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琳是真看不下去了,挨到他边上问:

“是哪不会啊,哥。”

黎少良眼睛一亮:“这个,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个除法,你说它本来这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还有还有…”

“你看,”黎琳拿着根木棍给他划拉:“四个个蛋糕,分成两份,是不是一边两个……”

黎琳说得口干舌燥,最后问他:“懂了吗?”

黎少良的脸皱成了一团:“我觉得我懂了。”

算了,急不得,再给他弄几道题继续写吧。

至于另一边的黎少斌,他正忙着给衣服扎口,衣服里鼓鼓囊囊的,应该是他们刚捡的那些板栗。

黎少斌弄完这些,一抬头正巧对上黎琳的视线:

“大哥弄点板栗,这也快到响午了。”

一听响午,黎少良反应最大,他面带期待抬起头,还以为可以不用做题了,结果被黎少斌瞪了眼:

“少良你在干嘛,少给我想着偷懒的歪主意,琳琳教我们多累啊,说到这个…”

黎少斌犹豫着措辞:“琳琳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学的?”

黎琳眨了眨眼,她还以为这两人把这问题给忘了呢。

“就…”她含糊地说:“梦里梦见的。”

也不知道黎少斌信没信,反正他咧嘴笑着捧了句:

“在梦里都能学会这多,不愧是琳琳。”

“那是,”黎少良也跟着捧场:“天底下就没有比我家琳琳更聪明的妹妹,所以我冰雪聪明的妹妹,我能不做题了吗?”

黎琳回头恶狠狠拿树枝抽了两下地板:“不—可—以。”

黎少良泄了气,低下头认命般拿着那根木棍子继续戳地。

黎少斌失笑摇了摇头,心里的不安散去许多,今天的黎琳太反常了,什么梦见未来的事情,突然会的知识,他本能感到害怕。

可现在看见黎琳骂黎少良,他又松了心,不管她这些梦,这些知识和想法是哪来的,黎琳都还是他小妹,这就够了。

左右他们是一家人,自家人学的多会的多,当然是件好事。

所以重点是骂黎少良吗?

黎少斌拎着板栗往上走,他琢磨着找个温度高点的池子把这板栗烫熟。

下头的黎少良还在揪头发,那是一根根往下掉啊,看得黎琳都心疼:

“停停停,别揪了,我怕回去你就秃了,这回又是哪不会?”

黎少良:“这这这,还有这这这都不会。”

黎琳叹了口气,这比她自己学还累,老师是真不好当啊。

“你看……什么声音?”

黎琳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忽然又觉得是自己屁股下的土地传来的。

“琳琳?”黎少良喊她:“你怎么在抖?”

黎琳脸色难看:“是地震!”

“啊?”

黎少良脸上先是迷茫后是慌乱。

“别慌,”黎琳喊住他:“咱们在山上,这片地还算开阔,别乱走了。”

“琳琳!”上头传来黎少斌焦急的声音:“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大哥。”

天与地似乎被分割开了,天上云朵依旧平静惬意,地面的一切却犹如烧开的滚水,轰隆轰隆让人没法忽视它的存在。

不对…

黎琳瞪大了眼,那轰隆隆的声音不是幻觉,是有石头滚下山去了!

黎少良听着声音,也猜出来是什么,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幸亏咱们不在山下,多亏了小妹,咱爸说的没错,琳琳就是个福星!”

黎少良嘿嘿傻笑,偏偏这会黎少斌从上头下来了,也接上这话说:

“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比咱小妹更有福气的了。”

这本来地震了,是个让人不安恐惧的事情的,被他们俩这样一打岔,什么恐惧什么害怕,统统消失了。

黎琳站在那,尴尬得快能用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了。

“哥,”她试图阻止他们的尬吹事业:“我……”

但是这两个人没人理她,一心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疯狂夸,黎琳忍无可忍:

“哥!”

“不对啊,”黎少斌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很难看:“你们不觉得这个震感越来越大,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吗?”

黎琳:感情您还记得这会在地震啊。

“过来,过来,”黎少斌收起了笑脸,拉着黎琳就往上走。

他边走边解释:“我刚刚上去看过了,上头没乱石,地势平些。”

黎少良在后台拆他台:“可是那也不代表这山不会塌啊?”

“哼,”黎少斌对这个二哈弟弟没什么好口气:“以前什么大地震多少回,这山也纹丝不动。”

“那万一…”黎少良还想争辩。

被黎少斌打断:“如果这山要塌,那咱跑下去也没用,这山塌下去少说能压平三个村子,城边都会被波及,你是能飞还是怎么样,能跑那快?”

黎少良焉焉收了声。

黎少斌摇摇头,神色凝重。

上边的地势确实如黎少斌所说,要平缓很多,几乎是斜的平面,没有植物就是一点泥土薄灰。

石面摸上去都是温热的,两边的池子有大有小,都往外冒着热气,有一个小点像井口那么大的,里头还冒着泡,像是烧开的滚水。

里头还浮着包装满了板栗的衣服。

“哥,”黎琳:“那板栗应该熟了吧?”

“没那么快,”黎少斌蹲在了旁边,用木棍戳着给衣服包翻了个面:

“还要再等等。”

要是忽略掉脚底下一直没停过的震动的话,他们现在这样更像是出来野营游玩的。

三人都没再说话,黎琳看下山脚的地方,满面愁容。

这下头还不知道啥情况呢,要是这次灾情严重,地里的庄稼被影响,那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不过现下想再多也没用,黎琳吐出一口气,他们现在还活着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小妹,”黎少斌捞起那包板栗:“来来来,应该是可以了。”

衣服包滴溜往下淌水,冒着白色浓重的雾气,黎少斌伸手去扯那衣服,被烫得直吸气,不过就是这样他也没拿来手,坚持把衣服包给打开了。

油黑色的板栗里冒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黎琳用力吸了口气,那味道并不明显。

黎少斌捡了个板栗起来剥壳去皮,做得特别细致认真,还有几分娴熟。

等到他剥好,那颗板栗被送到了黎琳眼前:

“小妹吃。”

黎琳很自然得接过那颗板栗:“还是大哥好。”

黎少斌笑弯了眼,低头又继续剥板栗。

一边的黎少良听完这句,眼睛都瞪圆了,他也拿起了颗板栗开始剥。

两个人就跟竞赛似的,剥板栗的速度快得就快能擦出火花了。

“小妹吃。”黎少良终于剥完了第一颗递到黎琳手边。

可这会黎少斌也剥完了第二颗给她:“小妹。”

黎琳失笑,把两个人的手都挡了回去:“我自己剥。”

结果两人都用一种完全不相信的眼神看她。

“什么眼神啊。”

黎琳故作生气,记忆里的原主是个特别娇气的姑娘,这什么剥壳的事情,她是真的没干过,都是两个哥哥或者老爸剥好她再吃。

可黎琳却和原主截然相反,因为生在中间,又是女孩,父母对她不是特别重视,从小到大,独立自主贯穿了她的人生。

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融合在一起,有时候黎琳自己也会矛盾,她到底是谁,是书里的黎琳还是书外的黎琳。

两个哥哥摇摇头,都不作声继续剥板栗了。

算了,到底是谁很重要吗?

人生只有这一次,活着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