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下人被迎面而来的两个小道士手里长长尖尖的宝剑给吓得四处逃窜,张侍郎两人吓得面如血色,双腿软绵绵的,半点动弹不得。

周昌盛胳膊裹着风,剑尖已经挨到了张侍郎的肚子上,这才瞬时改刺为拍,他微微一扭手腕,剑身猛地拍打在张侍郎高高的肚腹上。

张侍郎被周昌盛的剑风扫的往后倒去,肚子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张侍郎疼的凄厉的喊了一声,他这副样子不像是肚子受伤,到是像是心肝脾肺被拽着用针扎一般。

言峰的剑身也狠狠的拍在了摔倒在地上的张太太的肚腹上。

张根宝抓着几个小厮的手臂,抖着腿,结结巴巴的问:“老神仙,这是为何,为何要这样用剑打我阿爹和阿娘。”

无论用拂尘指着张根宝的眉心,冷冷说道:“他们二人体内有邪物,要用我们道家的法器击打腹部,才能将邪物逼出来。”

张根宝听说邪物,吓得连连后退,紧紧抓着小厮的胳膊,抖个不停。

一众仆从也吓得连连后退。

周昌盛和言峰运足了力气,啪啪啪连续击打了十几下。

张侍郎叫的堪比猪叫,忽然上身一个劲的痉挛,头部也高高扬起,嘴巴大张,要呕吐的样子。

“徒儿,靠后!”无论猛地高声大喝了一声。

众多的下人仆役挤在一起,呆呆的看着主子被暴打,一张张麻木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周昌盛拉着言峰的胳膊,脚下用力,如展翅的老鹰一般跃到半空,然后才迅速向后退去。

张侍郎干呕了几下,忽然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哇的一下,大张的嘴里吐出了一大团红色的涌动的东西。

张太太也正在干呕,看见张侍郎吐出这么个东西后,她也痛苦的叫了一声,哇的一声,也吐出了一大团同样的东西。

张根宝吓得小便失禁,尿水顺着大腿,淅淅沥沥的流到自己的脚面上。

无论看也不看他,聚精会神的去看地上还在蠕动的两团肉团。

苗疆巫蛊果然霸道,这是大头人给他的一点点蛊虫的虫粉,蛊虫入体则会短时间的搅乱男女的阴阳认知,男子服了短时间内对男人有欲念,女人服了则会对女人有欲念。

这种虫蛊发作快,解蛊也简单,猛击腹部将蛊虫逼出来即可。

其实就算不逼这蛊虫出来,几日后,蛊虫也会被身体吸收,吸收不了就会被拉出来,就和吃了一大块肥肉的道理一样。

张侍郎和张太太用屁股挪着往后退去,以手撑地,两只脚乱蹬,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

周昌盛拿过言峰的长剑,将真气注入剑中,双手一掷,将还在不停的蠕动的两个肉团深深的钉在了地上。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九味离火,烧!”无论甩出两张符咒,符咒笔直的飞向两个肉球,在半空中就熊熊燃烧起来。

周昌盛捻着手指,刚才他偷偷在他和言峰的剑身上洒了一些火药,火药遇明火,登时燃起来大团大团的明黄的火焰。

两个肉团剧烈的燃烧着,发出一阵阵难闻的焦糊味道,燃烧的声音也像是人类尖叫的声音。

不远处躲在浓密的树冠上的惊雷和烈焰放下指尖的树叶,两人心情很好的对视而笑,这样的装神弄鬼,他们是多么的熟悉,又是多么的喜欢啊。

丫鬟婆子小厮敬畏的看着无论师徒三人,有人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不止。

“神仙救命,神仙救命,府里闹鬼啊,神仙救命啊!”

有了第一人,立时地上稀里哗啦就跪了一大片。

张侍郎和张太太吐出了邪物,脑海中也清明了不少,二人互相搀扶着,又骂着跪着的小厮和丫鬟,贴身伺候的丫鬟和小厮暗地里咬牙,握着拳头,低眉顺眼的近身服侍他们二人。

“都退后!邪祟还未除尽,生人勿进!”无论瞪着眼睛,怒斥了张侍郎夫妻二人一句。

夫妻二人一个激灵,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了。

几个丫鬟和小厮低下头,互相使着眼色,垂手站立。

“不要命了么?你夫妻二人刚刚邪祟离体,需杜绝生人之气,否则一刻钟不到,邪祟死而复生,你们夫妻二人马上就会肠穿肚烂,死无全尸!”无论用佛尘指着张侍郎骂道。

张侍郎马上就给无论跪下了,“道长救命,道长救命,只要道长能彻底除了这邪祟,金银珠宝,随您开口。”

“居士慎言,我师傅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又岂是贪图您的金银之物!”言峰迈出半步,用右手指着张侍郎的鼻子呵斥。

