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人数众多,惯是爱看热闹的,立马就把这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杜九,把公主放出来挡一挡,我们先回去!”

顾知礼看着外头拥挤的人群,禁不住一阵头大。

这是老百姓,他又不能随便杀几个泄愤,只能赶紧逃了去。

“得嘞。”

杜九呲牙一笑,去后头的马车把景芸的穴道给解了。

这位公主一路上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不是她真的想通了不闹腾了,而是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

这下被解了穴道,景芸迫不及待地从马车里跳出来破口大骂:“顾知礼你给本公主等着!”

公主一出来,人群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来,拥挤着过去朝公主招手。

宫里出来的人物可是难得一见呢,更何况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嫡亲小公主。

人们的道贺声此起彼伏,一声又一声的恭喜,说着天造良人。

朝歌抱着那团雪白的毛绒绒的小兔子,听着外头的声音,眼眶里酸酸的。

这些天顾知礼对他太好,以至于,他都快要忘了,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公主。

以后公主和将军成婚了,必是一段佳话。

若是公主容得下他,那他也只不过是一介低等的奴仆,若是公主容不下来,那他往后的日子比起欢云楼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这样想着,突然一只大手牢牢地把自己圈进了怀里。

“抓紧了,当心别掉下去。”

顾知礼单手揽住朝歌,踩着前头的马背借力,飞到了屋顶上。

突然悬空的朝歌赶紧把小兔子塞进了袖子里,紧紧揪着将军胸口的衣服,吓得一动不敢动。

他看着下面的人群变得越来越小,远处的花灯在长河里静静流淌,天上还有一盏盏的祈愿灯,美得不像话。

黑夜中,长安城灯火通明,就像一副不真实的画卷,诉尽千百年来的历史风情。

“怕的话,就闭上眼睛。”顾知礼没有认祖归宗,自然去不了国师府,而是回他长大的将军府。

押送的犯人明日会有大理寺来接手,而朝歌的爹娘已经被秘密送到了别处。

要想查清朝歌的身世,他们一家子还大有用处。

“有将军,朝歌不怕。”

朝歌刚才的那点担忧立马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此刻,他和将军贴得这样近,周遭也没有旁人。

他轻轻地把脸贴在顾知礼的胸膛前,感受着那温热的心跳,心里想,自己是有点喜欢上将军了。

不过,就只喜欢这一会儿,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喜欢一下。

到了有人的时候,他就藏起来。顾知礼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而朝歌只是一介乐妓。

这点甜,已经足够他支撑往后的所有岁月了。

“到了。”

顾知礼在一家高门大院停下,门口的重重守卫都是他提前布置过来的亲兵。

“恭迎将军回府!”

整齐洪亮的声音在府前响起,两侧气势威武的士兵全都抱拳单膝跪下。

他们脸上都带着喜气,这次将军立了大功,从北境跟着回来的他们,肯定也要跟着飞黄腾达了。

“行了,管家呢?”

顾知礼松开朝歌,示意他们起来,大踏步地往里走去。

偌大的将军府,这些年只留了一位老管家打理着,冷冷清清。

“二公子,您回来了!我差人去酒楼买些好菜,二公子还没吃吧,怎么比走的那会更瘦了?”

老管家听到动静,颤颤巍巍地从里面迎了出来,脸上老泪纵横。

他这些年,日日夜夜担惊受怕,怕小姐的孩子远在北境苦寒之地受了委屈,更怕他出什么意外。

明明两个都是小姐的孩子,一个在京城里锦衣玉食的长大,另一个却要受这样的罪。

要是小姐还活着,该有多心疼啊。

“陈伯不用忙了,舟车劳顿的,没什么胃口,先休息。”

顾知礼难得露出缓和些的神色,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戾气也散了些。

他听到二公子几个字多少有些不舒服,可陈伯叫的话,他也懒得反驳。

“好好好,我怕二公子回来没人伺候,买了十几个丫鬟,屋子都收拾好了。二公子要用人,吩咐一声就行了。”

陈管家高兴得不行,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二公子给盼回来了。

他是小姐陪嫁的管家,在小姐死后,不愿意待在国师府,就回来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将军府。

“不用人伺候,陈伯你也快去休息吧。”

顾知礼又不是什么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儿,生活还是能够自理的。

而且,他不喜欢身边有一群女人围着,看着就烦。

“是。”

陈管家看了看将军身边那位俊俏的少年,欲言又止。

听说顾小将军在金陵,看上了个唱曲儿的小倌,于是就拆了人家青楼,顺便把青楼背后的反叛势力连根拔起。

这人都带回来了,看来,这传言有可能是真的了。

“明日我去皇宫觐见,你留在府上不要出去,有事的话找陈伯。”

