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郡王一早过来等着了,好在这次就是皇上过来玩玩而已,不像以前的秋围,那可是为了联系蒙古亲王,关系着国家的大事。

所以他只带了几个侍从,左右待会皇上带的人肯定多。到时候大家把猎物围在一处,至于收获如何,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其实皇上这人打小就好胜心强,爱较真,当初皇室宗亲里适龄的都一块在上书房读书。那时候皇上就爱较真,可他较真不是嘴上说说,他是光做不说型的,等他压过了你一头,你才恍惚过来。

可皇上那头勒着马缰过来的时候,康郡王站在原地看了半天,光盯着旁边那头枣红马上的人看了,那身形怎么瞧着都是女子。

等人一靠近,康郡王就是打千下跪请安道:“臣给皇上请安。”

“好了,起来吧,既然出宫了,这些虚礼便免了,”皇上声音倒是挺高兴的,他随后看了一眼康郡王旁边的那匹马,便是多问了句:“这马就是你新得的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顾清河一听眼睛都亮了。

在现代的时候,这骑马那就是一贵族运动。大家都觉得法拉利这些跑车多贵啊,一辆好几百万人民币,可是却不知这一匹好马也得好几百万,但人家那是按欧元算的。

如今她倒是亲眼瞧见汗血宝马了,可是那是人家的,况且就凭她这点骑术,这宝马隔她手里那也是暴殄天物。

“好了,今个狩猎你们只管拿出看家本领出来,猎得好,朕这边还另有赏赐,”皇帝朝着后面说了一句,下头齐齐称是。

前头的侍卫已经开始将猎物往一处赶了,他们这边正骑着马过去。顾清河连弓都拉不开,自然就没有带弓。不过皇帝还是担心,临来的时候,还给她一把匕首,她瞧着上头镶嵌的珠宝看了半天。

“待会你在林子外头转转便好,我怕你进去,里面的猎物冲撞了你的马,”那边一阵阵的动静传过来后,皇帝转着头朝她看过去。

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耳垂上的玛瑙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晃荡了几下。浓郁地深蓝色越发衬得脸颊肌肤白似雪,而她瞧着皇上的眼睛,澄清干净地如同纳木错里的湖水。

“皇上要加油,嫔妾等着吃烤肉呢。”

康郡王的马落在他们后面,可是却还是耳尖地听到这话。谁曾想,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呢,只听皇上声音温和地说:“你啊你,成天尽想着吃。不过今个保你吃个够。”

后头两人还说了些话,可康郡王却是没听见。他偷偷抬眼瞄过去,只见两匹马本就靠的近,而两人的身子更是向对方倾过去,皇上不知听她说了什么,竟是大笑起来。

其实昨个他就吃了一大惊,顾婕妤见了皇上不仅没下马,竟从马上扑了过去,两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在一起。

此时康郡王不由想起宫里头,皇后此时已经退居凤翔宫,一时半分只怕是出不来,往后就算出来了,这后位是保住保不住还真的两说。

先头只说和妃娘娘是宫里头顶受宠的,可是康郡王打小也是在宫闱里头长过来的。象他们这样的人,其实越是喜欢的东西,就越是藏在手心里,恨不得时时拽着捏着,岂会轻易示人的。

这贵妃是因为有个好爹,安家执掌兵权镇守关外,那可是皇上器重的重臣。至于和妃,如今看来不过是摆出来给人看的花架子罢了,要是真论起宠爱,只怕能捏出一把的水来。

皇上进去打猎的时候,初九就骑着马陪着她在这周围乱逛。她瞧着远处,突然声音压低:“初九,你说他会不会被发现?”

初九心头猛地一跳,抬起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头的慌张却是没有盖住。

顾清河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模样,此时更是突然翘起嘴角轻笑出声:“初九,你可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

初九虽不明她的意思,可是却知自己的慌张早已经被她收入眼底,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善。

谁知顾清河不但不在意,反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轻声道:“初九,别生气,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完,她便勒着马缰悠悠地往前头走。

此时林子里头不时窜出几只飞鸟,只是那鸟还未飞远,便被下头射过来的箭打中,紧接着就扑棱扑棱地掉了下去。

就在她还悠然地转着的时候,就见似乎有人策马往湖那边跑过去,而同样看见的初九不由朝她看了一眼。

原以为不过是一人,可谁知后面竟是越来越多人往那边跑,顾清河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虽然她们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在洞口盖上掩盖物,可这么多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们怎么往那边跑?”顾清河朝后头的侍卫问了一句。

