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将小手“啪”地按在她的胸口,一脸天真地问:“为什么你的胸硬邦邦的?”

“边境水土不好吗?”

卓悯言一时语塞,然后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你猜?”

语气极其恶劣又戏谑。

沈云舒没听到理由,委屈地瘪起嘴。

“那就是你没有胸!”她言之凿凿。

“是是是,我没有。”卓悯言轻笑,笑声如一根羽毛,挠在她耳边。

沈云舒终于满意,趴在她身上不乱动了。

翌日,沈云舒从床上醒来,脑子里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昨天的这场对话。

为什么你的胸硬邦邦的?

这句话如一句魔咒,萦绕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地回忆起昨天她的放肆。

“啊!”沈云舒惨叫一声,猛地把头蒙在被子里。

她说了什么?她说卓悯言没胸!

她捂住脸,生无可恋地翻了个身。

不过,为什么她没胸?

她心思一转,认真思考起来昨日的触感。

就算是平胸,也不该是那样,着实不像一个女子。难不成,卓悯言真的不是女子?!

她倏忽蹙额直起身,回想起过往种种,一些说不通的地方,突然因为这个假设豁然开朗。

为何他在被自己扯开衣衫时不似女子,但隐隐有些难以言明的忐忑。

为何他在论及世家贵女的仪态时格外不自在,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他不自信,但现在想来,他也不会因为自己与别人不同而担忧,所以他害怕的是被发现是男儿身。

他怎么敢的?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欺君大罪!

沈云舒被这个设想惊得久久无法回神,直到欢笒在她耳边轻喊她的名字,她才收拢了思绪。

“何事?”

欢笒递过拜帖:“卓娘子邀您上元节一起游玩。”

“不去!”沈云舒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废话,身边人是男是女她都不知道,还一起去游玩?他玩心真大。

她都干了什么?与他亲近,给他喂橘子,抱了他,甚至跟他同床共枕。

他打着姐妹的旗号,跟她做了多少逾矩的事。

见欢笒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沈云舒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太过激烈,这在旁人看来太过奇异了。

明明之前还是姐妹情深的样子,突然回避定会惹人怀疑。

她犹豫地接过拜帖:“行,你去回卓悯言吧。”

欢笒不理解她家娘子怎么对卓娘子变得冷淡起来,但她一心想着她家娘子,就算变得冷淡了,那也肯定是卓娘子有问题。

于是她坚定地去回卓悯言,娘子答应她了。

本来沈云舒还在为卓悯言欺瞒她而气恼,结果一见到卓悯言一袭黑衣劲装,眉眼如画,丰神俊朗,她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说不定他也是有什么苦衷呢。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而沈云舒回眸一笑,白粉相间的衣裙舞动,不及眼前人娇艳,恰恰温柔了亘古的岁月。

她将一条金线暗纹黑发带举到卓悯言面前,眉眼动人:“这条发带跟你今日的衣服好衬,我买了送你。”

“快走,前面还有猜字谜的!”

一路上,沈云舒像是一只脱笼的小鸟,哪都要去看看,东窜窜西瞅瞅。

等月亮斜挂枝头,灯火阑珊,她们去了一家卖汤圆的铺子。

刚一进门,就与苏可怡打了照面。他见到二人的第一反应是丢掉汤圆,抱头痛哭。

“我什么都没干!别打我呜呜呜。”

沈云舒促狭地瞅了眼卓悯言,眼中意味分明是:你看给人家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卓悯言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坐到不远处,高喊:“来两碗汤圆。”

“好嘞!”

苏可怡见卓悯言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了回去。不及屁股坐热,他又巴巴凑了上去:“卓娘子,你上次打我那一拳,到底是怎么打的?我请的武术师傅都没这么厉害。”

卓悯言惊诧地望向他,随后才发现他是真的在请教自己,于是沉吟片刻。

“大概,心中有忿吧”

“心中有缝?怪不得我学不好,”他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处,一脸庆幸,“卓娘子真乃神人,我等凡人难以企及。”

待沈云舒吃完汤圆,他又凑到她面前,期待地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游玩吗?”

沈云舒那口汤圆差点呛嘴里,好不容易咽下去,见苏可怡一脸笑意,她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便回:“可。”

苏可怡一蹦三尺高。

太棒了,他成功听父亲的话,抱紧了卓悯言和沈云舒的大腿!

“我玩套圈最厉害了!放马过来”苏可怡抱住一堆圈,信誓旦旦。

他随手扬起一个,果不其然套中了,于是他沾沾自喜起来:“本大爷就是套圈之最佳。”

旁边一女子向他扔出花枝,巧笑倩倩:“公子厉害。”

苏可怡像是被这一笑勾走了魂,什么父亲的嘱托,全然忘记了,丢下圈就跟女子走掉了。

沈云舒愣愣地看着他走远的身影。

这孩子,如此迷恋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