顾知礼对着惴惴不安的少年温和地说道,他很喜欢朝歌乖巧着不言语的样子。

那双清澈眼睛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让人看了就心情愉悦。

“嗯,朝歌不乱跑。”

朝歌这才把怀里的小兔子放了下来,摸了摸它后背软和的皮毛。

这一番天真无邪的动作看得顾知礼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少年越是乖巧,他就越是想狠狠欺负,看他眼睛通红求饶的样子。

“怎么办,本将军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顾知礼蹲下来,伸手轻轻捏着朝歌的下巴,左右打量。

这少年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他觉得,此刻人就在身边,却还是神魂颠倒。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心痒难耐。

恨不得,把这少年永远锁在将军府里,不让任何人瞧见。

朝歌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跪在地上,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将…将军,朝歌不敢!”

他心里刚被自己亲手掐断的那颗嫩芽,因着这句话,居然又活了过来,野草般在心里肆意疯长。

“起来吧,我跟你开玩笑而已。”

顾知礼也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他不过是缺个人暖床罢了,谈不上什么喜欢。

更何况,他这一辈子,想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也不能随便喜欢上什么人。

他可以被朝歌身上的一时新鲜吸引,可以为着种种相似的经历去保护他。

可是,他不能喜欢上这个小玩物,不能让任何东西成为自己的软肋。

身边的一切,都必须成为他为了那件大事,随时舍弃的存在。

“是。”

朝歌似乎有些庆幸将军这么说,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是心中难掩失落,他这种人,身份低贱,从未得到过偏爱,也不配去拥有别人的喜欢。

能得将军这么一个主子照拂,就已经是天上的神仙保佑了。

“我替将军更衣吧。”

朝歌见顾知礼不说话,就大着胆子走过去。

他知道将军想要什么,这些日子的相处,一个眼神,他便能看穿顾知礼眼里的欲望。

既然将军喜欢他的身子,那就用自己的身子来服侍将军。

将军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无比虔诚的,全部奉上,毫不犹豫。

“对了,我之前找的那位给你调理身体的大夫,给你配的药记得喝。还有,明天开始,你要每日药浴。”

顾知礼伸着手任由朝歌踮着脚给他宽衣解带,然后坐在床上脱掉靴子。

那些药,都是用来改变朝歌体内药性的,到了京城,要是朝歌的秘密被人知道,就更麻烦了。

“嗯,朝歌记得。”

朝歌感激一笑,他相信将军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再到现在的无条件信任,似乎,也就是几颗甜枣的事儿。

纱帐被一层层拉上,少年主动勾上男人的脖子,眼神又纯又欲。

“你真是越来越会勾人了。”

顾知礼哑着嗓子将人翻身压下,这还是小东西头一次主动。

他本来就隐忍多时,此刻便也没了顾忌,扯去少年的里衣,啃噬着那细嫩的脖颈。

身下的炙热已经高高隆起,昂扬狰狞着,狠狠推了进去。

“将军轻些。”

朝歌微微弓着身子,软成了一汪湖水,任君采撷。

月上柳梢头,春意抱几许。

人影错落时,霜华落满地。

翌日。

将军离开的时候,朝歌还在昏沉沉地睡着。

喝了那药,他总想睡觉,感觉全身上下都没了力气。

“朝歌公子,府里的丫头都被二公子遣散了,府上缺些下人,你同我一起出去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和家丁吧。”

陈伯看朝歌长得好看,人也安静,没有他想象中乐妓的放荡张扬,便生了几分好感。

“好,陈伯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朝歌。”

朝歌赶紧点头答应,丝毫没有犹豫推脱,眼神中也没什么防备。

这孩子心眼太单纯了,很难想象,他是从那种地方出来了。

“你就不怕我趁着二公子不在家,偷偷把你骗到外头找人牙子发卖了?”

陈伯试探性地问道,他不敢相信朝歌这样的表现是真的。

他话里带了几分威压,凭着他在顾知礼跟前的分量,就是真把这男侍卖了,也不会有什么责罚。

“将军让朝歌听您的,就算是真的发卖了,也是朝歌的命。”

朝歌低垂着眉眼,语气里没有一丁点不忿。

他并不是不害怕,而是习惯了用最低的姿态示人。

而且将军不在身边时,他更是惶恐不安,也愈发伏小做低。

“走吧,跟我一起出门。”

陈伯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应该不是什么人安插在二公子身边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