那侍卫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自然也不知,不过他朝那边眺望了几眼后,便是若有所思道:“只怕是猎物跑到那边去了。”

还未等他说完,顾清河便急不可待地扬鞭追了过去。后面伺候着的侍卫自然不敢大意,也急忙追了上去,而初九却是在看了一会后才赶过去。

等顾清河刚到林子的边缘处,便听见马蹄之声越发地近,紧接着从密林可见处出来不少的人。

皇帝见她出现在林子外头,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有些不悦:“不是让你离的远点的吗?万一哪头畜生冲撞了你的马,到时候有你哭的。”

顾清河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也不生气,脸上噙着笑,问:“皇上怎么出来了,这么快就打完了?”

皇帝指了指远处,说:“原本想猎一头熊瞎子的,没想到倒是撞见了只梅花鹿,今晚吃鹿肉怎么样?”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在她耳畔响起时,犹如羽毛一直挠着一般又酥又麻。

顾清河歪头朝着他笑了笑,说道:“那嫔妾也跟着皇上去见识见识?总不能来了一会,连皇上的射术都没瞧见就回去吧。”

“打猎有什么好看的,血腥的很,回头你可别吓哭了。”

“哪会,皇上就把我想的这般没用?”她轻笑。

见她坚持,皇帝也无法,只得让人在后头好生地护着他,自己打马过去追那只鹿。如今是冬日,动物多是冬眠,还有象鹿这种东西,在西郊可不多见,所以就算是皇帝也想拔得头筹。

初九过来的时候,就见顾清河嘴角扬着笑跟在后头。

可就在此时,便见她扬鞭就要加快速度冲过去,可是却下一秒却见她的手突然送开了缰绳。

初九在后头刚想叫她,便看见她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加速时她却没有拉住缰绳……

而后头没看见她动作的侍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随即便有一声尖锐的鸣哨声响起,还未走远的皇帝也勒住了缰绳,他刚往后头看,便有侍卫上来。

当即他的脸色刷地一下没了血色,还没等侍卫说完,他便策马往回赶。而原本跟着他一起的侍卫,也是立即跟着赶了回来。

“怎么了,”皇帝过来时,所有人都让在一条通道,顾清河的身边只有初九在。因为除了初九,没人敢碰她一点。

“我好疼,”顾清河咬着唇说了一句,而她的小腿上布料早已经被血色浸染,看的格外吓人。

“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宣了太医过来,还有将马车赶过来,”皇帝将她抱在怀里,立即吩咐朝着旁边喊了一句。

侍卫不敢围在四周,只得站在后头守着。而此时初九站在皇帝的身后,只能看见她露出的发顶,乌沉沉的头发只挽成了简单的发髻。

虽然她听不见顾清河说什么,可是却能模糊地听到她虚弱的声音。

虚弱……

初九突然笑了一声。

而此时皇帝抱着她,只捏着她的腿骨不停地问疼不疼,顾清河此时早已经疼的连声音都发颤了。

想的时候是一回事,可真狠下心来做,可真是太疼了。

“疼,浑身都疼,”顾清河忍不住环着他的腰,声音放佛从嗓子里头挤出来的一般。

皇帝是又气又着急,可是又不能在这时候凶她,只是压着心里头的火,柔声哄道:“乖,你先忍忍,待会太医就过来了。”

没一会,随行过来的太医就到了。

初九站在不远处,看着皇上亲自抱着她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直到大部分人走掉时,才有人上来问:“初九,你不走吗?”

“我再待会,今天一只猎物都没到手呢,”这里认识初九的人不多,和她说话的就是之前和她一起叫顾清河骑术的顺镇。

顺镇脸上带着古怪,:“顾婕妤伤成那样,你还有心情打猎?”

不过他也只是问一句罢了,虽然主子们走了,可是主子打下的猎物却还是要他们这些侍卫收拾的。

初九站在那里半天后,终究还是骑上马跑远。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好像有两天没有双更了吧?

