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就笑了,拿起一边的酒壶,在他扬起嘴角的时候,眼中却充满了深不见底的黯沉。与此同时,红袍者似乎也勾了勾嘴角,绽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杜远程本以为他们会无限度的无视自己下去,这样一来,总算是打破了坚冰,结束了这令人抓狂的僵持。他当然不是傻瓜,能用嘴解决的在自己处于劣势时就不要动手,不过如果言辞上解决不了,就只能拼武力了,冥冥之中,他觉得眼前这二人跟墨青夜的失踪有着极大的关联。

杜远程拿起棋盘边上的酒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大半壶酒,眼角瞄着酒杯,余光睨着红袍者,微微倾斜酒壶,随即他的眼睛徒然瞪大了,怎么回事,明明有酒的,为何倒不出来。

红袍者手中看似不起眼的空杯,此刻却仿若发散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抵住了从壶嘴里欲流泻而出的酒液。

这时,绿袍者终于想好了对策,缓缓的落下了一枚棋子。

见状,红袍者胸有成竹的迅速也落了子,他的棋艺貌似要在对方之上。

小杜心底倒吸一口气,手腕转动,让酒壶倾斜的角度更大些,但无济于事。

此刻观望的五个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白威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郁愤,想要冲将过去,被芙蓉君拦下道“再等等,再看看。杜兄既然这般说了,自是有他的道理。”

这边杜远程暗自冷笑,较量开始了么。

话说这几天集中营似的板子也不是白挨的,他无论在耐力还是气蕴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现如今谁想打趴下他也不是轻而易于的事。看来须得用点火候了,在这无声的对峙中,他暗暗运转真气,令其流转于奇经八脉,但现在的他不具备任何内功,这股真气对他来说未免有些过强,他直觉得四肢百骸仿佛都被一抹热焰燎过,热辣辣的难以形容,可同时又有股强大的力量呼之欲出。将力道集中于手腕,他深吸口气,稳住心神,与红袍者散发出的蕴识抗衡起来。

小杜这边屏气凝神,全力以赴,那边红袍者却丝毫未觉一般,指尖敲了敲棋盘,示意绿袍者快些落子。

一场没有厮杀声,没有鲜血的战争在这一刻拉开序幕。

红袍者端着酒杯的手始终纹丝未动,稳如磐石。

杜远程也一动不动,拿着酒壶的手像是定格在了那里。

然,壶嘴口还是一滴酒也未倾出。

当时是,芙蓉君静静的沉声道“他们是在较量内力。”

“内力?小程他哪来的内力。”白威焦躁的一跺脚,“让本门去助他一臂之力。”

“不可。”芙蓉君急急的道,“现下他精神高度集中,加之本身攻蕴不够,其实很容易走火入魔,我们切不可令他分心。”

“唉。”白威看向一边重重的叹了口气,眼见着却帮不上忙,干着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杜远程心底比谁都焦急,必须尽快突破对弈二者的关口,尽快寻到青夜才是,于是他凝聚在腕间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旋即一股更为强大的反向力也随之袭来,他的手腕不禁微微抖了一下,然后,一滴晶莹剔透的酒液从壶嘴探出头来,却像是被粘在了那里,怎么也落不下去。

红袍者不以为意的一笑,再落一子,端杯之手丝毫未动,顷刻,那滴酒像是怕了一般又缩了回去。同一时刻,杜远程直觉心口一阵剧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上!”芙蓉君早已忍无可忍,但顾及到小杜的安危迟迟按兵未动,此时怎能再等,五个人气势凶狠的杀将过去,然下一秒,他们犹在半空的脚步却忽然凝滞住了,如同被施了法术一般,定在那里。

每个人的脸上都错愕至极。因为,杜远程突然不见了!

倏忽一下,没了踪影。

一个大活人生生的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酒壶从空中掉落下去,正好被红袍者一把接住,稳稳的斟了杯酒,继续下棋。

“杀了他们!”白威从牙缝里狠狠的吐出几个字,语落,雪千屠已先一步冲上前去,而就在他离亭子三丈远的地方,整个人仿若撞到了一面透明的墙壁上,被硬生生的弹出好远,身体在半空划过一条抛物线,砸在四人的身后。

轰的一声,一面墙轰然坍塌。

雪千屠也非泛泛之辈,但面对如此深不可测的劲敌,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几个人惊愣在原地,一时间措手不及。白威也顾不上冲锋了,急匆匆的跑到雪千屠身边,扶起他,只见一抹血色沿着千屠的嘴角流下,他指着八角亭的方向愤愤不甘的道“就是他们!”

然,真的是他们么。

在另一个地方,一个人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环顾着四周。

就在一眨眼之前,他还在与红袍者对峙真气,可转瞬之间,怎么就换了天地。

等等,这间屋子看起来有些熟悉。

房间内没有烛火,但凭借超强的视觉,杜远程还是能将一陈一设看得清楚。这穷奢极欲般的华丽,正是最初他醒来时的那间屋子。随即,他瞥到了桌案上的魔方,从中望去,只见芙蓉君他们正神色焦急的围着雪千屠,看样子千屠是受了重伤,而红绿二者仍旧在下着他们诡异的棋局。

“有点灵性。”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能在如此漆黑之处看得一二,想来必有慧根。”

“谁!?”杜远程下意识后退半步,做出防卫的姿态。

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佝偻的身影立在门边,月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有点鬼气森森。“呵呵。”

“就是你!”杜远程一眯眼睛,寒光凛凛,旋即不由分说的冲了上去,死死的揪住那人的衣领,双眼怒火燃烧,“说!你把青夜藏哪了!”

“年轻人,淡然。”老者不急不缓的道,轻飘飘的便拨开了他的双手,整了整衣襟道“你说的那人不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