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回到了关雎楼,卡普麦与海木都迎在门口,赶紧扶着摇摇欲坠的罗素,海木为他披上披风,卡普麦拿着一烛台照路,上了楼,进了屋,屋内早己烧好了火盆,一股子热气扑来,让罗素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舒亚端来一碗热浆。

“少主快喝了吧,暖暖身子。”见罗素未接,又将浆放在几上。

这边卡普麦不停的为罗素搓着手臂,“这冻得像从冰河里捞起来一样。”

三个人一阵忙碌,“舒亚,你再去打盆热水。”海木吩附。

“少主,被子己经捂热了,少主要不先去榻里躺一躺?”

罗素却坐在席上一动不动。

“这......”海木着急,“卡总管,需不需要去请医者?”

“好,我这就去。”卡普麦刚要出门,罗素似暖过神来,“不用,我没事,再说了,这个时侯能请到什么医者。”

说的也是,现在医者一定都在如夫人那边。

海木试着问,“少主,三公子如何了?酋长可答了应饶过阿清?”

卡普麦问,“酋长可有迁怒少主?”

罗素看他们一眼,伸手端起浆喝了一口。

瞧着他一幅镇定的样子,二人着摸不透,卡普麦假装放松一笑,“一定是没事了,没事了。”

罗素道,“我与秦清并非没事。”

啊?这该如何是好?

海木与卡普麦互视一眼。

正在这时,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声音先传来了,“罗素,罗素。”

卢方跑来了。

他气喘吁吁,“醒了,醒了,罗泊醒了。”

海木与卡普麦皆一喜。

“醒了就好,咱们少主也没事了。”

卢方夺过罗素手里的碗,一口把浆喝了,“我看悬,人是醒了,但伤得不轻,胳膊断了不说,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啧啧,没有一处是好的。”

“这......本就有腿疾,若这胳膊再坏了......”卡普麦不敢想后果。

海木问来,“阿清呢?”

卢方放下碗,长叹一声,“被关在暗室里。”

海木惊呼一声,“暗室?听说但凡从暗室里出来的,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少主你要救救阿清。”

罗素皱起了眉头,而门外又是一阵吵闹。

海木生气的出门查看。

见是舒亚与索亚。

舒亚道,“索亚突然冲了进来,奴劝不走她。”

索亚跪在门口,头磕地,“求少主救救阿清,救救小月。”

海木道,“你别在这里,让少主好好休息一会儿,少主会想法子的。”

索亚哭道,“阿清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那木料是坏的呀。”

“我知,我知。”海木扶起她。

这时,罗素走了出来,“你说的小月也被关押了?”

索亚见是罗素,赶紧再磕一头,哭道,“是,小月的阿巴就是仑叔,他们现在被绑在雪里,这么冷的天,小月她快不行了。”

仑叔做的轮椅,自然也被收押了。

罗素听言若有所思。

待众人都退下,罗素独自坐在灯下,还有卢方,非要留下来陪他。

卢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东西我见过也试过,挺好用的,怎么说坏就坏呢?这阿清姑娘真是倒霉,明明是一番好意,却落得个牢狱之灾,更可笑的是。”卢方凑近罗素,“我听说,有人在传这背后是你指使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素抬头看他,“是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卢方道,“他们都说你一向讨厌三公子,这是为何?”

“是呀,这是为何?”

“我在问你呢?”卢方不悦。

罗素反问,“你觉得呢?”

卢方甚是气恼,他嗖的直起身子,“好你一个罗素,我是在为你想法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看呀,是有人在针对你,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阴谋......喂,你去哪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喂,你等等我......”

罗素来到了广场上。

“你来这里做甚?”卢方问,看到广场上有两人被绑在柱子上,正是小月父女,“便是看望阿清,她也没关在这儿。”

“你去把他们引开?”罗素问。

“嗯?”

“你去请他们喝酒。”罗素指了指看柱子旁的两个护卫。

“为何?”卢方不解,“难不成你想放了他们?”

罗素认真的看着卢方,“你把他们引开,我只需要半个时辰,之后我一定会报达你。”

卢方疑惑的眨眨眼。

半刻钟后,卢方手提两只雉,鬼鬼祟祟的路过广场,“谁,谁在哪里?”

