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释就是在发脾气。

她要让权嗔亲口告诉维涅尔莉亚,他不想要留下来,他想留在她的身边。

白释就是要让权嗔亲口说出这些!

但是,当权嗔真的开口的时候,白释却有些后悔了。

“我服从小姐的安排。”

他却这样说。

白释气笑了。

呵,服从她的安排?!

服从她的安排?!

呵呵,也对,权嗔向来都是这样“忠诚”于她的,她应该早有准备。

但是当权嗔真的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白释还是生气了的。

她原本以为……

她原本以为,她除了是他的主人,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至少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应该对她有感情的不是吗?

但是眼前的权嗔,几乎理智到可怕。

他说,我服从小姐的安排。

也就是说——就算她真的要让他留下来,他也会这样做。

也会将其他的女人当作是主人,忠诚于她。

其实在权嗔眼中,白释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是他的主人,似乎服从谁都没有关系。

是这样吗?权嗔心里是这样想的吗?

白释的心口处翻涌着一股酸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那一刻,白释却红了眼眶。

她不想让权嗔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白释笑着看向维涅尔莉亚,将自己所有的狼狈都遮掩住。

“莉亚夫人,您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维涅尔莉亚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着白释扬了扬唇角。

确实,这样优厚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

“但是怎么办呢?”白释笑得张扬,“我就是想要拒绝。”

大概是维涅尔利亚的错觉,就在白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释身后的男人一直紧皱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下。

只是这些神情,白释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维涅尔利亚皱皱眉,声音骤冷:“为什么?”

白释弯弯唇角,看上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神色:“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跟想要杀掉我的人合作。”

少女明眸皓齿,顿了顿继续说道:“莉亚夫人,比起没有退路,我更讨厌的,是背后刺我一刀的人!”

说完,白释没有回身去看权嗔,只是径直地离开了这里。

权嗔在白释抬脚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跟了上去,分明保持着一个不近的距离,但是维涅尔莉亚就是觉得:那个男人的目光,一直以来都追随在她身上的。

那样的目光,看得她恼火。

“权嗔!”维涅尔莉亚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权嗔。

白释分明也听到了,但是她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脚步,随即加快脚步离开。

维涅尔莉亚想对权嗔说什么,她一点都不在意!

权嗔顿住脚步,缓缓回身。

当维涅尔莉亚看到权嗔的那个目光时,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寒冷。

那个眼神太冷了。

让维涅尔莉亚有一种已经死亡的错觉。

她缓了缓,却仍然是不甘心地开口喊道:“只要你留下来,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就能够活得舒服!”

男人开口,对着女人说了什么,女人愣怔地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像是没听懂一般。

但是权嗔已经没了耐心,他没再看维涅尔莉亚,转身追了出去。

但是已经晚了,权嗔走出去的时候,一辆车已经飞驰着离开了。

汽车轰鸣着,像是在宣示着自己的不快。

权嗔抿唇,看着远去的车子,嘴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那人叹了口气,身子笔挺,跟随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

权嗔回来的时候,大门是反锁着的。

他抬眸,下意识地去看白释房间的窗户。

灯是关着的。

他抿抿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门前,沉默不语。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权嗔看了一眼时间。

到了晚饭时间了。

他敲门。

“笃笃——”

声音不大,但是在寂寥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权嗔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他也不急,黑色的制服似乎能够将他融进无边的黑夜。

“小姐。”

权嗔又敲了敲门,这一次,他叫了一声白释。

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从维涅尔莉亚的住处回到这里,权嗔是一路走过来的,其实路途很远,但是权嗔的身上却没有见到一丝狼狈。

“小姐,可以开一下门吗?”

权嗔声音清冷,似乎依旧不带一丝情绪。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情绪,这样的语气,他已经习惯了。

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都可以将自己的神色控制得很好很好。

至少,在很久很久之前,权嗔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权嗔终于听到了声响。

大门被缓缓打开,白释只是看了权嗔一眼,转身离开。

一言不发。

权嗔想要说什么,只是白释完全没有想要跟他交谈的欲望,开了门之后,又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多久,躺在床上的白释就听到了敲门声。

“小姐,今天的晚餐您想要吃什么吗?”

是权嗔的声音。

权嗔声音冷冽,带着白释听不懂的情绪。

白释现在真的不想理会权嗔,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她还没有想清楚原因。

在想清楚原因之前,白释都不想跟权嗔说话。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白释这样说,没有起身,仍然躺在床上。

听到门外许久没有传来声响,白释以为权嗔已经离开了,也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不过多久,白释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白释看了一眼落地钟的时间。

今天是休息日,没有课程,但是白释很少睡到十点钟还没醒。

可能是想得太多了,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安稳,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并没有叫权嗔来给她换衣服,自己穿好衣服之后,下床想要去开门。

只是白释还没来得及开门,那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

白释一个不注意,就跟眼前的男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男人的手上还拿着换洗的衣服,在他看到少女已经穿戴整齐的衣服时,权嗔的眉头不觉皱了皱。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白释大概猜出了自己对于权嗔的这种感情。

就像是很久没有离开过的人,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无妄天君,白释认为,她之所以会在权嗔回答她那句话的时候生气,应该是因为她对于他的依赖。

绝对的依赖。

就像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离开的那种依赖,一直以来,白释都是将权嗔划分到“永远在一起”这样的领地中的。

所以,在权嗔发出可能会离开的信号时,白释才会慌张。

但是这样并不好。

白释并不喜欢依赖别人。

如果黎糖知道现在白释的心声的话,她会告诉白释:只是现在的你不喜欢依赖别人。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的白释决定,她要一点一点将权嗔从她的生活中剥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