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第270章

就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工作当敬业，她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找顾则唯。

顾夜歌一向很受时尚圈偏爱，在还没有真正有重量的作品时，待遇就是同层次女流量中最好的，《红夜》大爆后咖位飞升，更是无数根橄榄枝上赶着送上门，如今拿下miumiu最高title，更是愈加灼手可热。

她近期也在刷封，如今国内几大刊物，几乎都隐晦地透露出可以给她正刊封面的待遇的意思，只是在月份以及一些具体待遇上还需要细究，唯独最难啃也最有含金量的《vogue》，态度一直暧昧。

如今有了social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虽然顾夜歌的social能力完全配不上实力，但以她的身份，本身就不需要多娴熟老练的社交手腕，态度摆出来了，只要没踩雷，就已经很好了。美貌人气和作品实绩就是最大的外挂。

保姆车驰骋在夜色中。

“这不是回酒店的路。”顾夜歌靠在厚实的毛毯上假寐，擦掉一半的妆容有种残艳的韵味，她轻声说。

坐在副驾驶位的许真闻言就笑了，她意味深长地说：“真正的盛会，可才刚刚开始。”

少女蓦然睁开双眼，幽黑浓睫下，瞳若寒星，她盯着许真看了一会儿，极轻地笑了起来：“我的性格，你也知道。”

“希望你把握得好分寸。”

许真神色微变。

少女却已经不再看她，年轻的影后拆掉发髻，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睡颜恬静安详，宛若孩童，丝毫不见锋芒。

到了顾夜歌现在的地位，一些交际应酬，很难完全推掉。

其实也没有什么推掉的必要，和那些靠着关系混入宴会、除了年轻美貌一无所有、妄想通过某些交易换取机会的年轻男女完全不一样，顾夜歌本身，就是座上宾之一。

她身后的巨大流量及号召力，构成了她在这牌桌上的筹码。——是，流量更新换代很快，也许几年，甚至几个月后她就会在牌桌上出局，但只要她还握得住这筹码一日，她就还是玩家而非猎物。

也许在真正的上位者眼中，她仍是棋子而非棋手，但即便是他们，她也是需要拉拢招纳、想尽办法收于麾下的将帅，而非可以随意左右的兵卒。

当然，为了前途考虑，她当然也最好不要得罪那些大佬——但她却大可不必陪大佬的二代、友朋周旋。

其实有不少人，是真的在这样的牌桌上结交到了至交——与其说朋友不如说伙伴，惺惺相惜、彼此欣赏、共谋利益，这样的关系其实比普通朋友更深厚长久，这和小喽喽的“陪酒”完全是两码事。

导演定人、品牌方选代言人，也总是要先见一见真人的不是？在大佬云集的场合多露几次面，说不定就入了谁的眼，多拿了一个机会，虽然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但这也算是曝光率的一种嘛。

但顾夜歌既不喜欢也不擅长这些，对这类的应酬一贯是能拒则拒——当然，拒不了的，她也不会太落对方面子。

但这次，她事先并不知道——是许真擅自做主的，她甚至没有把关的机会。

以许真经纪人的身份，这样做并不算过分，但考虑到顾夜歌现在的热度以地位，她不满，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一直到顾夜歌下车，许真的脸色都很臭——她其实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还想着若是顾夜歌问起详细内容，她要怎么卖关子，怎么邀功，没想到顾夜歌一句话把她给堵住了。

该死，她当初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个榆木疙瘩？

这丫头知道今晚会来哪些人吗？

有多少女艺人都对这种机会梦寐以求！

顾夜歌绝不蛮横，但很多方面，她固执得简直匪夷所思，她一直都是会为了保持己见，而选择成本更高的路线的人。

但在临下车前，女孩叫住了她。

沉甸甸的购物袋扔到了她怀里。

顾夜歌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prada的中古款，你最爱的紫色。”

许真愕然，旋即狂喜地打开包装袋。

里面赫然是她心心念念了多年，却一直求购无门的款式。

新款尚可拜托相熟的业内朋友配货买到，但一些矜贵的、早已绝版的中古款却是一包难求。

二手货在古着市场都是有价难求，这里面却赫然是全新的成色。

她是怎么买到的？又……又是怎么发现她喜欢这个款式的？

刚刚在她那里碰了冷，许真不好太喜形于色，只强撑着面子，小声嘀咕：“算你还有点良心……”

神色却早露了马脚。

少女却没有太在意，她望向深墨色的夜空，不知想到了什么：“圣诞节快要到了……”

放空的思绪很快收回，她对经纪人的感激只付之一笑：“记得早点来接我。”

“顾夜歌来了……”

“顾夜歌是不是要到了？”

“原来那就是顾夜歌啊……”

“她真的好好看啊……”

窃窃私语传入耳中，中文、英文、日语、韩语……顾夜歌没有过多在意，只垂眸跟着服务人员进场。

进门时遇到了一点小困难，黑发碧眼的俊美服务生面露难色：“抱歉，我们这里要求着装……”

