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去

他和梁章庭是同学，两人没什么交集。

那时候两人只是一个班，付雁归属于又皮成绩又好的那一类，让老师又爱又恨，但他再怎样嚣张也比不上梁章庭。

约架谈恋爱逃课，反正和学习沾边儿的事他是一件不干。

“他家里不太好，他妈妈很早就走了，他那时候犯事儿总被叫家长，叫一次被打一次。”

最严重的一次，他爸爸冲进教室当着全班的面给了梁章庭一巴掌，父子俩在教室扭打，班主任都拦不住。

“后来他爸爸手上不知道怎么搞的出了人命，被判了无期，就那之后梁章庭就成了孤儿。”

准确来说是孤魂野鬼，行尸走肉。他本来就是个人人唾弃的人渣的后代。那时候没有人管他，饥一餐饱一餐，在街上什么都干。

付雁归说起他的事情，很自然的点起了一根烟，才发现这里是商场的烤肉店，禁烟。他又把烟灭了。

“后来有一次，我那时候年少轻狂，什么都敢做，明知道我们校花有男朋友，我还非要跑去追她。然后就被打了。”

他记得那时候被一个大块头拎着衣领甩进巷子里，他伤痕累累，那群人人太多了，他付雁归是有名的能打，但又没有三头六臂，他以为那次要彻底栽完的时候，居然在巷子里看到了快一年多没见的梁章庭。

梁章庭鹤立鸡群，俯视着他，看了一会后发话：“这个算了。”

他免于遭受了一顿毒打，那之后他也成功搅黄了校花和他男朋友。付寒舟打断他：“校花是叫赵优茹吗？那天你喝醉了嘴里一直念叨的。”

“是是是，小屁孩儿懂个屁，听我讲完。”

“你还没追到她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女孩子更懂女孩子……”

付雁归抓狂：“哎呀说了小屁孩不许管！”

说说闹闹中，付寒舟大致了解了梁章庭。

就那一次梁章庭救下了追校花的付雁归后，他也第一次对这个同学发生改观。

梁章庭刚开始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

他那次被人算计进了派出所的时候，第一次走投无路，只能向曾经欠自己一个人情的付雁归求助，靠着付念虹的人脉为他打点，好不容易才把梁章庭从里面弄了出来。

付念虹不是个思想老旧的人，也不会直接去判定了梁章庭是个坏孩子。

相反了解了他的家境之后，反而对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跋扈得不得了，脾气又炸性格又倔强的孩子多了些同情。

付雁归之前调皮不可一世，幼稚不懂事。第一次接触梁章庭这样的男孩，但其实青春期的男孩子交起朋友来而又十分容易。

游戏啤酒义气这些东西，太容易让之前本就有点熟悉的同学再次互相深入了解，成为朋友。

付雁归发现梁章庭是个城府深又疑心重的人，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这一切都和他的原生家庭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就是这样一个缺乏爱、孤独的人，和自己这样一个热热闹闹的性格走到了一起。

那时候梁章庭还会在喝多了之后问他：同样是单亲家庭，为什么自己和他就那样天差地别的呢？

答案很显而易见，两人都很明白，付雁归有一个很负责任的妈妈。

梁章庭很喜欢付念虹，他儿时的记忆里就没有母亲这个角色。前几年还小的时候，梁章庭带着付寒舟喝酒，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时候就喜欢趴在桌子听付念虹查付雁归的岗，付雁归撒娇叫妈妈的时候，他也喜欢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麻麻麻麻”得叫。

后来长期跟着梁章庭玩，把梁章庭那一套奸诈狡猾，圆滑世故学成了七八成，能做到八面玲珑，练就了一张会来事的嘴。

付念虹对此一向很欣慰，对自己儿子也很自信，知道他是个有底线的人，所以对于江城酒店服务行业龙头的太子，和开着江城最大夜间娱乐项目的霸王玩在一起，没有什么异议。

她对梁章庭除了同情，还有欣赏。同样作为商人，在不同的领域里能和她付念虹在这座一线城市碰上一碰，能在其父亲经营的倒闭的洗浴城东山再起，梁章庭绝对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付寒舟知道了，原来姑妈更希望的是付雁归把梁章庭那一套的经商头脑和商场的各种钻空子小动作学明白点，好以后继承大统。

她语重心长地劝付雁归：“姑妈多用心良苦，你就别想着当什么导游啦，都报了国际经济学就好好读出来继承家产啦。”

付雁归朝她脑袋就来了个爆炒栗子，说：“你懂啥小屁孩儿，我这辈子就埋在这儿了，谁让我妈就我一个呢。”

付寒舟被敲得捂着脑袋哇哇叫，不服气地说：“你有本事就叫姑妈去包养个小白脸儿啊，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哦！对了你快给我看看你的纹身！”

付雁归拉起衣服。露出锁骨处纹着的一行她看不大懂得罗马文。

“不好看。”付寒舟吐槽。

“咚”，闷闷的一声，她脑袋又吃个栗子。

兄妹两人都不会知道的是，梁章庭站在商场外面明亮宽敞的过道里，看着两人嘻嘻哈哈的吃着烤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出来找他们，只知道看到那个穿着漂漂亮亮的女孩和付雁归相对而坐的样子，那样的场景谐和又美好，都不忍心打扰。

后来他们走后，他也跑进去点了一份和他们两人一模一样的套餐。服务员看到是他一个人，在他对面放了一个玩偶。

梁章庭看到对面那只草莓熊，他突然想起了付寒舟刚刚包满嘴肉，满嘴流油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