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和我都在集团上班,同坐一辆班车,于是就渐渐熟悉起来,有不少的闲杂话题的交流甚至乱侃,我俩经常坐在一起,一说就是一路。可是,至今没有交换手机号码,甚至不知道彼此名字的全称。

老高是本地人。老家的房屋拆迁,如火如荼。村民上访至今持续中。老高也和村里领导搞过几次行政复议,争取应得的利益。如今,只有母亲住在耸入云天的高楼,他分的那套房子出租出去,而门头房至今没建好,但是每月有壹万元的安置补贴:“你嫂子每月和我加起来,工资上万元。加上门头房,每年睡大觉就是叁拾万的收入。”老高一脸的幸福,其实,我还知道他有自己的鲍鱼养殖池,因为前不久他还找人把鲍鱼苗送到南方的厦门过冬了。

但凡我们这个年纪,还在坐班车的,都是没有提拔的希望,所以,看社会就有些愤青,谈事情就有些不平,老高的局长,已经双规了几个月了,据说数额巨大:“那些商人们才知道哪里是刀刃呢!下边干活的他们点不着,只向一把手负责——用不着偷着掖着,干完活,你挣钱了,挣多少,领导明白着呢,那些老板能把挣的钱装全部进自己的腰包?谁也不打点?”

老高的媳妇也在另一个分公司上班。记得在他家楼下遇到过他的女儿,好像上大学的样子。他家离班车点比较近,于是很多次就在他身后看到他迈着快捷的步子,夹着一个黑色的小公文包,追上去,或者喊一声“喂!”,他就转过头来看着我,停下步子等我。

他的房子是老房子,应该是他工作后不久分的福利房,他一直住着。我知道他海边的老家拆迁房,比这个要高档许多,他还在一个地方有一套大房子——想想都羡慕!

上了班车,喜欢和老高坐在一起聊天,可是忍受不了他的口味,于是就有了习惯半真半假捂着鼻子跟他聊。老高的牙齿掉了三四颗的样子,他却一直没有去种新牙,我也没提这方面的建议。我还知道老高的膝盖去掉了半角板,不知道和他的牙齿有无必然的联系,或许他受到过什么伤害?这是个人隐私,也就不便打听了。同样情况的我的一个同事,据说遭遇过仙人跳,被人爆殴一顿,形象俱损,包括牙齿三四颗,以及鼻青脸肿一个月。

老高经常给我讲他们村民上访的进展,比如说原来的书记已经进去了,可是,接班的是原书记的弟弟。村民们正在努力上访,要求他下台,和他哥哥一样进去……

老高长我五岁,按现有政策快要内退了,他盼望着。想想自己,是不是也快了呢?内退的生活,按照现有政策,总是那么叫人兴奋,却又有些悲怆。

厚德载物。如今的天气越来越坏,今天的雾霾天气,使得能见度很低。“这样的天气就应该放假,拉这么多人来上班,到底干些甚么?”老高牢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