张侍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要金银的道士,当下更是深信不疑,磕头磕的更是不停。

张太太转着眼睛,已经恢复了神志,她掏出帕子,慢慢擦着嘴角,打量无论师徒三人。

这三人来的蹊跷,她有些不安。

周昌盛瞄了张太太一眼,咳嗽了一声。

“师弟不要动怒,凡人自有他们的自以为是,咱们修仙之人,岂能和他们一般见识。”

树冠上的惊雷收到了周昌盛的暗示,屈起食指,将一道夹着内力的凌厉指风向着张太太的笑腰穴打了过去。

张太太还在打量三个道士,忽然身上一痛,然后就不受控制的大笑了起来。

张太太惊恐的按着自己的嘴,却还是止不住笑声。

无论三人冷冷看着笑的满脸是泪的张太太。

张侍郎被吓得腿软脚软,心脏嘭嘭嘭的乱跳,他勉力的连连后退,直到背部抵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老神仙救命啊,求老神仙救救我。”张太太对着无论跪了下来,大笑着给无论磕头。

“中邪了,中邪了!”张侍郎身体紧紧的贴在大树上,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的喃喃的说着。

就在这时,谢氏被林大丫扶着,从她们的院落匆匆赶来,张根宝像看见了主子一样,猛地抱住妻子的胳膊,瑟瑟发抖。

谢氏已经听了丫鬟婆子的传话,她看着地上被烧成灰的两团物件,在看着婆婆披头散发、涕泪横流的对着一个老道士猛磕头,第一个想法,就是遇见装神弄鬼的骗子了。

“还不快将太太扶起来,都是死人么?”谢氏伸出食指,指着后面跪着的一大片下人。

张根宝趴在谢氏耳边,一边发抖,一边说道:“不能碰阿爹和阿娘,他们二人刚刚吐出了两大团的邪祟,我亲眼看见的,吐出来之后,那邪物还一直在扭啊扭。”

谢氏狠狠的啐了一口,厌恶的将张根宝狠狠的推开,怒斥道:“装神弄鬼而已,这世上哪有邪祟,都是骗人的把戏。”

“无知贱妇,还不快快闭嘴!”已经深信不疑的张侍郎紧紧贴在树上,隔得老远的大声的训斥道。

无论轻轻哼了哼,垂下了眼睛,转着罗盘,不去看谢氏。

“本道长不忍你们全府人命做了那凶煞的食粮,若信本道长的话,本道长拼着折损我和我这两个徒儿几年的道行,助你们过了这一劫!若是不信,我们师徒三人这就告辞,你们速速去买棺材!”

“老神仙救命,小妇人信了,小妇人信了!”张太太嘭嘭嘭磕头,嘴上还挂着诡异的笑收也收不住,她心里怕的厉害,身上哆嗦成一团。

无论缓缓的缓缓的点头,用拂尘轻轻抚了张太太一下。

惊雷从高处一道指风解了张太太的穴道。

张太太的狂笑戛然而止,她拍着胸口,喘过几口气来,嘴角咧的极大,口水滴答滴答的滴在衣襟上,她顾不上擦嘴,只是忙不迭的给无论磕头道谢。

无论闭上眼睛,一副世外仙人的样子,不言不语。

“居士请听我一言,我师徒三人昨夜在入定之时,我师傅偶然窥探到您府上有凶煞要化形,先前您府上必定已经出现阴阳颠倒、赤血横流的事,您和这位女居士就是凶煞入体,邪祟滋生,若不将此凶煞除去,您这满府的人命,无一人能幸免。”言峰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拿着拂尘,盎然站立,对张侍郎郎朗而言。

少年清脆又带着点童稚的声音,听上去宛若佛音。

张侍郎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反常和府上的反常,桩桩件件都能和眼前对上,他连连点头,“一切但凭道长吩咐,开坛做法还是念经祈福,一切都听道长的。”

谢氏被张侍郎骂了一句,正在恼怒,一听无论的话,更觉得是危言耸听。

“什么凶煞,莫不是你们三人捣的鬼吧?”谢氏怀疑的又说道。

张根宝又急急抓着谢氏的袖口,不让她开口,谢氏用力推开张根宝,怒瞪着无论。

无论眼睛都没有睁开,入定一般的站立着。

周昌盛转身打量着谢氏,又掐着指头算了算,最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罗盘对着谢氏晃了晃,这才对无论说道:“师傅,凶煞找到了,正附身在这位女居士身上!”

谢氏气得大喊了一声:“胡说八道!你才是凶煞!”

无论闻言,猛地睁开了眼睛,转身去看谢氏。

言峰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一抖手扔在谢氏的头上,说来也怪,黄纸距离谢氏头上半人高时,就静静的立着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