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明兰年纪小,眼睛尖,远远就看到了纵马而来的徐章,顿时便震惊的失声大叫起来。

“祖母你快看!”

明兰指着徐章纵马而来的方向,高声说道。

老太太年纪大了,眼力不济,就是有些老花眼了,视力不好,看得不是很清楚。

循着明兰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起初只觉得朦胧一团黑影正在快速的朝着自己这边一动,待眯起眼睛,黑影又近了一些,这才看清。

黑影正是骑在马背之上的徐章和方才那匹性子暴烈的大黑马。

“祖母,章表哥真的把那匹马给驯服了耶!”明兰的声音里头满是惊喜。

没错,就是惊喜,既觉得惊讶,又觉得高兴。

“章表哥好厉害!”

明兰不由自主的便发出赞叹。

老太太眯着眼睛,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多大一会儿,这小子就把这么烈性的马儿给驯服了?”

老太太虽然不懂训马,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以前在侯府的时候,老侯爷和那些军中的叔伯们训马的情形老太太也见过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不停的和马儿较劲儿,把马儿的气力性子都给磨没了,才能成功。

说起来倒是和熬鹰有些类似。

可徐章这小子,牵着马儿离开貌似才一盏茶的功夫,这就把那匹好几个庄客合力都驯服不了的大黑马给驯服了?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老太太擦了擦眼睛,不住的打量着那匹越来越近的大黑马和马背之上的徐章。

待到十几步外,徐章翻身下马,黑马鼻子闷吐了几口粗气,前蹄扬了几下,随即便低头吃起了地面的青草,徐章将缰绳交到马倌儿手中,径直朝着盛老太太和明兰走去。

“姑祖母,孙儿幸不辱命,已将黑马驯服!”老太太跟前,徐章躬身拱手施礼,脸上堆满了笑容。

“既然已经驯服,那这匹黑马,日后便归你了!”老太太说道。

徐章喜滋滋的道:“谢姑祖母赏!”

至于方才求娶一事,老太太没说,徐章也没提,二人心照不宣。

倒是老太太身旁的明兰眨着大眼睛看着徐章,好奇的问:“章表哥,你这才去了多久?怎么就把这匹烈马给驯服了?”

徐章故作神秘:“山人自有妙计!”

明兰一脸的崇拜,“庄子上那么多的马倌合力也没能把它驯服,章表哥真厉害!”

老太太也好奇的追问:“快说说,到底是怎么驯服的?”

徐章道:“既是姑祖母开口问了,孙儿自然不敢隐瞒。”

“这黑马脾气虽烈,却颇有灵性,孙儿把这黑马牵到马厩里头,拿出一柄钢刀,当着它的面杀了一只鸡。

然后拿着染血的钢刀,指着马厩里的一众母马让它自己选,还跟它说,只要它肯跟着我,当我的坐骑,日后像马厩里头那样的母马要多少有多少,喜欢什么样的任它挑选。”

“就这样?”老太太似乎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不止老老太太,就连明兰也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就把这匹大黑马给驯服了?”

面对一老一少的提问,徐章点头道:“不这样还能如何?”

明兰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什么事儿都不懂的孩子。

老太太看着十几步外被马倌儿牵着,正低头吃草的大黑马,颇为无语。

原以为是个性情如何如何的烈马,未曾想骨子里竟然是这样一个色胚,还欺软怕硬。

果然天下的雄性都一个模样,见到雌性都走不动道了。

老太太不住在心底腹诽。

“明儿,日后离那头黑马远点!”老太太不忘嘱咐身侧的明兰。

听了这话,徐章差点没翻白眼。

人家是马来着好吧,要喜欢也是喜欢母马,怎么可能喜欢明兰,两者都不是一个物种。

可惜这话徐章却不敢说出来,尤其是当着老太太的面。

明兰却歪着脑袋,一脸的不解:“祖母,为何要离大黑马远些?我瞧着它模样甚是神俊,还想着待会儿去摸一摸它呢!”

老太太忙解释道:“大黑马性子烈,现如今虽被章儿给驯服了,让脾性却未改,若是章儿的话,它自然不会反抗,可若是换了旁人,那就未必了。”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嘶鸣,只见草场之上,原先正在低头吃草的大黑马不知何故忽然高高扬起前蹄,一甩脑袋,险些便将拿着缰绳的马倌儿甩倒。

徐章立马爆喝一声:“憨货!”

