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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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后数日,善后工作终于结束了。
在送走了最后一个伤员之后,蝶屋的大家都清闲下来,我也总算有时间——提出我一直想做的事了!
“创建商会?”
鬼杀队最后一次柱合会议上,听到了我的提议的大家异口同声的重复道。
“没错!就是创建商会!”
我兴致勃勃的,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我很早之前就开始思考了!你们想啊,我们鬼杀队不是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还有很多除了挥剑就什么都不会的人吗?现在世间再无恶鬼,解散了鬼杀队之后这些人该去哪里呢?又该怎么谋生呢?”
“关于这个。”耀哉大人接过了话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之前考虑的是给孩子们每人一大笔钱,再尽可能的为你们介绍工作……毕竟鬼舞辻已经被打倒了,虽然很寂寞,但鬼杀队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耀哉大人也觉得很寂寞吧?!”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一句话,立刻义正严辞的大声道:“您的想法虽然很好!但是我!不想和鬼杀队的大家分开!”
空气寂静了一秒,紧接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强烈赞同起我的话来。
“唔姆!炼狱家代代都效忠于鬼杀队,如果鬼杀队就这样解散的话,那确实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是大声附和着我的杏寿郎。
“啊啊……自主公大人将我从牢狱中解救出来以来,鬼杀队就成了我的归处……如果解散,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这是泪流满面的悲鸣屿先生。
“我和悲鸣屿先生一样,离开鬼杀队就无处可去了啊……”这是摸着下巴考虑着什么的宇髓天元。
我闻言挑了挑眉,笑眯眯的说道:“你也可以捡回自己的老本行啊,冒牌忍者。”
“啊?你这家伙又找揍是不是!都说了我是货真价实的忍者——”
“啊啦啊啦,宇髓先生和兄长大人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呢。”香奈惠眉眼弯弯的合掌打断了他,“如果以后不能再看到这样的画面,不能再和大家聚在一起的话,我肯定是会寂寞的吧。”
“呵,我怎么都无所谓,全听主公大人定夺。”伊黑小芭内兴致缺缺的说着,又突然转移视线,幽幽的看向杏寿郎,“不过炼狱,如果鬼杀队解散,你那个叫甘露寺的继子会怎么样?”
“唔?不知道啊!不过甘露寺是家里的长女,应该会很快回到家中吧!”杏寿郎耿直的回答。
伊黑小芭内沉默了一下,忽然改变了主意:“果然还是不要解散了,大家聚在一起比较开心。”
“嗤。”
我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实弥忍不住轻嗤一声,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嘲笑道:“这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是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到人家啊。”我心情超好的看着大家一起谈笑,接着又扭头看向他,“实弥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都行。”实弥不假思索的回答着,抬手打了个哈欠,“反正都是跟你在一起,没什么差别。”
“哎?今天好坦率啊。”我意外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嘻嘻的歪着身子凑到他耳边,“难道是昨天晚上的后遗症?啊哈哈,其实我那时候让你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只是想知道你舒不舒服啦——”
“闭闭闭嘴!!”实弥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炸毛的一把将我推远,“不要在大白天说这种话啊白痴!!”
青年恼羞成怒的声音猛然炸响,让原本正激烈讨论着的大家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实弥猛地一噎,一下子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我被他捂着嘴巴,见状无辜的眨了眨眼,被他面红耳赤的瞪了一眼才忍俊不禁的笑了,摘下他的手把话题引回正道:
“嘛,像我和大家一样不愿意离开的人确实有很多,但想要回到故乡的人肯定也不少,所以我才说这只是个提议嘛,队士们参不参加都随意的。比起这个,大家要不要先听听我创建商会是想做什么?”
“那你是想做什么呢,瑛二?”一直含笑注视着我们的耀哉大人闻言好奇道。
我哼哼哼的得意低笑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得意洋洋的竖起食指:“我们来创建制药公司吧!”
“制药公司?”大家惊奇的重复着。
“没错!”大声应答着的我简直要两眼放光了,“我们就用青色彼岸花制成的药来创建公司!”
其他人:“??!”