现在双更居然也是一种奢侈,唉,没有花花就没有动力啊

☆、第50章

太医站在屏风外头候着,额头上的汗珠子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热的,而里头的医女正跪在地上,用剪刀小心地从下头剪开裤子。

顾清河的手臂还在拽着的皇帝的衣袖,他伸手将她抱着,让她半躺在自己的怀中。皇帝垂头看她,却只能看见她羽睫微颤,咬着牙只发出细微的声音。

“怎么样,”皇帝沉声问着跪着的医女。

那医女本就是跟在太医后头的,寻常给后宫妃嫔看些难以启齿的病症,却是从未见过这般淋漓的伤口,一时间竟是手指一抖,剪刀险些又割到顾清河的小腿。

皇帝当即就冷了脸,而站在一旁的苏全海,哪会等皇上亲口训斥这不开眼的东西,立即上前呵斥道:“怎么回事?要是弄伤了主子,你有几条命都填补的?”

谁知苏全海一说话,那医女的手更逗,哐当一声,剪刀掉在了地上。苏全海这回连皇上的脸色都没敢看,直接便是跪了下来。见他都跪下了,左右站着的奴才赶紧跟着跪了下来,就连外头候着的太医都跪了一地。

皇帝倒是想亲自上阵,他从门办差的时候,遭过罪受过伤,有时候实在找不着大夫了,就自个给自个包扎伤口。

可是顾清河的手掌就那么轻扯着他的衣袖,他就觉得自己是哪里都去不了了。所以他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对后头站着的玉里道:“你把小主的衣裳剪掉。”

其实小腿那边的衣裳早就裂个口子,可因为流血的缘故,衣裳站着在血肉模糊地伤口上,稍微一扯动就是钻心的疼。

顾清河刚开始还能忍着,可是到身上痛出一声喊,连声音都颤地可怜,:“我不要弄了,太疼了,我不要。”

她一边说还一边往回缩小腿,皇帝抱着她,还要夹着她不让她动弹,没少比她受罪:“乖,你让玉里把衣裳剪开,咱们就不弄了。”

“真的,”顾清河眼睛模糊了一片,她从未遭遇过这样的痛楚,偏生这具身体的痛感似乎更加强烈,让她只想抱着旁边的人什么都不想。

当然是假的了,皇帝此时有些想笑,大概是真的太厉害了,连这么假的话她都要问一句,不过皇帝其实算是拿出一辈子哄人的功夫。

“你不是想吃鹿肉,虽然我没打着鹿,不过康郡王那边倒是收获了一只,等待会你包扎好了伤口,朕便带你出去烤肉,”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诱惑,所以对于吃货来说,最吸引她们的就是吃。

皇帝都不知道自己的性子居然这么好,全程抱着她哄了又哄,似乎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这里。

连他自个都不知怎么了,她不在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就连看见一盘她平日里爱吃的菜,都能发呆。等真见着人了,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头的高兴却是连他自个都骗不过去的。

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先前当着她是一般妃嫔宠着,可是后头却是不一样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常的,连他自个是说不清楚,是因为她不顾自己救了林婕妤开始,还是从她和自己一起经历了生死大劫时开始,他说不上来也琢磨不透。

等回过头想,她和他之间竟是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

从来没有教他这个,他是个皇子,平日里学的用的都是治国良策御下之道。师傅交过他如何治国爱民,父皇教他帝王术,可谁都没有教过他什么是动心。

皇帝揽着顾清河腰的手臂又收了收,嘴里还在和她保证,等她好了,就再带她出宫去玩。她说想花灯,他就说好,等到了元宵的时候,带你去。她说还想吃飘香楼的酱肘子,他说好,待会就让人去给你买。

她说我想回宫了,你这次走,带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他说好,我来就是为了接你。

后头她实在疼得不行,太医给她用了麻沸散后,她便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小腿上的伤虽未伤及骨头,可是伤口却格外的厉害。

皇帝望着在怀中沉睡的人,她吹皱了他的一池春水,可如今却能睡得这般香甜,倒真是让人艳羡。

后头进来缝合的还是太医,毕竟医者父母心,虽然有避讳,但是皇帝终究不放心那些医女。皇帝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伸手拨弄她的鬓发,脸上的表情温柔地不像话。

可谁敢看,谁又敢说。

太医迅速地给她包扎了伤口之后,就退了下去。

而皇帝先是心累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跟着下去了。他将顾清河放在暖塌上,在她头下头垫了好几个锦垫。而自个就坐在塌边上,眼睛却还是盯着她看,心思却早已经飘地不知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