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走的极快,不过一晃眼的时候,便已离近欲尘阁。

身后传来温声一唤,不用回首也知道是谁。

“姐姐。”

她没有停下,宛如未闻其声一般。

直到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才皱眉驻足,转身望去。

只是最先看到竟不是裘安,而是他身后边尘那张充满警惕与厌恶的神情。

她本来不欲与裘安有过多单独相处,不过瞧见边尘那副让人浑身难受的表情时,便改变主意了。

或许她真的和江流与无极是一类人吧。

都喜欢触碰别人的逆鳞。

“还有什么事吗?”随意双手抱了抱环,慵懒地说道。

虽然在问裘安,目光却落在他背后之人身上。昂首抬眉,颇俱几分挑衅的意味。

裘安转了转眼眸,抿唇思忖了一会才开口,语气平淡的好像这并不是他一开始准备的答案,“前往魔界之事,已有决定了吗?何日动身?”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启程,越快越好。”她终于将目光放回了裘安身上。对上他若清泉般的盈盈双瞳时,不由蹙了蹙眉。

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魔界可不比阳间,也许一个失神便万劫不复。”

你确定要去吗?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可裘安却好似听见了一般。

他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唇角,神情和煦得一如三月的春风,“我知道。”

话落,忽然升起一段沉默。

半晌,随意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揶揄道:“也是,说不定你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法力呢。”

毕竟一个不过几千年修为的狐狸,要是当真弱不禁风,又怎么会在六欲山上义无反顾地舍身救她,且仅仅休息半日便恢复如初。

又不是圣人。

面对她的调侃,裘安不以为然。只是忽地想起了什么,霎时几不可察地淡了淡面色。

“对了姐姐。”

“恩?”

他倏忽抬眸盯着她的双目,仿佛欲从中看出她的意图一般,幽幽开口,“你为什么让知画留在逍遥境?”

这话题转的委实生硬,生硬到随意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歪了歪脑袋,似在认真回想一般,却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声音轻得犹如绣花针落地,唇边携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将裘安看得一愣。

他没有回答。

又是一段莫名的缄默。

瞧着他怔怔出神的目光,随意突然觉得没了意思,轻飘飘地坦言道:“我本来还对她寄予厚望呢。”

望她能将你说动,离开这里。

说罢不等裘安再言,便径直朝他身后步去,没走几步,驻了驻足,双手抱环微睇面前的男子。

“边尘?是吧。”她扬了扬声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后者应声抬眸,紧皱着眉头未语。可身侧握剑的手却不觉收了收。

裘安面露疑惑地转身望着她,眼底浮上一抹不明的意味。

只见她垂眸轻瞥向边尘身侧收紧的手,勾了勾唇角。复再次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往前逼近了一步,凌人的气势扑面袭来。

她的声音极具魅惑,却又似地底爬出的恶鬼那般寒凉,双唇一张一合,“我可曾得罪过你?”

此话一落,不仅边尘,就连裘安也是一愣。

他眼睫微颤,看向裘安,复又收回目光,漠然道:“未曾。”

简短的两个字,声音里仍夹杂着一层薄薄的倔强与憎恶。

就算旁人听不出来,裘安却听得相当明白。趁着随意有进一步动作之前,正欲上前打断。

熟料不远处传来元楚一唤。

“师父!”

她闻声挑了挑眉,朝后退了几步,负手望向欣悦而来的元楚,弯了弯眼,仿若方才什么都无发生一般。

“师父,那些仙娥们我都安顿好了,即日便当值。”元楚直了直身子,脸上挂着孩童般的笑容,宛如期待被嘉奖的稚儿一般,甚是灵巧。

随意岂能不知她的心思。继而莞尔一笑,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嘉许道:“做得好。”

此时师徒二人和谐的氛围与适才急迫的形势简直是云泥之别,令裘安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瞧见旁的裘安与边尘,且二人神色皆为凝重,元楚不禁挠了挠头,面露疑惑,“师父,你们方才聊了些什么?怎么一个个的……”

一个个的都是这幅表情?

但见随意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淡然道:“不过闲谈了几句,也没什么。”

话锋一转,又道:“对了,元辰呢?”

“师兄?”元楚转了转眼眸,“应是在洗尘殿练功呢。”

“好。你也去洗尘殿罢,为师随后就到。”

虽不知师父为何如此安排,但元楚向来听话,颔了颔首便朝洗尘殿方向而去。

待其走后,随意的眼神不经意地挂在边尘身上,笑的滴水不漏,意味深长道。

“这世上厌我随意之人海了去了,可也都各个厌的光明正大,何须这般藏头露尾,叫人不痛快。”

话落便挥袖大步而去,干脆利落。

……

洗尘殿坐落在逍遥境之南,乃随意授予元辰元楚二人法礼之地,亦是五千年前渡化二人飞升之所。

元辰虽看似清闲不着调,实际却最是心际柔软之人。自随意五百年前被贬,九天之上谩骂她的人可不少。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

他与元楚自是听不得旁人言语这等闲话,气势汹汹地便要上去与人家理论,讨公道。

可面对修为境界都长他们许多的前辈,二人却是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可谓面子里子一个也没挣着。

自那日起,他便每日都会在洗尘殿练功。

不求其他,只愿有朝一日法术精进到能保护师父不被流言蜚语中伤。

只是他并不知,所谓蜚短流长耳食之言,随意向来不在乎。

不过他这番心意倒是令她颇为动容。

元楚前脚刚落没几时,随意后脚便到了。

望着二人日益进取,她甚是欣慰,冲其等温旭一笑。

入殿,她坐于上首,朝他们挥了挥手,“元辰,元楚。你们且坐过来,为师有要事交代。”

说罢她便将余劫落于魔界一事如实告与二人。只是却并未允二人参与其中。

“现下逍遥境中入了许多仙娥,还需有人管教。此番你们就待在境中,也好替为师好好守着逍遥境。”

“尤其是探世镜,任何人不得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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