在我的积极撺掇(划掉)提议下,耀哉大人笑眯眯的同意尝试一下我的设想。
这位擅长经营的产屋敷只是略加思考,就当场口述出了一整套切实可行的计划书,保证鬼杀队的每个人都能在他口中那个商会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位。
这次轮到我傻眼了。
——毕竟我只是本着“不想让我的宝物鬼杀队解散”,和“我要把青色彼岸花的存在公之于世、气死已经去了地狱的无惨”的单纯(bushi)想法,才随口胡诌什么商会的,谁能想到主公大人真的能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呢!
啊哈哈哈,不过不愧是火影大人(bushi)!真是可靠啊!
经过这么一遭,原本要宣布解散鬼杀队的最后一次柱合会议,就变成了商议如何创建紫藤花财团(我提议的木叶财团被毙掉了,可恶)的初次会议。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这个财团将以紫藤花制品(鬼杀队特产)出道,一边赚钱一边扩大规模,开始兼并制药(比如夺完了无惨老家后山上的笋的青色彼岸花药物)、幼儿教育(悲鸣屿先生提议)、剑道培训(老本行了)等业务,争取早日将财团发展壮大。
等确定好初步路线和发展规划之后,干劲满满的耀哉大人又紧接着提出了分红、股份的事。
然而,眼见着除我之外的大部分人都是满脑袋问号,他便忍俊不禁的说这部分工作他会公平公正的计划好,让我们不用担心,他绝不会让孩子们吃亏或者操心,会让我们都开心快乐的生活云云,之后就宣布会议结束了。
嘛,既然耀哉大人本人都这么说了,本来还想帮着他掌掌眼的我也就歇了心思,只是婉言提醒他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因为无惨死掉、自己恢复了健康,就不顾身体的极限太过操劳。
耀哉大人听了只是笑着点头说好,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我一边想着以后要多加督促他,一边行礼告辞。
只是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耀哉大人忽然又开口道:“谢谢你,瑛二。”
我微微一愣,面带不解的回头:“……是?”
耀哉大人脸上带着柔软的微笑,用令人想要流泪的、温柔又微微有些悲哀的眼神注视着我,轻声说道:“我代表鬼杀队,感谢你为世人所做的一切。你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孩子。”
我安静了一下,随后像往常那样对他露出了笑容。
“这都是我该做的,耀哉大人。”
四年后。
我成功的用青色彼岸花研发出了治疗不能照射阳光的皮肤病的药物,然后就将紫藤花财团首席药物研发师的担子一撂,拽着实弥到处逍遥去了。
我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锻刀村。
大战之后,缘一拒绝了我继续给他灌输生命力的提议,也拒绝了留在蝶屋,而是回到了小铁身边,将自己有意识的事告诉了他。
自那之后,小铁就带着他开始了修行之旅,他们时不时的会传回信件,告诉我缘一又看到了什么,又学到了什么,是不是过得开心……
然而,前些日子小铁却在最新的来信中说,缘一的人偶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迟钝了,他想在自己无法说话之前见一见我,所以希望我能去一趟锻刀村。
我看到这里时心头就升起了一种预感,而在抵达了锻刀村、在小铁的房间里见到了缘一时,这个预感无疑被证实了。
——缘一希望我能亲手火葬他。
“我已经活了够久了,瑛二大人。”
那个无论过了多少年都始终干净如白纸的人这样对我说着,双眼专注的凝视着我,语气轻柔的像是耳语。
“这些年,我已经看过了许多美景……看过了从前未曾见过的城镇,与建筑……看过了没有恶鬼的世界,人们的生活是多么幸福……也看过了瑛二大人毫无阴霾,灿烂快乐的笑容……”
“继国缘一,此生已了无遗憾。”
“唯一仅剩的心愿……便是再见您一面,请您亲手——”
“我知道了。”
我突兀的打断了他的话,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费劲弯腰的动作,微微垂眸遮挡住眸中的思绪。
“……这一次,就让我来送你吧,缘一。”
缘一微微一愣,缓缓抬头看向我的眼睛。
他久久的凝视着我,好半晌,才露出了一抹像孩童一样单纯柔软的微笑。
“……是。谢谢您,瑛二大人。”
第二天,我抱着缘一向小铁告别,来到了锻刀村东边的山崖。
太阳在天边露出头的时候,跪坐在我旁边的缘一轻声对我说:“是时候了,瑛二大人。”
“……嗯。”我低低的应了一声,双眼仍然注视着那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缘一略等了一会儿,慢慢扭头看向我,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略显无奈的笑意:“瑛二大人……果然比谁都要温柔……幸好,我早有准备……”
他话音未落,脚下便陡然燃起了火焰。
我一惊,条件反射的要去拽他:“缘一!”
