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靠在床头,不可置信。

王忠叹了口气道,“除非您能把九鼎找到,否则您还是认命吧,别闹了,您真的没有一丝胜算。”

“大明是咱建立的,天下人就不知道咱这个洪武皇帝了?”朱元璋不想认命。

王忠回答道,“他们知道洪武皇帝,但不知道谁是洪武皇帝,而且他们现在也知道,传国玉玺出现了。

奴婢说句难听的话,您真的没有一丝的胜算了,传国玉玺才是正统,持传国玉玺者,所言所语皆是天言。”

传国玉玺是真牛逼。

我有传国玉玺,我说的话就是上天的意思。

不管是谁,那都挑不出毛病。

朱元璋突然觉得,自己当时在乾清宫的时候,不该拘泥面子的。

就该跟着宋忠从狗洞里出去的。

现在自己住在永寿宫,虽然没限制自由,但这话朱元璋都不信。

敢出宫试试看。

“咱记得他要办登基大典了是吧,咱儿子们都要回京了,是吧?”朱元璋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

认命?

咱朱元璋永远不可能认命!

认命的朱元璋,是假朱元璋!

“陛下,认命吧,您就算去登基大典上闹,有谁信您的?宫中旨意都昭告天下了,说您有脑疾,您说的话都不可信,先前在朝堂上,您还没看明白吗?满朝文武,无一人愿意跟着您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王忠何尝不知道朱元璋放不下手中的权力。

但是,现在这架势,是你想不放下,就能不放下的吗?

你压根就没人可用啊。

“满朝文武,碌碌明臣,就都甘愿跟着一个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朱元璋反问道。

朱元璋不明白。

明明都知道朱允熥不是咱下旨册封的,他当殿穿龙袍,称朕建制,就没一人反对?

“什么叫篡位?受命于天四个字就是最好的解释,他那是君权天授,是您要把天下还给他,您才是反贼,才是那个乱臣贼子。”

王忠小声哔哔。

朱元璋被王忠这话气得不轻,“那就是块破石头啊!就是块石头啊!”

“但他拿着那块石头,说您是反贼,史书上都得记您是反贼。

而且他如果不承认您开国皇帝的身份,那么您不就是了。

别说不可能,得传国玉玺,所作所为皆是奉天承运。

后世人也不会说他不孝,而是会说他做得好,说您这个伪帝本就不该窃夺神器。”王忠一本正经的道。

这话宛如一万点暴击戳在了朱元璋的肺管子上。

“那……那历史上袁术他也有传国玉玺啊!他不照样是反贼?”朱元璋又问。

王忠微微摇头。

“他称帝建制,最后是败了,但是史书上写的是国破帝崩!史书上都承认他是一国之君,他死后也是驾崩,而不是薨,他只是实力不强,但不能否认他是正统,那些骂他是伪帝的,都是羡慕嫉妒恨,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伪帝,那也不能说他不是帝。”王忠现在必须要击碎朱元璋的一切幻想。

让朱元璋知道,他已经没有胜算了。

否则再闹下去,对谁也不好,王忠不希望开创大明的朱元璋,之后在史书上落得个反贼的骂名。

朱元璋气得心脏骤疼。

“咱做了二十多年皇帝了,临了咱成伪帝了?”朱元璋两眼一黑,又倒在了床上。

整个人抽搐了一下。

王忠震惊了,“来人,来人,快去把冯太医叫回来,无上皇又晕了!”

王忠赶忙对外大喊道。

出了永寿宫还没走多远的冯太医,又被人紧急召回来了。

朱元璋这次是一病不起了。

这一次昏迷,朱元璋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

朱元璋的面前站着一群人。

“标儿,妹子,大孙。”朱元璋上前去触碰。

朱元璋看到了死去的众人。

“朱重八!俺把女儿嫁给你老朱家,生儿育女啊,大外孙怎么年纪轻轻就来了这里?俺那小外孙怎么成了野孩子!咱给你辛辛苦苦打天下,你就是那么对我老常家血脉吗?”

突然间,一声大喝,一个跨马提刀,身穿铠甲的将军怒气冲冲的来到朱元璋面前,手中大刀架在了朱元璋肩膀上。

朱五四杵着拐杖,“重八,你个逆子!你是怎么对俺小曾孙的?老子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父皇,允熥怎么就成了野孩子啊?”常氏抱着朱雄英,擦着眼泪道。

朱元璋一边躲着自家老爹的拐杖,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结果还被自己媳妇儿揪住了耳朵。

“朱!重!八!熥哥儿是怎么回事!我死之前,是不是还跟你讲过,熥哥儿苦,自小没了娘,让你多照顾些!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熥哥儿吗?你现在孙子多,多熥哥儿一个孙子不多,少熥哥儿一个孙子不少是吧!”

马皇后一手揪着朱元璋的耳朵,一手拿着擀面杖。

淳皇后陈氏也是上来,“那可怜的曾孙啊,那不是你亲孙子是吧。”

朱五四一拐杖打在朱元璋腿上,朱元璋跪在了地上,“你别叫我爹,我就是个草民,你是洪武皇帝,给我跪着干什么,应该是我这个草民拜见你这位皇帝陛下!”

“哎呦,爹,娘,你们听咱解释啊。”朱元璋疼得龇牙咧嘴,赶忙辩解。

朱初一也是一拐杖砸下来,“俺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孙子!俺老朱家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孝子孙!”

朱四九指着朱元璋道,“陛下是吧,好,草民朱百六,携贱内胡氏,儿子朱四九,儿媳侯氏,孙子朱初一,孙媳王氏,曾孙朱五四,曾孙媳陈氏,拜见洪武大皇帝陛下!”

“太太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你这是。”朱百六这一通介绍,让朱元璋知道了这些人是谁。

都是咱朱家祖宗啊!

朱元璋吓得赶紧一个翻滚,躲开这一拜,咱有多大胆子难受这一拜啊。

朱雄英抹了抹眼泪。

“皇爷爷,您这个皇爷爷,怎么就成了熥弟的陛下?雄英是不是也不该叫皇爷爷,也该叫你陛下?雄英如果没有早夭,长大后是不是也要跟熥弟一样,撞死在奉天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