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还淡淡应了声:“嗯。你灵脉还未完全契合,不便调用灵力,我送你,快一些。”

“好,多谢。”

御剑而行,海市到凤麟宗大抵一天一夜的时间,谢朝辞彻夜不寐把人送到时,天还蒙蒙亮,幻化后的剑很宽,宋迎缩在他面前浅眠。

谢还把人叫醒,道:“到了。”

宋迎睁开朦胧睡眼,发现身上盖着谢还的大氅,在空中走了一晚,身上竟半点湿气都没有,暖暖和和的。他下意识去摸谢还的衣袖,道:“你这样会受寒的,衣服都cháo了。”

“师叔把你托付给我,我当然要照顾好你。”

宋迎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照顾,我走了。”

他把衣服还给谢还,长剑落在小山门前,这小山门毫不起眼,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只能凭腰牌进入,因此不会被发现。

宋迎拿出腰牌,山门上的结界会自动感应,旋即,他动作一滞:“我还忘了问你,你之前是怎么进来的?”

谢还站在树影下,披上衣服,手伸出来,变戏法般,指节上挂了个腰牌:“我可是光明正大进去的。”

那腰牌上刻着他的名字,是当初还是凤麟宗弟子的时候的东西。

每个凤麟宗弟子都有腰牌,腰牌里封存着他们的一滴血,结界就是靠这个辨认是自己人还是外人。

“都多少年了,你还留着。”

“当然留着,我被师尊逐出宗门,可他并未从宗谱中把我除名,时至今日,我依旧是凤麟宗的弟子。”

“我听说,你跟师祖关系很不好,还以为你离开后会把关于凤麟宗的东西都扔掉。”

“那只是道听途说。”天光蒙昧,谢还的眼睛极亮,道:“听说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宋迎莞尔:“记住了。师兄告辞。”

谢还道:“不急,你忘了一样东西。”

“什么。”宋迎回头,看见谢还露在大氅外的手上,多了一把长剑。

风月。

宋迎眸光一闪。

“先前借了,原本是想与师叔切磋一二,谁知再也没机会了,如今,物归原主。”

说罢将剑抛给宋迎。

风月在半空划出一道清冷银弧,宋迎稳稳接住了,朝他拱手:“我会把它送回宗祠的,这些天,十分感谢,后会有期。”

此次回去凤麟宗,必然诸事缠身,想要再见谢还,也未必会再有机缘。

“后会有期。”谢朝辞倚着树笑了一下,“小师弟。”

漫不经心一拱手。

宋迎也回以一揖。小山门上结界泛起波澜,那白衣少年渐渐消失在绵绵山道上。

树影婆娑,谢还静静看着那山门良久,才转身离开。

……

回到凤麟宗,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宗祠。

这个时间还没什么人活动,又有灵力加持,宋迎很快就溜进了大门紧闭的祠堂。

把风月剑放回原处后,他又仰头看了那自己的画像。听说这是他死后邓素回忆他生前模样画的,送给了凤麟宗。

后来徐文引觉得这画不错,又是易宗宗主的亲笔,就把它挂在了宗祠里。

宋迎看着这画,不得不感慨,邓素画得的确很像,形似,神更似。

画像上的人背负剑匣,玄青道袍飘逸出尘,鬓边簪着一朵白梅,走在夜风穿拂的林间,天边明月高悬。

眉眼只用几笔寥寥勾勒,却在一众单调传统的宗师画像里格外显眼。

像他,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耳朵上簪的那朵白梅花,怎么看都像是白炼添上去的。

琢磨片刻,忽然发现这画的最下方隐藏着一行小字。

这字几乎和树林融在一起,不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宋迎往前走了两步,离得近了,上面写着:风月已逝,良夜何如。

这字迹明显是两个人写的,前一句清隽温雅,不用想,必然是邓素。后一句行云流水,游龙走凤,是白炼的手笔。

宋迎心里暖烘烘的,又有些伤感。

不等他伤感完,宗祠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是那个给他送餐的守祠道童,身后还有几个少年。

那道童一见到他,先是一惊,而后道:“你去哪儿了,方长老和徐宗主一直在派人找你。既然回来,就去宗主那里报个平安吧。”

宋迎道:“抱歉,你可有因我受罚?”

道童道:“只罚了一个月月俸。若是你出了事,又另当别论。”

宋迎连连道歉,拿出钱袋要赔偿给他,道童道:“不必,人无事就好。”

宋迎不再qiáng求,转而看到他身后的少年,个个蓬头垢面,脸上带伤,道:“这是?”

“他们聚众斗殴,被宗主罚跪。”

话落,那几个少年蔫头耷脑地进了宗祠,齐齐跪下了,嘴里还小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