缘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缓缓朝我露出了微笑:“人偶的身体……没有痛感,您……不必介意我……在最后的最后能有您陪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火舌跃动着向上蔓延,不断舔舐他的身体。
我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嘴巴张了张,才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知道么?……你的日之呼吸,也像今天的日出一样美。”
缘一安静地注视着我,良久,才像是害怕惊扰到了什么一样、轻如耳语的说:“没有耀日,便也没有日之呼吸。”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忍不住错愕的睁大眼睛。
在这一瞬间,缘一僵冷的手轻轻捧住了我的脸,将一个虔诚而小心翼翼的吻印在了我的唇边。
“我一直深爱着您,瑛二大人。”
鲜艳的火舌蹿了上来。
缘一推开了我,在火焰中向我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
眼睁睁看着人偶化作灰烬飘走的我坐在山崖上,看着眼前焦黑的地面发呆。
一个熟悉的气息慢慢来到我身后,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默不作声的捉住那只手,沉默许久,忽然垂下脑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抓狂的仰头大喊道:“啊啊啊——!!缘一你这混蛋!在最后搞这么一出也太犯规了吧!!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身后的实弥似乎抽了抽嘴角,抬手就是一个手刀敲在了我的脑袋上:“吵死了!大早上的瞎喊什么!”
“嗷——!你也好过分啊实弥!”我捂着脑袋嚎了一嗓子,忍不住跳起来锁住他的脖子,嗷嗷叫着要讨个说法,“没看见师父大人我刚才很伤心吗?!你不仅不好言安慰我,居然还这么粗暴地敲我的脑袋!好啊,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你这家伙哪里像是伤心的样子啊。”被我扯着脸拽来拽去的实弥一脸无语的说着,拖着我朝山下走去,“别犯傻了,快点收拾收拾离开这里,不是说要去旅行吗?”
“不要!我要先去泡温泉!要泡温泉要泡温泉要泡温泉——!!”
“好好好,泡温泉泡温泉……”实弥头疼的握住我的胳膊想把我掰开,语气敷衍的像哄小孩儿一样。
我不在意的哼笑一声,想了想,凑过去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语速慢吞吞的说:“等你送我走的时候,是不是会比我现在伤心的多?”
实弥安静了一下,接着朝另一边扭过了头,声音闷闷的:“……你想得倒美,老子才不会伤心。”
“哎?好无情啊。”我闻言低笑了出来,扣住他的后脑吻住了他止不住颤抖的唇。
实弥呼吸一窒,然后近乎于急迫的搂住我便开始回吻起来,吻着吻着便有咸湿苦涩的液体渗入了唇舌间。
之后在温泉里,他也一直跨坐在我身上这样凶狠地吻我,就算白玉一样的身子早已熏红滚烫、软成烂泥,就算浑身发颤、呜咽啜泣着直不起腰,四肢也始终紧紧纠缠着我不肯放松。
我觉得我的腰都要被他勒出青紫色了,但是当我抱着他走出温泉、附在他耳边这样说的时候,他反而更用力的缠紧了我,泪流满面、语不成句的说:“那你也……给、给我留下啊……”
“留什么?痕迹吗?”