要求是礼裙，顾夜歌参加品牌晚宴活动的着装当然远超这要求，但她下宴后就擦去了大部分妆容，衣服也从繁复的手工礼裙换成了轻便的常服——ysl的狩猎装。

俊美的服务生忽然愣住，下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来。

少女抬起了头。

东方的纤美神韵与西方的深邃浓丽，矛盾地聚集于这一眸。

刹那间他只觉自己仿佛变成了电影中西西里的少年，在炙热的夏日之下，身体与魂灵都开始不受控制。

他听见自己仿若梦呓的声音：“当然，您可以进……”

顾夜歌只一笑，并没有在意。

就算他不放，也很快会有人来接应她。

从外观上看，这里更像是奢华的私宅或公共展馆，处处可见设计的精妙——也可预见维修费用以及税费的高昂，并不像是商用场所，但一入内，完善的设备及众多服务人员，都在告诉来宾，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乐园。

服务人员与来宾一眼就能分辨，混进来暖场的年轻肉体与座上宾也气质迥然。

按她一路观察，这个场子里，还是亚洲人居多——嗯，服务人员是npc，年轻肉体不统计在内。就算那边泳池里聚集了十来个斯拉夫美女，但需要注意的，也只有那个被群英环绕的华裔les而已。

引领她的服务员停下，躬身做手势请她入内。

穿过曲折的半开放式长廊，眼前便豁然开朗。这是一处不算小的会厅，整体装横是巴洛克式的，但一些小的装饰又糅杂了哥特式的美感。

服务员没有骗她，这里男男女女的确都穿着讲究，ysl的套装在这里都显得太过随意。

出乎意料，这里居然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身着白色紧身裙的宋逸一来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在顾夜歌耳边轻声说：“没想到你真会过来，阿晨要是知道，肯定后悔死了。”

顾夜歌一笑：“没关系，大家什么时候有空，再单独出来聚一聚。”

《遇见》第一季已经完结，虽然几个飞行嘉宾屡次翻车，但几个常驻选手的关系，倒的确很不错——当然，除开郑佳琪。

宋逸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在《红夜》全网抵制的时候还私下安慰她，掏钱包场请工作人员看电影的人，白晨更是公开转发官微，为《红夜》打call——虽然很快被他经纪公司勒令删博，反倒连累他被网友骂了一通，各种恶意揣测和流言层出不穷。

方柯怡和她交情不深，比较意外的是祝烛，那样精明、擅长独善其身的老戏骨，居然会在私下里安慰她，在她最难的时候施以援手。

顾夜歌对人际关系并不信任，她也从来不擅长处理这些关系，但却也将这些都记在心里，深怀感激。在节目之外，也一起吃过几次饭，有过几次约，她甚至和宋逸一起去看了白晨的期末表演。

“可不敢打扰你。”宋逸一笑，语气带点调侃，“你的约，应该已经排到后年了吧？”

她今天的妆颇浓，金棕色的眼妆和裸色唇蜜相得映彰，典型的abg式妆容与她的气质浑然一体，

顾夜歌点头回应了一个褐发碧眼女郎的挥手——又一个熟人。她收回视线，摇摇头，笑道：“没什么约比你们更重要。”

“说真的。”宋逸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她凑到顾夜歌耳边低语，“你真的想……去国外发展吗？你真的想要那个角色？”

顾夜歌眸光微眯。

许真毕竟是她的经纪人，一个临时应酬也并不算多过分，略略表现态度警告一二也就算了，她并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prada包包抵消了许真的怨气，在临走前，她终究还是没忘记提点顾夜歌。

这次晚宴的关键，是某个正在筹拍中的、好莱坞s级大制作。

按照往常惯例，好莱坞的大制作，当然是以白人为主角，国人最好的待遇，也不过是拿下一个有剧情线有高光点的配角。

但这次不同，一来故事背景决定了主角必定是亚裔，而来，这个制作背后，有中方的投资，且占比不低。

对于从业人而言，每一个项目的开机，都意味着一场豪赌，巨额的资金、数百人的心血、海量的资源投入……没有人会为了酒席上的交情或者床榻上的享受而毁掉这些。

但机会始终是太玄妙的东西，增加自己的曝光率，展示自己多面的才能，加深在大佬们脑海里的印象，总不是坏事。

“你呢？”顾夜歌的神色很快松懈下来，她笑着问，“你是想来争取角色的吗？”

宋逸耸了耸肩：“怎么可能？”

“但说不定就会遇到我生命中的贵人，给我一个适合我的惊艳小配角……你知道的，电影里都这么演。”宋逸语气调侃，表情有种美式的夸张。

顾夜歌一笑。

“但你不一样。”宋逸低声说，“以你的实力、容貌、人气……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机会，那几位前辈，可得头疼了。”

面对美貌与实力都几乎是碾压的后辈，那几位势必会动用一切手段来打压她。

顾夜歌根基尚浅，那会是一场相当恐怖的屠杀。除非她成功拿下角色，签下合同，和背后的资本利益捆绑，否则实在难以破局。

顾夜歌沉思了一会儿。

“听起来不错。”她忽然说，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