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妃轻轻将头凑向老太太耳语了几句,老太太不语,似乎在出神,过了半晌道:“不可,这样你岂非要引狼入室。”

平南王妃笑而不语,良久,她点了点头又道:“此事容后再听女儿细细说来,到时母亲便知可与不可。”

“也好!”老太太语音微弱,双眉淡皱,叹息一声道,“今儿倒是可惜了萱儿那孩子。”

平南王妃看着沈如萱眉心细细拧起,说到底是她自己无用,一向都是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倒是老太太平日里白疼了一场,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别说与世子结亲了,怕是以后连嫁个好人家都难。

而沈如萱早落了坐,静坐在慕容思旁,看着沈如意眼中闪过一丝雪亮的恨意,那慕容思惟恐沾染了不祥之气,也不复前先的那股子热乎劲,只冷笑一声道:“大表姐何苦哭丧个脸坐在那里,倒怕别人瞧不见你有多倒霉似得。”

沈如萱干枯的唇微微张阖,身体轻轻一颤,想反驳几句,终究归于寂灭,世人都喜捧高踩底,跟红顶白,她这表妹也不例外,只是她嘲笑的未免太早了些,她想着回去总有法子洗去今日冤屈,让沈如意百倍偿还。

慕容思见她不说话,也没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倒讪讪的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冷笑的哼了一声。

二人乌眼鸡似的对望着,大半日不语,很快众人也没了诗兴,便各自散开,吃酒的吃酒,玩笑的玩笑,瑞亲王妃觉得身子略微有些乏了,特地吩咐明欣郡主好好的陪陪如意逛逛花园子。

明欣郡主欣然领命,毫不生分的拉着沈如意的手,又打发走了身边跟着丫头,正欲领着她各处逛逛,那慕容思却笑着脸迎了上来,明欣与慕容思素来也有几分交情,少不得被绊住了手脚。

沈如意不大瞧得上慕容思,又怕明欣为难,便笑着道:“郡主,我略微觉得有些累了,且在这亭里子坐一会,你先去玩吧。”

明欣笑着吐了吐舌头道:“如意姐姐,明欣去去就回。”说完,那脸上却溢着一丝酡红娇羞的样子。

沈如意抬眸瞧起,那一方花园碧池处正立着慕容家的二公子慕容逸,沈如意早已明白几分,只可惜明欣纯真单纯,前世的她便是所托非人,嫁入了慕容府中,只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再怎么说前世明欣郡主救过她一命,今世她必不愿让她如此凄惨收场,只是世事难料,她又有多少把握,今日若不是她惹得王妃心情大好,王妃又怎么会一再帮衬着她。

说起来这孔雀拜观音也是一时所想,刚从沈秋彤处出来正巧看到珍禽苑内的几只孔雀,又见大多养的是雄雀,只一只白雌雀,现如今恰是春季雄雀求偶时节,她借着逗弄雌雀之际将手帕拭了雌雀体味,又兼她曾在东宫伺养过一只受伤的孔雀,对孔雀习性深为了解,知道如何散发雌雀气味吸引雄雀,不然怎可能单凭几许羽毛就能吸引雄雀飞然而至。

本来也就是偶然一试,不成功便罢了,谁曾想竟真的引到雄雀,说起来也是意外之喜。

想着,她怔怔的又望向前方灵欣的背影,那灵动的身子好似粉色明霞,长裙浮起淡色涟漪,连着耳边垂挂着的寸长珍珠坠子微微轻颤,大约年轻,现在的明欣是那样的明媚柔美,如含苞待放的粉色娇花。

看着看着,不自觉的眉心轻蹙,那前世恍若梦境却又如此真实,她手心里只紧拧出汗来,一时间心绪难以平静,便出了竹亭子沿着花园羊肠小道缓步走着,春风温面,倒觉得心境平静了许多。

不自不觉便走到一处竹园,青青竹竿隐着几曲幽栏,风轻轻一吹便沙沙作响,沈如意爱那竹子清幽,便在长栏处坐了下来,忽听到一个声音,极是柔婉。

“三殿下……”那声音一听却熟悉无比。

沈如意静静拨弄着皓皓手腕上的莲花菩提佛珠手链,朵朵莲花带着淡淡菩提香气,衬出她一双玉手腻如凝脂,她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欲转身离去,却一眼瞥见竹荫下莫离云那俊美无俦的脸。

只听他淡淡道:“本王只是略坐坐而已,这便要回去了。”

沈秋凉面染烟霞,那眸子里似荡着清水般娇娇弱弱,“小女不慎打绕了殿下休息,实在抱歉。”

沈如意心中好笑,想不到这沈秋凉竟也有少女怀春,不顾闺阁女儿闺誉的时候,想想也是,前世的沈秋凉不就是成为了莫离云最宠爱的女人了么?

沈如意正自思量着,忽听见“哎呀!”一声惊呼,沈秋凉正欲离去,那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一块晃动石头,身子一歪,顿时倒了下去。

莫离云伸手一握,沈如意含羞带怯的跌入他怀中,一股男子独有的气息传来,沈秋凉霎时羞红了脸蛋,轻呼一声:“三殿下,多谢。”

“小姐走路当小心些。”莫离云放开了沈秋凉沉声道。

沈秋凉脸上作烧,轻启朱唇道:“是小女失仪了,这便告辞。”

她听娘说过若想吸引一个男子应欲擒故纵,让他觉得若即若离,欲得而不能,她臂上的绿丝带有意无意从莫离云身上划过,转眼间就要离开,却又回眸看了他一眼,那模样极为动人娇楚,欲说还休。

若先前她摔倒之际救她的人是三皇子该有多好,偏偏是那个好瑟成性的四皇子,她暗自叹息一回,刚走两步,却听到她身边的大丫头彩乔惊叫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