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无边的血色天空黯淡,而其上云层却不断翻涌着,血色雨滴也落得愈发的急切,聚集于地面让人无法清楚明辨那究竟是雨还是血。

周身急雨与风声不断,除此之外,结界外还存在着金属碰撞摩擦与难忍的痛呼,周遭太过混乱嘈杂,百姓们皆浸于一片惊悚可怖的地狱一般的景象之中。

而适才那道巨雷果真是将天劈了道口子,妖兽鬼怪不断自那口子中急切至极、张牙舞爪地涌出,未过多时便已将结界外紧紧围住,仅剩弟子与方暮舟尚且苦苦坚守在此。

“我就说今日不能来吧,你非要激我,现在倒好,中了计了吧,如今能不能逃出还是一回事了。”

“事到如今还翻什么旧账,你还想着能不能逃出去呢,能保了命便不错了。求求老天啊,不要绝了我的命啊!”

“我还年轻呢,我不能死啊。”

身后结界之中,这样的对话从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

谢正容不敢放松地承接着方暮舟似是不要命的进攻,听闻这话,他却是不由地笑了。

“玄设,你听到了吗?现下倒是没有人再去思索适才为难你们的事情。危及到他们的性命,所有人便都站在你这边,这般自私虚伪之士,你又何必拼命相互呢?”

谢正容的语气中尽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与耻笑,但却也夹杂着微不可察地愤怒,如此一来,此话倒不像是刻意挑衅之言了,反倒更像是发自内心的不解与质问。

方暮舟却不急着回应,便是趁此机会一掌分毫不偏地击在了谢正容的胸膛。

谢正容向后踉跄着撤出一段距离,停下后更是呕出一口血,但恢复后他仍是在笑,且更为凌厉可怖,一如狰狞至极的鬼魅。

“玄设不知长辈问话应当回应的道理吗,看来你那师傅也并没有将你教导的多通人理啊!”

话语几近刚刚落下,谢正容眼前闪过一道浅色灵芒,下一秒背脊闷痛,他才意识到适才自己是被方暮舟掐着脖颈毫不留情地重重掼到了身后的树上。

而那百年巨树的粗壮树干当即应声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方暮舟的手上凝集着灵力,而他现下浑身浴血、双目血红、眉心紧蹙,正粗重地喘息着,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兽,被憎恶、怨恨冲昏了头脑,一时宛若失了理智一般。

谢正容脖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却仍旧费力维持着面上摄人心魂的笑容,而后用含着嘶哑的声音轻声言语道。

“方暮舟,看看你这幅模样吧,丑恶至极,像个,怪物!”

谢正容刻意地愈发放缓语速,一字一顿皆像是重锤,一下一下狠狠地捶打着方暮舟的心脏,最后只剩一台烂肉尚且艰难跳动着。

方暮舟下意识地松了手,右手不住地激烈颤抖着,但如今却是因着疼痛与惧怕。

他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的?经不住丝毫挑衅便入了套,被人尽情地玩弄于鼓掌之中……

方暮舟的脑袋愈发的疼,疼到浑身都禁不住打颤,疼到他无法思考,疼到他再也不愿管面前的一切棘手之事、只想与宋煊一起躲起来,去到无人能够找到的地方……

“师尊……”

熟悉的声音自方暮舟身后传来,方暮舟竟猛地回了神。

“师尊?”

是宋煊的声音,而此时方暮舟正紧紧靠在宋煊的胸膛之上,借由着宋煊的手臂才不致跌倒。

“你怎得会在此处?你应当……”方暮舟自宋煊怀中逃出,失神一般急切地询问。

宋煊先是一愣,而后方才回应道:“我应当如何?师尊现下中了毒都不自知,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中毒?

方暮舟越是思索,脑袋便疼的越厉害。

与他交手的是昭栖阁的宗主谢正容,而昭栖阁素来善用毒制药,下此阴手的确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玄设,你已是强弩之末了吧。”

此话虽为疑问,却无比的肯定,也令方暮舟与宋煊皆是一怔。

谢正容吐出口血沫,继而言语道:“你无法隐瞒的。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不用太过拼命,只耗着你,总有将你拖垮的时候,对吧?”

宋煊死死地瞪着谢正容,虽无奈,但谢正容说的并非不对。

他师尊的身体从未恢复,适才轻易落入谢正容设下的圈套中了毒便是证明。

方暮舟不再言语,他轻捏了下宋煊的手心,示意一番便再次冲了出去。

谢正容却并未忙着闪躲,只是先行聚力结阵。妖兽受到引召,进攻的力度便愈发的癫狂,死死地压制着弟子们。

宋煊放心不下这边,却也只得先行过去。

弟子们就算谁也不曾放松,却也因数量太过悬殊,而很快落了下风。

“玄设,鬼门已开,就算我死了,如今也无法回转,没有人能帮你。”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