有护卫发现了他。

“是我,是我。”卢方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嘿嘿一笑。

“卢族长?你这是......”护卫们看到卢方手里的东西,“咦,卢族长去打猎了?”

“废话,山都封了打什么猎,这呀,是我......悄悄拿的。”卢方四下看了看。

护卫互看一眼,“卢族长偷了库房里的东西?”

“废话。”卢方踢了护卫一脚,小声道,“是关雎楼。”

关雎楼养了两只活物,他们皆知道。

“反正那奴犯了罪,活不了多久了,这两只东西早晚得死,不如......”卢方朝几位护卫挤眉弄眼,“既然我被你们撞见了,我就分你们一份吧。”

入冬一月,寨子里的肉都是些腌制品,很难有活的东西,看着还在蹬腿的雉,护卫们不厚道的笑了。

卢方搂上他们的肩,“走,那边有个林子,咱们烤着吃。”

“可是......属下们还要看守他们。”

“看什么看,都己经是死人了,谁还来劫走两个死人,那林子不远,我这里还有酒呢。”

两个护卫被卢方拉着离去,待他们走远了,罗素才出现。

他拭了拭二人的鼻息,还有气,于是罗素从怀里拿出一壶酒,先喂仑叔喝子一口,再喂小月。

仑叔迷糊的双眼,缓缓睁开,“你,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罗素收回酒壶,“我是罗素。”

仑叔一惊。

罗泊醒来后,喝了药又睡了过去。

“夫人,你去休息吧,让老奴来守着公子。”雍尼嬷嬷见主子疲惫的神色,十分担忧。

如夫人拿帕子拭了拭泪水,哽咽道,“不,我要在这里守着。”

一旁的苏都也劝着罗傲,“三公子没有性命之忧,酋长也回吧,酋长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罗傲看着苍白的儿子,“哪里吃得下?对了,大公子呢?”

苏都回答道,“还在暗室审问秦清。”

“她可有招了?”

苏都道,“应该没有,不过酋长放心,暗室那地方不是谁能抗得住的。”

罗傲嗯了一声,而如夫人一直没有出声,仿佛二人的话她并不关心。

这时,有小奴急急来报,“禀酋长,奴隶仑说要见酋长,他愿意招了。”

奴隶仑?

苏都解释道,“就是做轮椅的那位奴隶。”

罗傲看了如夫人一眼,想了想这才起身,“带他到大寨里。”

“是。”

待二人离开,雍尼嬷嬷说,“想不到少主的心眼这么坏,居然想到这种法子来害公子,他以为做得隐蔽,等那奴招了,看他怎么说?夫人放心,这一次酋长一定会为夫人做主。”

然而,如夫人却冷哼一声。

“夫人这是......”

“若真要为阿宝讨回公道,又何必去大寨里,在这里审不是一样吗?”

雍尼嬷嬷一惊,转眼想了想,直言不可能,笑道,“这是酋长不想叨扰了夫人呢。”

如夫人低头垂眸,嘴角一勾不再言语。

大寨内,仑叔跪在堂下,罗傲疲惫的皱着眉宇,苏都代为审问,“奴隶仑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尽管说来。”又补充道,“你可知胡言乱语的后果。”

仑叔颤抖着身子,惊慌不安的跪在地上,他微微抬起头,又赶紧低下,结巴道,“奴,奴知道。”

暗室里,秦清再次晕睡了过去。

罗布悠然的喝着酒,问着巴扎,“这会儿多久了?”

巴扎道,“己经两个时辰了,这天己经黑了,大公子还是回寨吧,等明日再来。”

罗布笑道,“我怕明日来,她己经死了,这就不好了。”

巴扎笑笑,“大公子觉得这暗室对秦清有用吗?”

罗布道,“暗室乃大巫所设,你还记得孟昊吧。”

“是,奴记得。”巴扎道,“前任大巫孟昊,五年前因勾结楚国盗我丹矿而被处死,当时孟昊就是被进这暗室,自己交代了一切。”

罗布点了点头,“如孟昊这般人物都逃不过,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女奴。”

二人正说着,苏都突然来了,二人诧异,罗布笑道,“这么晚了苏总管还没有休息?莫非是我那三弟情况不太好?”

