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琛拉过顾凌徹整理着他身上的衣服,问了叶梦琪。

因为夏日到了,院中不乏昆虫一类的小东西,常常能够吸引顾凌徹的眼光,因此便撒欢似的跑,时不时由撅着小屁股在院子里某个角落里面不知道扒拉些什么东西。

身上的衣裳也是没过一个时辰就脏了,叶梦琪是觉得活跃一点好,顾鸿琛却总是受不了衣裳皱皱巴巴的样子,但是也不能不听叶梦琪的意思,常常忍不住拉住了顾凌徹就是一番从头到脚的整理。

有时候木槿都笑话说是感觉两个人的角色颠倒过来了。

叶梦琪点了点头,木槿把椅子搬到外面来,她也就顺势坐下了,靠在软塌山看着父子二人。

“她自己也想的透彻,就是父亲那边还是需要再去疏通疏通。”

“用我出面吗?”

“没必要。”叶梦琪摇了摇头:“若是你出面了,怕是会让他想多,在这朝野如今无不看着你们,莫名相会只会徒生闲话。”

叶雨晴那边没有什么大的动浮,只是若是要针对柳云燕母女,单单是突然之间起来针对是不会奏效的。

云向秋和叶雨晴的城府她多少还是看在眼里的,这两个人若是埋刀子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一旦出事情,最重要的不是她们也不是柳云燕母女,而是叶文正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他才是叶家的一家之主,很多事情松紧一线只在他手中握着。

这么多年来云向秋一直不能出头一是因为没有必要为了府中的一个姨娘得罪柳云燕和她身后的柳家,还有一个就是也希望自己家里和谐,公平在其次,不翻出大波浪便可。

所以,这一次,扶持了叶雨晴最最重要的一步还在叶文正的身上,取决于他对于万剑一的态度。

说实话,叶梦琪对于这个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了解得并不透彻,也揣摩不了他的心思,但是也只能尽力一试。

“你怎么看?”

她为了顾鸿琛,因为很多时候越是有点僵持的对手越是了解对方,叶相在朝堂数十载,顾鸿琛也算是与他打交道了十余年,应该会了解得多一些。

“主要看万剑一的态度。”

给顾凌徹理好了衣裳之后叶梦琪便走了过去。

叶文正愿意与不愿意的边缘正是在于是否介意万剑一是东辰的太子,虽是太子,但重点却是东辰。

这两年来,东辰与西楚两国在战场上不少交锋,现下虽然是停战了,但是要是真的说到停战的原因却是十分荒唐。

两国接壤,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安分守己,不管是西楚也好,东辰也好,手中的刀斧只怕是早就已经瞄准了,只是在等待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合适时机。

也就是说若是接下来的这些年两国都能够维持这种微妙的关系不发大战,万剑一与叶雨晴的事情无疑是对于叶家最好的助益。

但是一旦发生什么问题,叶家首当其中就会被西楚皇族拿下,落入外人话柄。

正如叶梦琪所说,这世间很多事情本来就像是一场赌局,身在其中的人很像是一个赌徒,赌前程赌命途,赌尽一生。

“对了,叶雨晴说让我帮忙。”

虽然她没有直接说,但是顾鸿琛还是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皱了皱眉头:“让你去跟万剑一沟通?”

“差不多,当个红娘。”叶梦琪挑了挑眉。

“他不那么容易上钩。”

顾鸿琛对万剑一的印象一向都很不好,这个人城府很深,摸不透也猜不着。主要是他给别人的感觉很邪气也很阴鸷。

就像是当初两个人在战场上也交过手,但是他一开始的打法和后来的就像是完全不是一个人在操作一般。像是一团黑沉的雾气,不管你怎么搅弄,都不会看清里面的东西。

“我的任务可不是要负责成全他们,不过是应叶雨晴说的那样至少让万剑一肯见她。”

叶梦琪颇为慵懒地侧过身,手曲起枕着头看着他:“只是需要我的关系罢了,我不一定要亲自出面,再者说……就算亲自出面也无甚。”

顾鸿琛双眉皱起来,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咽回了肚子里面。

她有自己的思量他便不会打扰,哪怕是心有膈应,但是绝不影响她做下的决定。

“娘亲!”

顾凌徹玩累了,走到叶梦琪面前双腿一蹬地坐上了太师椅上,窝在叶梦琪的面前。

叶梦琪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怎么,又捉到什么好玩的了?”

顾凌徹张开手,小小的掌心里面是他半个指甲盖一般大小的七星瓢虫,可爱得紧。就连她也忍不住伸手去点了点,笑道:“这是好虫子。”

“还有坏虫子吗?”顾凌徹想来爱刨根问底的。

叶梦琪愣了一下看向顾鸿琛,后者倒是一派悠闲地坐在一边的石桌便喝茶。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斟酌着对顾凌徹说:“很多东西,好坏只是一面。”

小小的脸因为思考皱在一起,似乎是因为这个十分深奥的问题而困惑。叶梦琪伸手抚平了他皱着的眉头,声音温婉。

“比如说,有的人觉得这个虫子吃了庄家就是坏虫子,但是很有可能它能够入药救命。那捕虫子的人呢?虽然他也算是在除害收集药材,但是确也算是在害了虫子的命。好坏没有明确之分,只能说是逾越了别人的界限,损害了别人有贬义罢了。”

她说的东西其实很奇怪,但是事实有时候便是如此。

对于叶梦琪来说,教导儿子做一个君子并不是她所愿意的,哪怕以后是千夫所指,只要他无愧于心安然立命她便别无所求。

这么说她可能很自私,但是天下母亲皆是如此,只不过她明明白白跟他讲出来了罢。一边的顾鸿琛听了这句话之后若有所思,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看着顾凌徹的反应。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着仰头问:“无愧于心?”

稚气未脱却老气沉沉的样子让叶梦琪也跟着笑了,挂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谁教你的?”

“玥儿。”

“可不是我!”玥儿笑着辩解:“明明就是绿绕,整日同他念叨大道理。”

几个人笑着推球,愣是不接,院子热闹声远远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