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兰推开窗户,早上起天色就阴阴沉沉的,天是越来越冷了,来到这里也有三天了,平时除了要与太夫人她们一起用膳,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待在屋里,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真的无人可识,待在这里反而更自在。

一般情况都是太夫人派嬷嬷过来请她才过去与她们一起用膳,如果她们没请她也就不出门了,于她而言没有晨昏请安的规矩,太夫人没提,嬷嬷们自然就不敢喊她过去请安,在加上屋里除了云嬷嬷其她府上的嬷嬷们根本没机会见到她。

听嬷嬷说府里来了客人,是太夫人的娘家人来拜访,这几天她一直没见过言闵弦,听阿娘说他总是很忙,常常几个月都没回去过。

洛汐兰走到走廊处才想起这里与她之前的寝室是相连的,想着已很久没去了,拿起一旁的披风盖上就往那边走去。

温池还是那个温池,周围变化不大,推开阁楼的门,里面一切如旧,就连那些摆件也还在,她静静的坐着,屋里没有暖炉,身子是越发的冷,但她也不想回去。

正发愁时,云嬷嬷端来了暖炉,被褥也拿了过来,洛汐兰有些吃惊,她们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转头她淡淡一笑,也是,在这府里有什么事是她们不知道的。

大厅里不时传来阵阵笑声,今日太夫人是真的高兴,她的侄儿魏延领着侄孙女魏芷嫣一起来府里拜访,他们这次来是她特意在信里说明想看看她的侄孙女,目的就是为了让言闵弦与芷嫣见上一面。

“姑母,您也有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吧。”魏延轻声说道。

太夫人轻叹一声:“人老了,走不动了,这两年总想着回去看看,看看那些宗亲们,只是我这身子骨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魏延淡淡一笑:“姑母您身子骨硬朗着,精神可好,定会长寿康健的。”

太夫人摆了摆手,看着娘家的人,她心里是高兴的只是也满是感触,父母早已仙去,两位兄长在五年前也先后离去,同辈的与自己亲近的已没剩几个。

“几年不见,芷嫣都长得这般亭亭玉立,出水芙蓉了,想不认老都不行了。”

“姑奶奶见笑了。”魏芷嫣一脸的害羞。

太妃坐在一旁上下打量一番她,看着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举止端庄,谈吐文雅,就是欠了一点江湖儿女的那种不拘小节的礼仪。

太夫人一脸的笑意,她侧过头看向太妃,点头示意着,似在问她可否满意。

“不知三娘子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

“回太妃,芷嫣平日喜欢看一些书籍和刺绣。”

魏芷嫣抬头看向太妃,回话的声音不大,但众人刚好可以听得见。

“太妃,我这小女可是有一双巧手,她做的女工可是一绝,就连那些绣娘看了也赞不绝口。”

魏延一脸的自豪,他的女儿可算是他们那里百里挑一的才女。

“爹……”魏芷嫣害羞的低着头,不敢看向众人。

太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般优秀的才女是配得上她孙子的。

太妃则淡淡一笑,其实像她这般的女子在言闵弦身边比比皆是,甚至还要比她优秀,他的身边缺的不是才女而是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贤内助。

言府挑选女郎向来有两种,一种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一种是闯荡江湖,建立名望。前者言府从来不缺,后者则是很少,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能帮自己的夫君分担却是可遇不可求。

“姑母,侄儿还没拜见尊上,不知可在府上?”