苏都看了罗布一眼,笑了笑,不过那笑容很是别扭,“三公子己经苏醒了。”

罗布听言长长松了口气,双手交叉的放在胸口,“感谢天神护佑,那么苏总管来此......”

苏都笑道,“奉酋长之令,唤大公子去大寨。”

“原来是阿巴有事,派一个小奴来即可,何劳苏总管走这一趟。”罗布言毕,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不知是什么事?”

苏都继续笑,“大公子去了便知。”

言毕,退开两步,为罗布让路。

罗布本还想问什么,见苏都一幅不可奉告的样子,狐疑的点点头,随苏都离去。

来到大寨,但见堂下跪着一奴,罗布且不管,他先向罗傲施了一礼,“阿巴。”

罗傲一直用手撑着头,闭着眼,闻言睁开了双眼,却对着堂下的仑叔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仑叔一直战战兢兢,他不敢看罗布,结结巴巴道,“奴是奉......大公子的令......用了一节朽木来做轮椅......”

话还没有说完,罗布一片惊鄂之色,定在当场,片刻厉声问来,“你说什么?”

仑叔身子一抖,不敢再说。

“继续。”罗傲命令。

仑叔才说,“大公子说......此事办成,就不让奴去矿地了,给奴在寨子里安排一个轻松的活......还给奴两袋粮食,奴将粮食藏在奴的床榻下......”

“胡言乱语。”罗布欲冲向仑叔,被罗傲大声制止,“大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罗布紧紧握着拳头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洒笑道,“阿巴,此奴纯属胡言,儿子根本就不认识此奴。”

“哦?”罗傲问,“那么,他为何要这么说呢?”

“这......阿巴把此奴交给儿子审问。”罗布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阴谋?大哥所说的阴谋是指我吗?”

这时罗素突然出现在门口。

罗布猛的转过身去。

罗素与阿奇一起进来,阿奇让两个护卫将两大袋粮食搬了进来,“禀酋长,粮食的确在奴隶仑的床下所得。”

两大袋粮食足够吃几个月了,一个奴隶的身份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粮食。

罗傲闭了闭眼。

罗布惊鄂之下,脑子迅速转动,他看着罗素,罗素也看着他。

忽尔,罗布突然想明白了,心中激荡又愤怒,二人眼神无声的交流。

“是你?”

“你说呢?”

“我真是小看了你。”

“无非是以其人之道,还此彼身。”

罗布紧紧握着拳头,很快他便镇定下来,扬了扬唇,“三弟怎么会与奇将军在一起?”

罗素明白他的意思,朝罗傲一礼道,“儿子听从阿巴教训,回去想了想,此事虽不关儿子的事,但也是因儿子而起,所以正打算向如夫人解释,半路遇上了奇将军,这才跟来。”

阿奇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罗布一掠衣摆跪在地上,“阿巴,儿子绝对没有做这件事,望阿巴彻查。”

罗素也跪在地上,“阿巴,秦清是无辜的,儿子更没有指使她,望阿巴彻查。”然后看向罗布,“大哥,人证物证具在,你还不想承认吗?”

罗布道,“我为何要伤害三弟?”

罗素道,“因为要嫁祸于我。”

罗布笑了笑,“阿弟,我对阿弟从小爱护有佳,寨子里的人谁人不知,我为什么要嫁祸阿弟?”

“这就要大哥来告诉我了,我也很诧异,很想知道。”罗素平静道,

“是吗?我怎会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阿弟的诧异,倒是看出来阿弟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承认。”

罗素听言一怔,但见罗布镇定自若的神色,心中暗暗叫不好,他其实是紧张的,因为要与罗布对质所以才强装镇定,但正是这份镇定,反而暴露了缺点,因为在所有人面前他们是恭兄弟睦的,即便二人说话有些针锋相对,也是在无外人之时,现在他的这份镇定反应,的确说不通。

如此一想,罗素暗暗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看着罗布,“阿兄觉得我应该如何表现出这份诧异?大哭一场,大声指责阿兄吗?或许以前是,因为那时的罗素还没有长大,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我是少主,遇事要冷静,不也是阿兄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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