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说的对,”姜静姝笑道,“宫中耳目众多,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是不用再藏着掖着,萧清墨十分愉悦,倒是没再纠结此事。

太妃的宫殿中,萧清墨与姜静姝站在太妃面前。

姜静姝一派淡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太妃见状,倒是不好训斥什么。

萧清墨他……

太妃暗自叹了一口气,恐怕此刻他真诚的笑,比他此前加起来的都多。

只是这二人,一个俊美无双,一个面容精致。

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如此看来,倒真是般配。

姜静姝看着太妃的神情,自然没找到太妃不乐意的意思。

“静姝,”太妃开口,眉头轻蹙,“你与清墨的年岁虽相差无几,却也知晓若是论起来,你也应当称他为一声叔叔。”

叔叔……

姜静姝看向萧清墨,后者满脸黑线,不由得好笑。

“太妃,凜朝自开国以来,诸位开国之臣便同圣上以兄弟相称。当时年岁相差大的比比皆是。

加之上天庇佑,无论是皇家还是官家,皆是子嗣旺盛。

若是执着于叔侄之辈,恐怕京中的良缘不知会被拆散多少对。”

“话虽如此,可身为皇家,自然需得注重这些。”

“母亲,”萧清墨上前道:“我与静姝相差不过四岁,何必以辈分自套枷锁。”

眼见这二人合起伙来同她争辩,太妃也心一横,严肃道:“一个为亲王,一个为将军之女。皆是身份尊贵之人,婚姻大事岂可由着自己做主。”

“皇兄龙体抱恙,怕是再无心思管臣弟的事,日后若是慎远即位,莫非还要管叔叔的婚事?”

太妃被噎得无话可说,毕竟萧清墨的事情无人敢管,若是其他任何人都好说,为何偏生是这个姜静姝。

眼见母子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姜静姝站出来笑道:“太妃,臣女的婚事自然是由皇上与父亲做主,只是您也知道,从前我与太子的婚事……”

太妃闻言脸色一变,最怕的便是提起萧慎远来。

毕竟姜静姝的身份不比他们低下,不管是配太子还是晋王,都可以算是绰绰有余,恨不得上赶着去结亲,就比如当时打着如意算盘的皇后。

“想来皇上倒是不会再给臣女指婚了,父亲倒是开明,只教臣女顺着自己的心意。

王爷相貌堂堂,名动京城,臣女不过也是一介女子,同寻常女子一般,很难不欣赏爱慕晋王。”

这一番夸赞,没把太妃如何,倒是让萧清墨心花怒放。

“母亲,静姝尚有任务在身,不宜久留,就让儿臣同您说清。”

姜静姝被如此刻意支出来后,笑着摇摇头。

她倒是不担心太妃会反对,或者说,不担心有人反对。

不过是分了麻烦与否。

小路上的石头凸起了两块,姜静姝看了眼,脚上用力,便将那石子踢断了。

如今既然知道了,恐怕皇上也会很快知晓此事。

看来还是要快些把当年的人与事悉数弄清了。

“清墨,你怎么……”太妃无奈地看着萧清墨。

“母亲不也是很喜爱静姝么?”

太妃的确是很喜爱姜静姝,“只是她的身份,让她做你的王妃,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

太妃未说全的话,萧清墨自然猜得出。

毕竟大将军的权势与威信让众人只能望其项背,有时甚至超越了皇上。

如此重要的一股力量,谁都想拉拢。

若是让姜静姝同他这个蜀南王在一起,只怕没有君主能安稳地坐下去。

真是可笑,分明是两个人两情相悦的喜事。

分明他们并没有害人之心,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不得不思前想后。

何时这婚娶之事竟变得如此令人生畏。

“母亲,帝王之家的婚事,只能用利益换取么?”

“倒也不……”

“当年父皇同您,也是两情相悦的吧。”

“是。”

萧清墨笑了,“母亲,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想必您再清楚不过。”

太妃哑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面上满是愧疚之色。

萧清墨转身看着窗外,声音有一丝颤抖,“父皇如何驾崩的,母亲您心知肚明。

皇兄当年犯下的错,却要我来承担。当年去蜀南的路上,我险些丧命。

有皇兄的人,也有自以为正义之人。

母亲当时分明知晓,却没有阻止。

去了蜀南之后,我时常想,若是那悬崖之上没有那棵树,下面没有那汪结冰的湖水。

我死了之后,母亲是否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清墨!我……”

“母亲,”萧清墨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太妃的眼神中是漠然,“母亲不必急着解释。儿臣今日同您说这些,不过是给您和皇兄一个机会,好减轻心中的愧疚。”

太妃神色凝滞,“此事……”

“儿臣非她不娶,”萧清墨声音沉静,带着毋庸置疑地坚定,“儿臣从未向您与皇兄要过什么,便是当年的皇位……”

萧清墨一声轻笑,“我想母亲是有法子的。”

“清墨,你这是在为难我。”

“不,”萧清墨笑着摇头,双手负于身后,一字一句道

“是儿臣在威胁母妃。”

是儿臣在威胁母妃。

萧清墨语气冰冷,上位者的压迫感袭面而来。

分明萧清墨也没说不做的代价,也只是几个字而已,却好似每个字都有千斤重,砸在她的心上,直教人恐惧。

她不由得想起了萧清墨小时候,面相师说他“天子面相,将来定是一位好君主”。

萧清墨年少时,的确在那股子不羁与高傲下,是掩饰不住的贵气。

“清墨,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如此……”

“值得,”萧清墨看向太妃,“母亲,这么多年的暗流涌动,却始终相安无事。所有人都以为是您在其中,才不至于手足相残。”

萧清墨尚未说完,太妃却已经有些站不稳,她偏过头,不想听接下来的话。

“姜家在朝中举足轻重,我若轻举妄动,便会与姜家为敌。而我,不想与静姝兵戈相见。”

“你是为了她,你……”

萧清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而后又变得狠厉“是,与我而言,踏平皇城,不过眨眼间。”

“前提是,我要姜家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