魏延一直盯着门前,似乎在等着某人。

“他不在府里,不过傍晚时应该能回到府里了。”

魏芷嫣有些失落,本以为就可以见到他了,与他从没某面,都是听家里的长辈们说的,说他为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侄儿一收到姑母的书信就来了,还没来得及告知尊上,确实是有些鲁莽了。”

“无妨,你们是我请来的,他不会怪罪于你们,放宽心。”

“姻叔和芷嫣难得来一趟府里,招呼不周的还望见谅。”

“不敢,让太妃费心了。”

“太夫人,太妃,午膳已准备好,请移步内厅。”管家站在一旁说道。

“嗯,魏延,芷嫣,我们去内厅。”

“姑母,请。”

“你们先请。”

客人离去后,太夫人看了一眼太妃,似乎有话要说。

“太妃,你说要不要请那位出来见见客人?”太夫人轻声询问着。

“阿娘,不妥,我怕怜笙不高兴。”

“他有何不高兴的,见客人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就连见我们他都不愿意了,更何况是外人。”

太夫人细想一下觉得太妃说得有理,为了能让芷嫣顺利嫁过来还是顺着他好点。

亥时,言闵弦刚到府里,管家一直在厅里等他。

“怎么了?”看到管家言闵弦紧皱着眉。

“太夫人说无论多晚,您回了府就去见她。”管家低声说道。

言闵弦也不言语,他静静地看了一眼管家,顾不上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就直径去了太夫人的寝室。

太夫人躺在卧榻上,人是被嬷嬷喊醒的。

“祖母。”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不是说傍晚时就到府了吗?”太夫人关心的询问着。

“路上有事耽搁了。”

“忙归忙,也不要太逞强,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你好了,我们才过得好。”太夫人看着满脸疲倦的他一脸的心疼。

“嗯,孙儿知道。”

“我请了你延表叔和芷嫣来府里了,如果你明天不忙的就好好的见见他们,可好?”

太夫人一口商量的语气,但看向他的眼神严肃,似乎也不容他拒绝。

原本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的惊讶,他没想到祖母的动作这般的快。

“孙儿知道。”

太夫人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没有拒绝,好像也没有生气,依旧一脸的平静。

“芷嫣,祖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虽不是那种贤良淑德的性子,但她为人善良,懂事,孝顺,很是难得的。”

言闵弦脸色黑沉,他以为跟祖母说得很清楚了,也深知祖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只是她逼得有点紧。

“祖母,孙儿不是说了暂时还不考虑纳妾的。”

“你也说是暂时,以后总会要纳妾的,祖母就想让你们先熟悉对方……”

“祖母……”言闵弦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怜笙,不是祖母想要逼你,子嗣的事由不得你自己,为我们言府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所在。”

言闵弦愣住了,有多久他没听到有人喊他‘怜笙’了,以前只有父亲才会喊他的字,父亲过世后就没人这般喊他了。

“祖母,客人孙儿会好好的招待,也仅仅只是招待,其它的孙儿就没办法了,请祖母见谅。”

“你……”

太夫人甚是怒火,他怎么就不体谅自己,让他娶芷嫣也不只是为了子嗣,还有她的私心。

努力压制心里的怒气,她也明白他不肯纳妾的缘由。

“汐兰也还没见过客人,你看要不要也请她一起接待。”

言闵弦侧过脸看向远处,神色严谨,片刻转过头看向太夫人。

“她好静,就不要打扰她了。”

太夫人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总感觉他在逃避什么,他与洛汐兰年少时就在一起,两情相悦,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的陌生,甚至是互相折磨。

“祖母,很晚了,孙儿就不打扰您就寝了。”

“嗯,你也早点休息,不用太过劳累。”

“孙儿知道。”

言闵弦离去后太夫人躺在卧榻上,想起了一个时辰前太妃说的话,她说怜笙娶了两位夫人,一位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王妃,巩固了他不稳的江湖地位,另一位是他年少时就心心念念想着要娶的夫人,但是,她们都帮不上忙。

现在的言府已然没有之前那般的光景,朝廷的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江湖各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外来势力的入侵,种种因素对言府在江湖中的地位冲击很大,现在能有如今这般的地位全是靠言闵弦这几年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

她有些犹豫了,太妃说得有理的,平阳王的身边必须要有一位可以帮他分担的贤内助,只是,娘家那些宗亲们她也不能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