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风余光瞥见了那杯水面轻晃,冒着热气的水,嘴角抽搐了几下。

“然后你们就吵起来了?”涟漪的舌头烫麻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秦御风松开她的手起身,直接迈步出了房门。

“我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杜衡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他一直低着头,就像个重刑犯似的供述着自己的罪恶:“一句,十句,好像每一句里都有死字。我让她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说……顾妤,你真残忍。”

涟漪是一个智商惊人,情商感人的存在。

很多时候,她能用理性去透析,却无法用感性去体会。

而此刻,她却被杜衡几句话说红了眼圈。

就像是有人操控着她的大脑,在她眼前反映出那天杜衡赶走顾妤的画面。

甚至……她连顾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秦御风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碟子。

里面放着一块冰,晶莹剔透。

涟漪张嘴,秦御风喂着她含住冰块。

沾着几分凉意的拇指从涟漪眼睑抚过,秦御风弯腰在她额头落下轻吻:“怎么哭了?”

“没哭。”涟漪用舌头拨过口中甜丝丝的冰块,拉着秦御风坐下,用力闭眼,憋回那满眶的通红。

“杜衡,其实你不相信。”涟漪含着冰块闷声道:“你不相信顾妤背叛了你。”

杜衡依旧不抬头,双目无神盯着桌面:“何以见得。”

“别问我理由。”涟漪嘎嘣一声嚼碎冰块:“问你自己。”

冰块的浸凉穿透心脏,浇灭了涟漪的心火。

杜衡喉结滑动,似是咽下了什么难言的情绪。

“她是…故意的。”

“口口声声说死都不会和你分手的人,却杳无音信的消失了整整三年。”最后一小块冰融化成水,流进涟漪的喉中,她开口,寒气缭绕:“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场刻意的伪装。要么,她真的丑恶不堪,企图用这句话来蒙蔽你,让你继续傻乎乎的爱着她。要么,她就是为了什么目的必须要离开你,可又怕你伤心难过不放弃,所以临走之前用这句话激怒你,让你对她失望,最好…恨之入骨。”

第226章 女神要砍人……

涟漪是一个基本不会被感动的人。

在她的认知里,所有事情都有逻辑和因果,环环紧扣。

所以直到此刻,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突然红了眼眶。

“我相信她。”

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像是巨石投掷,在涟漪心中砸出深坑。

杜衡终于抬头,目光无分毫偏差,直直落进了涟漪眼中。

“我相信她是为了激怒我,让我恨她,我相信她是为了某件我不能知道的事情而离开我,我相信,所以我永远不会放弃寻找她。”

杜衡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回忆牢笼,整个人仿佛重新站在了阳光下,身染一片暖阳。

秦御风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几不可查的弧度。

涟漪看到了他嘴角刻意掩藏的笑容,用肩头撞了撞他的手臂:“笑就笑呗,还藏着掖着。”

秦御风睨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冰山脸。

嗡、嗡——

手机响了,是秦御风的。

他掏出接通,一句话都没说,却是变了脸色。

涟漪还在琢磨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想哭,忽然察觉到身侧寒意噬人,立刻转头。

杜衡也被秦御风这一身吓人的戾气惊到,见他双眸闪烁着锐利寒芒,身上一股莫名的阴冷渐渐散开。

“按兵不动,等我电话。”

八个字,如八只利剑直射而出。

“怎么了?”涟漪神经紧绷。

秦御风挂断电话,手机在指间似有被捏碎屏幕的可能。

“顾修被奎克的人带走了。”

……

隔天清早,涟漪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了市局。

李珂和赵谦正在往嘴里塞包子,肖乐在和张宏毅说什么,两人手里各拿着一袋豆浆。

“头儿,汤包吃不吃。”李珂伸着油手招呼涟漪。

涟漪也不理他,卷着一阵戾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谦手里的包子吧嗒一声掉在桌子上,他半张着嘴目送涟漪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然后被摔门巨响轰的一震。

“怎么了这是……”受到惊吓的赵谦话都说不利索了:“女神…怎么有种要去砍人的架势……”

李珂也被摔门声震傻了,愣愣转头看向张宏毅:“这…怎么了?”

肖乐把手里空了的豆浆袋子扔进垃圾桶:“她接电话呢。”

……

“奎克,做事要考虑后果。”涟漪在摔上门的那一刻,就吼上了:“你敢动顾修试试!”

“涟队长,我已经说了很多遍,顾修不在我这里。”奎克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妖肆,每个字都踩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声调。

“现在是八点半,九点钟之前我要是看不到你,后果自负。”

说完,涟漪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她拨出了秦御风的号码。

“喂。”

“秦爷,奎克给我打电话了,一口咬定顾修不在他那里。”

“的确不在他手里。”

听筒里除了秦御风的声音,涟漪还听到了另外几道音色。

但她只分辨出了杜衡的声音。

“顾修不是被他带走的吗?”

“正在查。”秦御风说话透着一股煞气,隔着听筒扎进涟漪耳中,“你不许轻举妄动,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警察该做的。”

第227章 砍什么人?

电话挂断,敲门声响起。

涟漪就在门前,转身便开了门。

“老涟。”

“叫局长!”

涟景生跨步进来,“听说你要去砍人?”

“啊?”涟漪脑子里装着事,茫然眨眼:“砍什么人?”

涟景生还没回答,又被涟漪一把拽住手臂拉到沙发上坐下。

“老涟,有件事……挺让人闹心的。”

涟景生点头,抬手揉开女儿眉心皱起的小山丘:“嗯,说说看。”

涟漪张嘴,想说,又欲言又止。

好半天,她才鼓足勇气:“黄叔……有问题。”

昨天,她用一套游戏神装,从顾修口中问出了一件让她身心俱凉的事情。

黄正齐,有可能已经……被收买了。

顾修说,之前他在鬼巢做服务生的时候,有一次去某个包厢送酒。

包厢里都是些喝醉的混混,正凑在一起嗑药。

其中一个可能是新来的,胆子小,就问了一句这地儿不会被查吗。

紧接着,被簇拥在正中的一个男人便嗤鼻回了句——查个屁!连缉毒大队的头儿都是老子的铁哥们儿!

既然是喝醉酒的混混,那就不排除吹牛胡言的可能。

但这句话本身,就已经是不论真假,都必须要彻查的问题。

当时涟漪立刻让顾修描述了那个男人的长相。

“说这句话的人,就是熊哥。”涟漪叹了口气,“爸,审吧。”

涟景生整张脸紧绷僵硬,一道忧虑从他眼中闪过。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涟漪率先起身,那白皙的脸上,露出惆怅的神色:“黄叔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涟景生握拳撑站起。

“好,审!”

……

毒品案件尚未查明,熊哥一直被刑拘在拘留所里。

涟漪和涟景生亲自提审他,关闭了审讯室的摄像头,不让任何人进入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