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儿好的死心眼儿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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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1969年金秋九月,村里的接生婆高兴地告诉等候在院子里的爷爷奶奶以及父亲:“是个男孩,你们家命儿真好,俩儿俩女。”奶奶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爷爷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磕了磕烟袋锅子,背着手哼着小曲出去告诉街坊四邻这个好消息去了。姥姥看到父亲送来的大公鸡,也乐了,给我起了一个乳名:喜讯。
大我11岁的大哥兴高采烈地跑到大队部给我报户口,村会计告诉他:“一会儿分地瓜玉米,这样你弟弟也有一份。这孩子命儿真好。”
回头想来,1969到现在的2019,应该是中国历史上最佳的50年。就在去年清明假期,我回家扫墓,路过乡镇大集,买了樱珠、蓝莓、桑葚、芍药等花卉树苗,回老家的院子内外种了,83岁的母亲不再种菜了,老了,于是就同意我们种树种花。“五年后我想吃什么都就有了。”在母亲看来,再活五年很轻松,而我呢?十年后退休后也很想回老家颐养天年过陶渊明的日子。
村里也搞乡村振兴,东边的大河两岸整修跑汽车的堤坝,河床也拓宽压实,虽然河沙经过十几年的采挖已经没了影踪,代之的是淤泥砂石,但是如果蓄水后也是很漂亮的,乡村旅游或许真是一条农旅结合的好路子。村领导弄来很多枣树苗子,鼓励各家各户多种枣树,母亲也要了两棵,可惜都没有成活。
我去祖坟给父亲上坟,在他的坟前种了两棵小柏树,但愿老爷子喜欢并保佑他们成活。
1969年出生的我,在儿子看来是中国历史上最幸福的过了半个世纪的中国人:wg结束,重视教育,民风淳朴,恢复高考,改革开放,毕业包分配,福利分房,个人与国运同步处于上升期,九零后的心智远远高过了当年的我们,这也叫我看到了他们以及国家未来的希望。
“向天再借五百年”。我想,给中国一个百年的和平发展时期,在没有外侵内乱的条件下,中国的经济会进一步发展,国力会更加强大。
而死心眼儿这个评语是东邻居奶给我的:她要出去串个门,叫我帮忙瞭望一下她家。我在更小伙伴皮打狗闹一会儿以后,就回她家门口看看锁着的大门是否安然无恙。后来小伙伴们累了,回家了,我竟然在她门口坐着,依靠着大门睡着了。她回来后,心疼地把我叫醒,送我回家:“这是个好孩子,善良,好心眼儿,可是太死心眼儿,将来长大了要吃亏的。”她对母亲说了原委。
1985年春天,我所在的公社中心联中的学生们在老师的组织下,来到街头,欢迎我公社“万元户”们从县城开表彰会归来。他们每人胸口佩戴大红花,走在锣鼓队后边,怎么也看不出他们是年收入过万的有钱人,特别是我的那个大哥,我哥哥的把兄弟,眼圈儿都几乎是黑色的,微闭着,因为我知道,就在春节前,他的养鸡大棚起火了,鸡蛋和雏鸡因为失火而成为灰烬。腊月二十九,他来我家借钱,要买种蛋。父亲给他算完了家里的账,他才明白:不是干爹不借给他,是干爹家里真的没钱!
我的英语在初中一直是不及格的,可是大哥的同学,我的英语老师最后终于在初三下半学期找到了我的软肋,狠狠地羞辱了我:“谁叫江水?站起来我看看。”我木讷地站起来,从最后一排,心里嘟囔:“你早认识我了,怎么又装作不认识了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高的个头儿啊!弄了半天你不咋样啊!你知道你的这次英语测试多少分吗?不及格!”随着他的语速加快,我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样的羞辱是我平生第一次!毕竟我的综合成绩一直是级部前十名,虽然英语我从来没有及格。
就在当天晚上,我从同学那儿借来薄冰的那本英语辅导书看了起来,看到后半夜,我顿悟:英语,很简单的!
于是,以后的测试,我的英语一直九十多分,一直到中考。所以,我就考到了县一中。
县城,我来过几次,可是,我第一次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了县一中。
相比较城里的同学和乡下同学的穿戴反差之大,我还算是中间派,毕竟自己的教师父亲给我带来的是非农业户口的标签。自尊心比较于邻村同学,要好一点儿,起码我兜里的粮票和人民币,可以轻松度过每一个月的三十天。而农村孩子就有很多麻烦——他们的父母要卖掉粮食,才能换回粮票,而粮票贵一些的全国通用粮票,他们的手头是没有的。
班里的六十几个孩子,除了县城几个所谓“太子八虎”天天找茬打架外,都在努力拼成绩,期中、期末考试的红榜张贴出来,不同的表情黑压压的脑袋就在那里仰望。我还不错,班级前五名,级部前二十,比较稳定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