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三字考查前后 （6）

第二十五节三字考查前后（6）

接受粉笔字考查的顺序是按他们在教室里的座次，十来个学生后就轮到了王大力。有同学在叫着王大力的名字：

“王大力，该你了。”

如睡过了头或正做着美梦般惊醒的王大力二愣子似的回过头来，发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对着自己，似孤疑的马上即变成巧含笑的眼睛。但王大力还是愣住了，尽管他还不完全明白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要表达的意思要表达的疑问。

那是他所熟悉在为熟悉不过的人。一袭如瀑布的长发依旧，一条纯白色的牛仔，一条大红的衬衣外面套一件墨绿齐膝盖的风衣，还是那般飘逸，人若显消瘦皮肤也没有原来白皙但状态不错精神饱满，成熟得体。还是特抢眼。王大力眼睛盯着前方，脸上却毫无表情，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瞬间发愣同学们都没有感觉到，或许是发愣的时间太短吧。再呢，班上确实没有人知道他和她的事情。有几个同学在催让他快点，别磨磨叽叽了。他脑袋有些发懵，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上讲台的。他眼睛直直的盯着黑板这个目标，结对的目不斜视，但鼻腔里似乎闻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发香，尽管非常非常的淡。一个同学见他拿起粉笔却迟疑着，对他说正楷行书都可以的，你随便写就是。于是王大力不加思考随便写了一行字。将要回座位时一个团干事说，你写上你的名字，王大力复又拿起粉笔机械地加上了王大力三个字。

回到座位，王大力就只在做一件事，拿着一只黑色的圆珠笔在一个破本子上划来划去，横的直的模糊一片。他脑袋感觉是空的却被塞满了剪断参差又杂乱的线头，没有思想。他不晓得这个晚自习是怎么度过的，他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抬起过一次头，像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将自己牢牢地孤立起来捆绑起来，不接近别人也不让任何人靠近。捱着时光，手心里潮潮的满是汗珠，不成文不成句的划写，竟然是满纸雨，还有相，相、雨，雨、相的组合不就是一个霜吗？好苦的孩子，你想见的人不就在眼前吗？不说话不打招呼但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啦，偷偷看一眼总可以吧？你怎么就没发现没感觉到那双老扫向你这边满带焦虑满带疑问的眼睛？你知道你刚才在黑板上写的是什么吗？写的是“为得伊人好憔悴”。看了你写的这句话，你知道同学们的反应吗？一种慢慢压低声音的安静，异样的安静。为什么？这，你应该晓得答案。同学们悄声议论着，点头摇头浅笑默笑，或许不置褒贬吧，也有好几条探寻的目光投射过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对字的考查，怎么这样漫不经心呢？你看看你写的，楷书不像楷书，草体不像草体，行书又算不上，你写的什么呀？让随便写一句，你就真的随便啦？不长脑壳。

黄霜月一肚子的气不知道想谁撒，她没有说半句话，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脸上依然是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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