黑马立时歇了,好在马倌儿身手还算矫健,虽被扯了个踉跄,但幸好没有摔倒,也没被扯到马蹄之下。

徐章忙快步走过去,从马倌手里头接过缰绳,对着大黑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

大黑马却依旧优哉游哉的吃着地上嫩绿的青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把徐章气得够呛。

旁边的明兰拍着胸口一脸的庆幸:“幸好方才我没跑过去!”

老太太也深以为然,然后补刀道:“瞧我说什么来着!”

明兰立马点头如捣蒜,扭头看着老太太,说道:“还是祖母厉害。”

明兰不经意间拍的一个小马屁,叫盛老太太颇为受用,谁叫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呢!

·····

回城的时候,徐章骑上了大黑马,王破敌则在前头给徐章牵着缰绳,慢慢悠悠。

老太太和明兰的马车走在后头,一应女使婆子和护卫们拱卫在马车四周。

将老太太她们送到城门口,原本准备一直送到积英巷的徐章便被盛老太太给赶走了。

徐章很是识趣的没有死皮赖脸留下同行。

毕竟现在徐章惦记起了老太太的心尖儿肉,估计老太太接下来的好几天都不怎么想见到徐章。

徐章一大清早便去了庄子上,许贞到了中午的时候才出门,说是去参加一个什么诗会,提前和徐章打了招呼,徐章对这些诗会文会之类的聚会不怎么感冒,也没怎么注意。

夜里,盛紘下衙回家,先是去了寿安堂,拜见老太太。

“母亲。”盛紘在老太太跟前表现的还是很恭顺。

“朝政繁忙,老爷也不必经常往老婆子这边跑,注意身体,多多休息,一张一弛才是正理。”

母慈子孝,画面看起来很是和谐。

盛紘拱手施礼道:“多谢母亲关心。”

“听说今日母亲带着明儿去了城外庄子?”

老太太端起茶碗,拿开碗盖,一边拨动着浮于水面的鲜嫩茶叶,一边轻轻的吹去热气,抿了一口,才淡淡的说:“在屋里坐的太久了,静极思动,便带着明丫头去庄子上走了走。”

盛紘道:“母亲若是嫌家里烦闷,不妨带着去庄子上暂住几日散散心。”

老太太抬眼暼了盛紘一眼:“老爷特意跑一趟,不会就为了说这几句话吧?”

盛紘迎着老太太的目光浅浅一笑:“听说今日谨言也跟着母亲一道去了城外庄子?”

老太太道:“前些时日北地那边送过来一匹好马,性子极烈,几个庄客合力也未能驯服,正好去庄子上散心,便把章儿也叫了过去,将那匹烈马给了他。”

盛紘说道:“章儿文武双全,驯服烈马,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老太太的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道:“不错,这小子本事不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那匹烈马驯服,如今已经骑回家去了。”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一句一句的说着,一应一和,倒像是在打太极,谁也不率先捅破那层窗户纸。

盛紘抬眼看着老太太,终究还是坐不住了:“母亲,章哥儿今年也十七了吧?”

老太太点头:“老爷问这个做甚?”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就盛紘肚子里头那点花花肠子,哪能瞒得过老太太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盛紘又道:“章哥儿这个年纪,也差不多该说亲了,不知章哥儿的父母有什么打算?”

盛紘和徐章的关系还不错,可是和徐青山还有洪氏就真的不熟了,整个盛家,也就盛老太太和宥阳徐家那边有些联系。

老太太淡淡的道:“这我倒是没有听他们提过。”

徐章的父母确实没提过,不过徐章自己提了,盛紘问的是徐章的父母,又不是徐章本人,老太太这也不算说谎。

盛紘抬眼看着老太太,再度送上一缕浅笑:“母亲是章哥儿的姑祖母,如今章哥儿科举有成,章哥儿的父母定然也会求到母亲跟前,叫母亲帮着章哥儿相看人家。”

老太太定睛看着盛紘,问道:“老爷何必绕来绕去的,想说什么不妨直接开门见山。”

盛紘又是一笑,说道:“墨儿今年十二,差不多是时候开始相看人家了,儿子瞧着章哥儿就很不错,就是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若是其他盛家资助的那些学子,盛紘自然无需禀明老太太,自己便能做主,可徐章是盛老太太侄孙,老太太对徐章一向颇为喜爱,而且墨兰也是老太太的孙女,结亲之事自然要问过老太太才行。

老太太看着盛紘忽然笑了,嘴角轻扬,笑容轻微:“老爷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章哥儿素来就是个心有成算的,他若是不愿意,难道老婆子还能强逼他不成?”

“牛不喝水强摁头,别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生出嫌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