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早在叶安安要挨打的时候,藏匿的暗卫就感到不妥飞身回去报信。

哪想到唐怀被承乾帝昭去商议朝事不在司礼监。

正巧原本在崇文馆外等着叶安安下学的春儿也见事情不妙,连忙跑去御书房同小福子说,让小福子去启禀了承乾帝,连带着唐怀也知道了此事。

承乾帝听见叶安安受罚顿时惊得起身,连忙询问事情起因。知晓是因着叶安安和秦王考场作弊才挨了打后,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考试作弊本就是让人极为不耻之事,沈太傅要训斥他们也是无可厚非,他这个父皇若是前去阻止,恐会遭人诟病。

可沈太傅的板子有多疼,承乾帝自个儿时也是经受过的。

秦王那皮小子挨打也就算了,他的宝贝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细皮嫩肉的,受得了这种皮肉苦呢!

唐怀见他皱眉思忖的模样,缓缓勾唇:“圣上爱子心切,可若是沈太傅一心要惩治二位殿下,怕是圣上也不便阻止,况且若是这事儿传到百官耳朵中,恐也有损圣上名誉。”

承乾帝见他说出自己忧虑之事,连忙问道:“爱卿可有解法?”

唐怀双手相搭,行了一礼:“臣愿为圣上分忧。”

于是等到唐怀走进崇文馆,就看到先前那副鸡飞狗跳一团乱的场面。

“哟,沈大人这是……唱得哪出戏啊?”

……

沈太傅向来自诩清流,循规蹈矩,没想到如今这副衣冠不整,抱柱不放的模样居然被他向来不耻的宦官所见,也不撞头寻死了,立刻面色铁青的整理好衣冠,冷哼一声,负手别头立于一旁。

其他的一众学生见他不闹了,也赶忙整理好凌乱的衣冠,还有人四处找之前慌乱之中被踩掉的鞋子。

待到众人收拾妥当朝唐怀行礼后,唐怀才缓缓踱步走进屋内。

他走过叶安安身旁时瞥了一眼她高肿的左手。

叶安安捂着手低下头,作弊被打很丢脸啊……还丢到了厂公面前。

“咱家刚进院子,没想到就瞧见这么一出,实在是有些费解。什么事儿值得沈大人一哭二闹三撞柱的呀?”

沈太傅听到他拿妇人之词嘲笑羞辱于他,脸色阴沉,挺直脊梁冷哼:“厂公倒是好灵的耳朵,可我崇文馆之事,还轮不到东厂指手画脚!”

“这沈大人可就误会咱家了。咱家同圣上于御书房商议国事,正巧听到有奴才来报说崇文馆一通大乱,咱家便替圣上前来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值得沈大人发这么大的火气?”

听到是承乾帝的旨意,沈太傅也不敢再拿乔,面色依旧难看,拱手道:“是老臣教导无方,让公主殿下与秦王殿下行……舞弊之事。老臣一时痛心,斥责了二位殿下。老臣有罪,愿自请向圣上谢罪!”

唐怀瞧着他手上红肿,说着客套话:“沈大人教导严厉且以身作则,是天下严师之表率,圣上自然不会怪罪大人。只是……”

他转动着扳指,淡淡道:“只是公主殿下身体娇弱,原就旧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怕是有损千金之躯。大人斥责一番以示惩戒便是,如此大动干戈,若是殿下有什么不妥,大人如何自处?沈大人拳拳之心不假,可终该有个度量才是。”

叶安安听着这话,眼珠一转,顿时捂住胸口呻吟一声,以极其娇弱无力的姿势晕倒在地。

春儿见状,赶忙上前焦急唤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醒醒啊!”

沈太傅见她突然倒地不起,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慌忙催道:“快,快传御医,快传御医来啊!”

一时之间崇文馆又是一片混乱。

承乾帝听闻叶安安晕倒,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赶着龙辇急匆匆来了崇文馆。

叶安安已经被背到了内院安置下,太医捏着胡子一番把脉后,收了帕子面色严肃,跪地缓缓道:“回禀圣上,公主殿下原就受了剑伤,虽已痊愈。但殿下千金之躯,突然受了这么重的刺伤,又是伤在心口,怕是受了刺激。若是情绪激动,恐易引发晕厥,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窒息休克。”

承乾帝听了这话神色焦急:“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此病乃是心结,平日里并无大碍。只要休养生息,精心潜性,时间长了便可康复。但殿下万不可再受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好好,朕知晓的。”承乾帝连连应道,“快去开些养身体的药来。”

太医缓缓道:“是药三分毒,殿下身体并无大碍,不可多服,只需用药膳调养即可。”

承乾帝点点头:“一切都听太医的,尽快为公主制定出一份调养药膳来。”

“是,臣遵旨。”

……

叶安安原是装晕的,听着太医说的那些话心里还得意之下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后来因着昨晚本就没睡好,床上又软,便控制不住自己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

叶安安揉了揉眼睛,见屏风外一道朦胧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墙上的字画。即便看不清五官,也能感到通身的气派。

叶安安奶声唤道:“厂公大人?”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屏风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赫然就是唐怀。

“睡醒了。”

叶安安挠着头嘿嘿一笑,“恩。”

唐怀一展下摆,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捏起一块糕点叹了口气:“殿下倒是睡舒坦了,可怜了咱们这一群人忙前忙后的,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一口。”

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夕阳的余光染着他的指尖,将圆滑的指甲都染上了丹红色。

叶安安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望着他的手……上的云片糕,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伸手便想去拿床边的糕点。

“啪!”

一声脆响,叶安安顿时缩了手吸凉气委屈道:

“哎呦,厂公大人您干嘛打我呀?”

唐怀斜眼睨她,轻哼一声:“现在倒知道疼了?沈文诀那老东西打你时怎么不知道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