,娶他这么个乐人吧。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光口头上答应还不行哦,等会我会给你吃一种毒药。你每个月十五到我这里来取半粒解药,直到顾知礼和公主大婚,我才能把全部的解药给你。不过,这件事要是被我弟弟知道了,你永远别想拿到剩下的解药了。”

上官泠月一步步说出自己的计划,一环扣一环,几乎是天衣无缝。

“好,我吃。”

朝歌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哪怕现在上官泠月让他立刻去死,恐怕他也会点头答应。

“那成了。小朝儿,跟我过来,这配药啊,还得你来帮忙。”

上官泠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谈判成果,他想做的事情,这才刚开始铺开棋局。

那个弟弟刚回来,就输了第一步棋。没想到在外面历练这么多年,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要不是他身边有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人保护着,想必早就命归黄泉了。

这些年,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顾知礼身边的人除得只剩下杜九一个人。

好几次都是天太黑,没看清,让杜九给跑了。

而这个时候的顾知礼,武功已经不比杜九差了,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人都无法近他的身。

“这是哪里?”

朝歌跟在上官泠月后面,走到一间宽敞的库房里。

里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笼子,关着一些他从来没见过的毒物。

五彩斑斓的大蜘蛛,血红色的蜥蜴,三尺长的巨型蜈蚣,还有一些根本认不出来的物种。

“这是调配解药的地方,怎么说呢,我算是,半个大夫吧。”

上官泠月用小木勺子舀了一点毒粉撒在笼子里的食槽中,那些毒物全都兴奋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吞食着那些粉末。

他这话说得也没错,医毒本是一家,他为了调配解药,自然要精通药理。

“需要我做什么?”

朝歌有些害怕,他本来不怕那些小虫子和蛇蝎什么的,可这些和外面那些普通的虫蛇根本不一样。

无论怎么看,都十分瘆人,发出的声音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靠近的毒物,好像比之前更加兴奋了。

“解药我可以配,不过缺少一副药引。这药引呢,得人血才行,最好是心心相印之人的血,才能唤回中毒之人的神智。”

上官泠月放下那个小勺子,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扯。

他从和朝歌认识,就没说过几句实话,可偏偏这小傻子全都信了。

人血能有什么区别,普通入药,他就是去杀只鸭子取血也能代替。

可国师之子的话,就是满口胡言,说出来也多的是人奉如圭臬。

他要的,只是朝歌的血,其他的都是故意说出来混淆视听罢了。

早先就听说顾知礼偷偷在府上藏了一位老太医,仔细一探查,发现竟然是当初到国师府上来带走夫人遗体的那位徐太医。

按照顾知礼的脾气,不把那老家伙一刀咔嚓了就已经很奇怪,更别说好吃好喝地供着了。

于是顺着这条线,他查到了朝歌的身上,发现了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大秘密。

不过由于这个秘密实在过于惊人,他才需要更加谨慎地去证实。

“我的血,真的会有用吗?”

朝歌听到心心相印几个字,竟然有几分期待。

要是将军真的被他的血治好了,是不是说明,将军心里也有他?感谢以下小可爱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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