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女儿一舞后越下高台。

高台将近半个人高,她越下的那一刻彷佛传达上天意愿的使者降临。

女孩肤色白,穿戴银冠红衣,提着裙子。

似乎还得跳下一轮。

女孩把手中的鼓面放下,单手持铃铛。

随音乐起舞。

一拉裙、一放裙摆,一下转身、一下手拍铃铛。

我承认,我相信蛊惑的存在了。

她跟着一群适龄姑娘们跳了整整十圈。

直到广场中只剩下她。

她跳出姑娘们跳舞的圆圈。

她微微喘着,把铃铛放下。

回头,恰好看到我。

我没想过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能有白露的一半美丽。

模样固然没长开,却能知道她长大后该多动人。

山村的孩子很难有她那样的白皙肌肤。

大多在懂事之后就跟着家里忙农活,经常曝晒在阳光下。

可见她家中对她的宠爱。

她向着我这走来,双手端着一盏酒。

“外来的客人,妳是今年唯一的客人呢。”

她双手把酒奉上。

我接过她的酒一饮而尽。

“唯一的客人”

“阿爸说,每年都该有五、六人被邀请进村的,但是今年只有妳。”

“走吧,阿爸在等我们。”

“等”

“妳不知道吧,我们村最好客了,请来的客人都会住在家里。”

对,篝火会一连举办一周。

期间不只庆祝姑娘们成年,却也有让双方相看的意思。

跟村长讲话期间得知,姑娘叫艾姆,家中连续五代唯一的女儿。

作为达雅村下任村长出生。

“外来的客人,怎么会选在这时候进山”

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放任好奇心走进村落而已。

“迷路了。”

“进村也是缘分,艾姆、给她去安排房间吧。”

“阿爸不让住家里吗”

“不想要也桑家的阿哥啦”

“不是的呀阿爸每年都让外来客人住家里,怎么今年就不让了。”

“妳成年了,都大姑娘了,不要嫁人呀”

大概村长熬不过掌上明珠的哀求,把我安排到了艾姆隔壁的单间。

她拉着我离开村长住处,往不远处的木楼走去。

她的木楼外没开窗,与周围敞开窗户的木楼形成对比。

往上到二楼,第一间就是给我的房间,往后才是她的闺房。

“就是这拉,有问题呢,就过来找我。讨酒阿、玩对歌呀也可以找我。”

都是我不会的。

她转身回房,我便卸下带来的少数行李。

以及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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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号,almost秀场。

所谓临时中的临时。

“知道妳忙还要妳回来走对不住阿。”

白祁亲自来接我。

“我替谁”

“李淳。”

怎么,小俩口吵架

“吵架了”

“她辞职了。于是分开了。”

我不是喜欢八卦的人,于是并没有追问。

“也有白总收不了的人。”

“别打趣我。很认真的。”

看白祁收了过去的放浪模样,我知道,她专心了、放感情了。

“怎么了”

“跳楼了,上个月的事。”

上个月

四月没有任何奖项阿。

“知道唐岳秋事件吗”

“听过。”

一个喜欢潜规则模特的资方,曾贿赂会计达成逃税。

难道李淳被潜规则了

有白祁这个稳定关系,她找什么唐岳秋

“她算是意外,被唐岳秋认错人,于是反正这件事让她受到各方的打击。”

“就算almost有我替她挡,但是股东们不打算饶过她。”

“上个月深夜走的。我最后一个知道。”

“妳出差法国的时候”

白祁默默点头。

“我应该带她走的。至少她不会被攻击。”

“晚了。”

我从包里找出水果糖,分了一颗给她。

吃点甜的,不至于那么难受。

从她给李淳的服装上能看得出她对李淳的特殊。

这一场走中世纪风格,略偏向宫廷风。

伊兹跟克里斯汀两人在我左右,一个给我说今天的状况、一个给我说这两天的行程安排,大多都给陈墨安排好了,只要她俩看着时间喊我就行。

并不是过于繁重的工作。

“白祁问妳今天结束之后要不要跟她吃饭。”

“我去就好,妳跟克里斯汀先回别庄。”

我卸下尾戒,换了造型中配好的首饰。

“妳自己去没问题吗她”

“她什么她,伊兹,注意一下妳的身分。”

“白总来消息,结束后的七点想约妳晚饭。”

她换了语气,重新覆述上一句话。

“在哪”

“浮华宫。”

“知道了,我去。”

“白露!”

“跟旧相识吃饭,伊兹、妳哪根筋不对”

难道因为我跟她有过关系

都多久以前了,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算了,妳去吧。”

“嗯。”

前台来叫人去彩排,我与伊兹擦肩而过。

克里斯汀跟着我离开休息室。

“克里斯汀,晚一点去这个地方拿东西,就说白露要的。”

我把手机交给克里斯汀,画面停留在一间小店的定位上。

难得回国,我还是想让她尝看看我说的水果糖。

就是楚茗也喜欢的。

楚茗,妳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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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月亮很大,也许因为离十五近了,只要天晴,就能看到月亮。

今晚无云,月光细细落在篝火空地上。

夜深了,多数村民早已返家。

门突然被敲响,是艾姆。

她换下银饰华服,盘起的头发散落在背后。

那身湛蓝色的裙装才让我想起她只是十六岁的小姑娘。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妳带着的那个大板子是什么”

“进来吧,我拿给妳看。”

我把她迎进房,把床上的画板拿到她面前。

而她坐在地毯上,盘着腿,正在玩自己的头发。

画板里还夹着没完成的草稿,还有几张趋近完成的作品。

“我算是画家吧,平常没事喜欢画点人物或是风景。当消遣而已。”

艾姆翻着画纸,细细抚过上面的铅笔迹。

“我从没见过有人画出这么美丽的景象。”

“村里也有会画画的人,却没有妳的一半好。”

“学过一段时间的,也不算画得多好。”

当艾姆翻到白露的画像时,她顿了一下,动作之小,我却发觉了。

“这个姐姐真好看。”

“一个朋友很好的朋友。”

我不想对除了白露以外的人提起多在意她,只好把她当作朋友。

艾姆并没有过问我跟白露的关系。

大概因为年纪小,还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情。

“这个姐姐为什么没有跟妳一起来呀”

“她很忙的,没有空。”

我想把画收回,但艾姆专注在画上,我不好打断她。

“如果一起来的话多好,篝火会就是让心意相通的人互诉心意呀。”

“算了吧。”

“为什么姐姐,妳不是喜欢画上的姐姐吗”

我却喜欢,但是她要嫁人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妳解释喜欢跟在一起的定义,但是,画上的姐姐要嫁人了。”

对,她要嫁人了。

“喜欢为什么不能争取”

“她要嫁给我的亲人。我的姐姐。”

艾姆不说话了,她默默放下画板。

突然抱紧我。

“对不起我是不是让妳伤心了”

我想推开她,但是她抱得好紧。

“没有,我只是纯粹想祝福她,才画的。”

艾姆放开我,她坐回刚刚的位置。

“那妳不会不甘心吗”

“妳年纪小,不懂。”

我一边把画收回,顺手还把她手边的画放回画板。

“有一种喜欢,是期望对方好。”

“所以我甘心。”

对,我只要见到她现在过得好,所有喜欢都能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