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黎明之城。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正在看书的洛威特抬头看向窗外,缓缓说道:“海贼守护的是未来,海军,守护的是现在。”

“双方从根本上就没有对错之分。”

“如果有,那也是统治者的错误。”

阿卡没有回答,只是躬身为其倒满酒杯。

“人类的寿命太短了,短到三四十年就足以更新迭代,八百年的王朝早已超过人类的极限,臃肿腐败是一种必然。”

阿卡好奇的问道。

“主人的意思是,预言中神灵末日的重点其实不是预言本身,而是有人清楚明白王朝更替的必然性,从而做出的这个判断?”

洛威特没有回答,继续说道:“但连平均寿命超过500岁的法师,几千年后,也出现了圣·奥克兰·魔法帝国那样的腐朽政权。”

阿卡皱眉,片刻后再次提问:“活人终究存在极限,唯有死亡才是永恒?”

洛威特终于看了他一眼,好笑的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交替权利?”

阿卡:“???”

“只要一个英明的统治者永远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问题。”

“那样的人,存在便是一个时代。”

“消亡便是时代终结。”

“中间的过渡永远不会出现。”

阿卡嘴角抽搐。

是这个意思吗?

好吧,好像是这个意思。

而能承受起永恒岁月侵蚀,至少有先例存在的例子,只有法师一族。

只有他们能靠着绝对理性的算力经受住岁月的考验,才能做到洛威特嘴里说的“存在即为时代”。

我,果然差了不止一筹啊!

正准备将一瓶几十万贝利的酒水收拾回冰桶,忽然阿卡感受到了什么,侧耳倾听。

片刻后躬身说道:“主人,红发来了。”

难怪主人会突然说出这番话,阿卡似有所悟。

那个家伙,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天真蠢货。

明明有永远不会熄灭的希望近在咫尺,却还是要追求自己刹那间绽放的昙花一现。

谁给他的权利拿别人的生命成就自己?

这种人,可怜可敬,又不值得同情。

“这就是人类的局限性啊!”

洛威特合上书本,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上次北海商人带来的特产火山肉还有吗?”

“回主人,有的。”

“那就好,晚上就吃那个。”

对此阿卡微微一笑:“明白!”

……

黑兽联邦,黎明之城所属海域边线。

香克斯跳上一艘小舟,冲身后的雷德·佛斯号挥挥手。

“就送到这吧,大家。”

“如果我没回来,记得按我说得去做……这是我身为船长,拜托你们的最后一件事!”

对此,脸上带着淤青的耶稣布擦了擦鼻血,眼眶发红。

“可是船长……”

“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呢?”

“路飞那个小鬼听说已经到了前半段,再过不久,说不定就会有转机啊!”

“我就是那个转机。”

这时,香克斯洒脱的笑道。

“路飞那家伙,太习惯乱来了,如果不提醒他这一点,终有一天,这最后的希望也会消逝。”

“我是和他最亲近的人,他会明白我这样做的理由,从而更好的保护自己。”

顿了顿,扫视一圈甲板上哭哭啼啼的船员们,香克斯表情严肃了下来。

“所以记住,千万不要为我报仇,我的旅程结束了,未来的时代,拜托你们了!”

正当耶稣布等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股浩瀚的压迫感从天而降。

众人惊恐不安的望着天上闪烁银光、将天空割裂成一块一块的大网,面露恐惧。

那个怪物……

发现他们了!!

香克斯猛地回头,名刀格里芬爆发出一片璀璨刀光。

戗!!

随即一道剑气撕裂海洋,将藏在水里的一名亡灵劈成两段。

但即便如此它也没有死去,脸上挂着嘲讽的表情拖住自己的躯体,慢慢沉入水底。

轰隆隆!!

厚重乌云逐渐遮蔽天空,云层涌动间,浮现出一张直径数百米的巨型人脸。

见此,香克斯握紧了手中的爱刀,沉声说道。

“黑伯爵!”

天空之上,巨型人脸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此刻慢慢睁开眼睛。

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深邃幽暗。

平静的嗓音震耳欲聋,回荡在天地间。

“如果凯多知道你来找我,肯定不会坐着不动……这么大的场面,可远比我和他开战有意思多了。”

“不,凯多至今仍在和之国,此时才出发,就算想去参与战斗也赶不上。”

此乃谎言!

虽然以香克斯的体魄锁死程度,隔着这么远无法看穿他的灵魂,但洛威特知道,他敢来找自己麻烦,原因远不止如此。

“哦?这样啊!”

不过他没兴趣揭穿如此可笑的把戏,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我以为的,等到真相揭开那一刻,才更有戏剧性。

“那就来吧,我在前面的荒岛等你,希望……你不会逃避自己的命运。”

“我从来都不信什么命运!”

香克斯坐进小舟拿起船桨,不修边幅胡渣围住嘴角一圈的脸上露出肆意妄为的笑容,说道:“只要希望存在一天,一切就都有转机。”

对此,洛威特深深看了他一眼,让香克斯隐藏在平静表情下的一颗心忍不住揪了起来。

好在洛威特似乎什么都没发现,淡淡道:“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咔擦!

香克斯忍不住额头迸起青筋:“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但天上的人脸此刻已经慢慢飘散,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香克斯深吸口气,侧过脸:“逃!”

“黑伯爵不会那么好心和我单挑,亡灵大军肯定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

“……明白!”

拉基·路按住耶稣布的肩膀,冲香克斯点了点头。

……

而就在新世界两位四皇即将发生大战的此时,白胡子那庞大的舰队终于出现在海军视野范围。

“全数出动吗?”

隔着大漩涡海域,马林佛多自然是看不见那么远的位置,加上监视部队根本靠近不了,只能通过远距离摄影电话虫估算对方的人数。

七八万左右的海贼联军,足以证明白胡子为了此战已经赌上了一切!

“通知正义之门,只要对方进入射程范围,全力开火!”

“是!”

赤犬摇摇头拒绝了士兵搬来的椅子,双手抱胸站在高台上。

“既然敢来,就就此留下吧,白胡子!”

然而,就在海军所有人都以为和白胡子海贼团交上手还需要一些时间时,广场前方的海湾港口,一串气泡突然浮现。

“那是怎么回事?”

附近的军官立马发现了异常,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这时,坐在高台中间三张大将宝座左侧的藤虎忽然双眼睁开,浑浊的瞳孔死死瞪着前方。

“有什么东西要从海底出来了!”

“这个气息……”

嘭!!!

话音未落,在无数海军惊恐的眼神中,那艘举世闻名的鲸鱼海贼船从水面冲出。

肥皂泡在阳光下炸裂,带来七彩的光芒,闪耀刺眼。

而在甲板前方,一个雄壮好似巨人的高大身影手握薙刀,上身只穿着一件印有弯曲月牙胡须骷髅头的白色大衣,张狂大笑。

“咕啦啦啦啦啦,我的儿子受你们照顾了啊,海军。”

“现在我来带他走了!”

面对如此嚣张的话语,此时此刻,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数海军心头仍旧忍不住浮现出那首童谣。

“海贼白胡子,比鬼更可怕。”

“小心,小心,小心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