我用浴巾包住两个人,闻言含笑瞥了眼他满是斑驳红痕的脖颈,“痕迹的话,我已经留下了哦。”
“不是这种……”实弥的嘴唇轻轻哆嗦着,低下头与我额头相抵,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传入我的耳中,“是更严重一些……能够留疤的那种……最好、让我也能看见……”
我闻言抬眸看向他,与他盈满泪光的紫瞳对视了一会儿,慢慢无奈的柔和了眉眼。
“好。”
我这样轻声回应着,将他抵在了靠着温泉的玻璃门上,歪头含住了他蒸腾着热气的脖颈,闭上眼睛用力一咬。
“呜——”
实弥的身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含糊又痛苦的悲鸣,双臂无意识的抱紧了我,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我回应的抱住他,同时缓缓松口,垂眸舔了舔从那个深深的咬痕中渗出的血,嘴中似满足又似无奈的叹息道:“留下这样的咬痕,总感觉像什么标记配偶的狼一样……嗯,有种咬你是为了向别的狼表示‘这是我的母狼!’的感觉呢。”
“……嗯。”实弥低低的应了一声,重新搂紧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颈窝里哑声说:“……我是你的。”
我微微一顿,随后无可奈何的笑了:“好,你是我的……先下来吧,我咬的很深,要先上药才行。”
“不用。”实弥头都不抬的搂紧我,甚至用双腿重新缠紧了我的腰,想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
我在心里轻叹一声,偏头安抚的吻了吻他的鬓角,同时如他所愿的用可以留下疤痕的方式治疗咬痕。
玻璃门后的温泉氤氲着飘渺的蒸汽。
一片潮热中,一滴滴液体不断从上方滑下,在玻璃上留下道道湿痕。
我不断吻去实弥脸上滚落的泪,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反倒并不希望由你来送我走。”
“……为什么?”实弥立刻后退了些看向我,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水,“那你想让谁送你?”
“谁都不要送。”我笑着摇了摇头,在他愣住的时候重新吻住他,在唇齿交缠间呢喃道:“亲眼看着重要的人离开,这实在太伤感了……所以,还是不要看见比较好。”
“——可以允许我这一点小小的任性吗,实弥?”
实弥久久的沉默着。
良久,他才安静的垂首拥抱住了我,闭上眼睛几不可闻的说:“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笨蛋。”
十个月后,还差两个月便要二十五岁的我开始逐渐衰弱。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在感应到身体开始无力、视物也变得模糊之后,我简单收拾了行囊,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家。
在那封信里,我对几个妹妹说自己要去周游世界,或许五年、十年都未必可以回来,让她们不要担心——毕竟我可是搞死了千年老鬼无惨的男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伤到我嘛,哈哈哈。
我不知道这个借口她们会不会相信,或许她们一开始是信的,过几年就要开始找我了,又或许她们一开始便不信,四处打听之下总能从实弥或者耀哉大人那里察觉到不对……
……嘛,无论是哪种情况,希望她们都不要太过伤心吧,我可是最不擅长哄人了。
可能我并不是一个好哥哥。
也并不是一个好恋人。
“——喂。”
一个沙哑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我脚步不停,一边安慰着自己“这肯定是幻听”,一边蹭蹭蹭的飞快往前走。
身后的人似乎气的笑了一声,快走几步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语气相当不好的说:“别人叫你你没听见吗,白痴?”
没能悄悄走成的我只能苦着脸回头,头疼的看着那个人:“我说你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不送别的吗?你这样搞得我很尴尬诶!”
“谁管你啊。”我不可爱的白毛继子不屑的撇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老子只说拿你没办法,又没说真的答应你了。”
……草?居然跟我玩这套?!
难得被人套路的我满脸不敢置信,转过眼来的实弥正巧看到我这个表情,忍不住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行了,别犯傻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没想着跟你一起走。”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我闻言立刻放下心来,笑嘻嘻的抱了他一下,“那我就放心啦,身为师父的光辉形象完美的保持到了最后呢,啊哈哈哈。”
被我抱住的实弥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抱住我。
“什么保持到最后的光辉形象……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好吗。”
我一言不发地笑了笑,默默收紧双臂,隔着衣服在自己留给他的咬痕上吻了吻:“……我走了。”
“……嗯。”实弥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好听的声线轻轻发着抖,“……早点回来。”
我微微一顿,随后无奈的笑了笑:“啊。”
实弥的手指紧紧的攥了攥我的衣服,随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收回手转身就走。
我温柔的注视着他,轻声开口道:“再见。”
实弥的脚步骤然顿住,脊背崩得像一张拉开的弓。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向相反的方向迈步。
身后传来窸窣的转身声,但是我没有回头。
那一天的天光正好,我背着行囊走向谁也不知道的远方,心里不由得对未来产生了几分幻想。
——或许某一天,我真的能重新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