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嗔眸色冷冽,看向白释的时候一双金色的瞳孔如同经久的琥珀。

白释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怎、怎么了?”

见权嗔不说话,白释一边吃东西,一边战战兢兢地问道。

权嗔看着白释,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过了很久很久,白释也没有听到权嗔想要说的话。

“权、权嗔?”白释小心翼翼地叫了权嗔一声。

“不,”权嗔声音冷清,“没什么。”

“哦。”

白释垂眸,什么都没说。

最近一段时间,白释发现权嗔好像有点不对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释的错觉,白释总觉得,最近的权嗔似乎对她同之前不太一样。

也说不上究竟哪里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权嗔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话,现在的权嗔对她似乎有些……

爱答不理?

有时候白释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权嗔的变化白释确实又感受到了。

“主人是不是还在怪我啊?”

白释坐在自己的床上,惆怅地问着识海中的黎糖。

“这个……你想想,如果权嗔欺负你十几年,你会不会怪他?”

黎糖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释眨了眨眼睛,一想到黎糖说的那个场景,眼睛渐渐地就湿润了。

主人……主人欺负她……

那她……

“哎哎哎,阿释你别哭啊,我我我,我就是打个比方,权嗔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欺负你呢?”

黎糖着急忙慌地解释着,越解释越乱,结果害得白释哭得更厉害了。

“阿释阿释,我开玩笑的,你别哭啊,你别哭……”

“主……主人,主人不会欺负我的,呜呜呜……”

白释一边哭一边解释着。

黎糖想要安慰,欲哭无泪。

白释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门外传来了响动,白释还没反应过来,权嗔已经推门进来了。

男人金色的瞳孔满是慌乱,全然不见平常的清冷与平静。

“小姐!”

见白释哭得伤心,权嗔慌张来到白释身边,褪下手上冰凉的白色手套,那只比手套还要冰凉的手落在了白释的眼睑。

白释哭得太丑了,她慌张地看向权嗔,又想起现在权嗔应该是不喜欢她的,所以又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权、权嗔,我没事,你先出去好不好?”

不想,不想让主人看到。

太丑了。

白释感受到落在她眼眶的手微微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瞬间退了回来。

“权、权嗔,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出去……”

不能这样,太丑了,主人一定会嫌弃她的!

又过了很久很久。

权嗔将手套重新戴了回去。

那原本慌张的声音,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

权嗔站在距离白释几米远的地方,身姿笔挺,就连周身的气息都是冷的。

“既然如此,”权嗔语气冷冽,“那么,小姐,我先退下了。”

说完,权嗔转身离开。

“呜呜呜,权、权嗔……”见权嗔要离开,白释一边哭一边叫住了想要离开的权嗔。

权嗔顿在原地,回身看向白释,眼中的冷色像是裂出一丝光亮。

“权嗔,你是不是特别恨我……”白释哭着,声音断断续续的,“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了……”

夜晚的光线太暗,白释哭得泪眼模糊的,模糊了权嗔的轮廓,也模糊了权嗔的神色。

应该是恨她的吧?

毕竟在权嗔看来,她欺负了主人这么多年,用那么恶劣的话对待权嗔,权嗔讨厌她也是应该的吧?

但是只要是想到这一点,白释还是会感觉好伤心。

权嗔看向白释,一言不发。

“如果,如果当时不是我阻拦权嗔,权嗔是不是想要留下来的……”

其实回来之后,白释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当时不是她任性,一定要让权嗔跟她一起离开,不是她蛮横得几乎不讲道理,或许权嗔真的会留下来,留在那里,确实比留在她身边要轻松许多。

在维涅尔莉亚身边,权嗔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坐在那里,就能享受到很多其他贵族公子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是白释否决了权嗔。

亲口否决了他。

后来白释才想起这件事,是她自以为是,是她任性无知,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问过权嗔的意见。

不应该这样的。

白释好像哭了很久。

但是这一次,权嗔并没有再给她擦眼泪。

寂寥的夜里,白释的哭声听上去十分清晰。

很久很久。

“是的。”

权嗔这样回答,声音冷到冰窖里。

权嗔说,是的。

“如果不是小姐,我会留下来。”

“是因为小姐不允许我留下来,所以我才没有留下。”

权嗔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那是白释见过的最平常的权嗔。

那是权嗔原本就应该有的模样。

白释以为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权嗔的。

但是当权嗔毫无情绪地说出这样的话时,白释还是愣怔在了原地。

大概是她习惯了主人太温柔的对待,习惯了主人太温柔的话,主人多么温柔的样子她都见过,所以现在,权嗔过于冷冽的模样,白释真的很不习惯。

她眼中的主人似乎总是这样的。

温柔地望着她,温柔地对她说没关系,不管她做了什么,主人总是会站在她这边,为她收拾烂摊子。

但是现在的主人,却对她那样冷冷地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一直以来,只是因为她是他的主人。

一直以来,都只是因为这个。

是啊,白释总是被主人宠着的。

即使是在其他的几个位面里,白释也总是被主人宠着的那个,所以,当主人真的“不认识”她,对她说出那种话时,白释还会觉得难受。

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其实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白释之所以觉得委屈,无非是觉得自己特殊罢了。

但是她其实并不特殊啊。

在白释没有认识主人之前,她本来就是不特殊的。

是她有恃无恐。

是她恃宠而骄。

“所以呢小姐?”权嗔声音冰冷,“既然把我留在身边,就应该物尽其用不是吗?”

他说,物尽其用。

他从来,都是将自己当作是一个物件的。

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