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心情复杂,盯着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良久才说:“把唐睿尧还给我,他不能出事。”

宋修珩闻言一僵,慢慢抬头,“你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我干的?”

“唐睿尧是唐家幼子,他若是出事,唐家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我,他还是碎月的执行人,公司离不开他,即使他躺在病床上,只要不死,那就一切太平!”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些祈求,嗓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因为一些事情,你,你恨我,也恨唐睿尧,但这不是闹着玩的小事,你可以从别的地方报复我,唯独不能动唐睿尧!”

唐睿尧现在对外的状态,还是昏迷不醒,如果宋修珩对他下手,他根本不能反抗,我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出事……

夜晚的冬风有些冷,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反握住宋修珩的大手。

“宋修珩……”

“我他妈说了不是我!”面前森冷的男人却狠狠甩开我的手,我后退几步,和他分庭抗礼。

宋修珩携带怒火,呼吸急促的从口袋里找出手机,然后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我,宋修珩。”

他盯着我,仿佛在说:你给我好好看着。

“不用误会,我找你没别的事,回答我一个问题,唐睿尧不见了,和你的老东家有没有关系。”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满是不甘心,眸中的情绪在痛苦的挣扎。

“劳烦你再说一遍。”

我摩挲着双臂,看见宋修珩将通话外放,摊平在我面前。

那边是熟悉的声音:“什么?据我所知,唐睿尧被唐家人带走了,十点十分,现在应该在回程路上。”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再次变得慌乱。

说完,宋修珩果断的挂断电话,挂断之前,我看见那个电话的备注是,莫余。

“嗯?你听见了吗?”

“秦书,我说了不是我。”宋修珩恶狠狠的握住我的手腕,在爆发的边缘,“为了你所谓的丈夫,为了你给我制造的罪名,我特意致电已经背叛我的兄弟!怎么样,这个巴掌够不够响亮,看我这样狼狈,你应该很高兴吧!”

我被攥得手腕生疼,用力皱眉,“嗯……”

这个人做的一切足够让我恨他一辈子,可见他这样愤怒,仿佛一个天之骄子遇到软肋,我忽然有些心疼。

庭院内有惠丰的老总陆续离开,还好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

有这么多惠丰的老总,所以,宋修珩今晚是在这里开会。

“抱歉,是我莽撞了,改天给你赔罪。”

我几乎是仓皇离开,宋修珩沉闷的声音追过来。

“秦书,到底是碎月离不开他,还是你离不开他。”

这是他抛给我的第二个问题。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仿佛浆糊一般,一时间理不清,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路上,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后头追上来,直到和我并行。

车窗降下,我看见了莫余的脸。

他冲我示意,然后径直行驶在我的前方,那意思是,让我跟着他走。

莫余的出现点醒了我,我现在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唐睿尧的安危。

重新回到医院,黑暗寂静的停车场里,我匆匆下车,走路都有回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别的计划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莫余连忙安抚我,“秦小姐,今晚是突发状况,唐时为了确定睿尧是否真的昏迷,想尽办法把他带走,发生的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

“结果如何?”

唐家是洪水猛兽,哪里可能轻易放过唐睿尧。

“唐家医者里有我们的人,所以没大事。”

我径直走向电梯口,“唐睿尧已经知道我去找宋修珩了?”

莫余这下回答的有些无奈,“嗯,我们没想到你这么冲动。具体的,等睿尧亲自跟你说吧。”

电梯门缓缓合上,莫余没有跟上来。

前往病房的路上,我的脑子总算清醒了,是啊,直系亲属,应该是唐家才对,怎么说也不该是宋修珩。

我今天晚上被韩家豪的蛊惑乱了心智。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

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我站在他身后,一时间没有说话。

唐睿尧转身,和上次见面没有什么不同。

“小书,关心则乱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压抑了一晚上的内心顿时破防,不愿看他。

“无论如何,你们也应该传个信给我才对。”

“所以你就去找宋修珩?”

“我以为是……”

唐睿尧走到我身前,轻轻开口:“好了,没事,我在这里。”

不知怎么,我的眼泪顿时决堤,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悬了一晚上的心,在宋修珩否认的时候没有放下。

在得到他的消息的时候没有放下。

在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有放下。

唯独在他说:没事,我在这里的时候,重重放下了。

好像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他在,就没事。

唐睿尧拥我入怀,任由我的眼泪擦在他身上。

“小孩子吗,吓成这样……抱歉,是我的疏忽。”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推开他,“真的没事?唐时就这么轻易的把你送回来了?”

“嗯,我毕竟还有身份压在这里,想让我凭空消失,他也怕出事,不敢造次的,把我带走只不过想打消他的怀疑。”

唐睿尧安抚我的时候,分明下意识藏了藏手。

我眼尖,蹙眉一把抓起他的手,挽起衣袖,“我看看……”

随后声音戛然而止,我的眼眶再次一酸。

“这就是莫余说的没大事,你说的没事?”

匀称冷白的手臂上,分明全是针眼,有些地方还贴着止血贴,十分可怖。

“上次我看明明没有的,明明没有的……”

唐睿尧叹了口气,温柔的擦掉我的眼泪,“唐时为了测试我是否昏迷,让唐家医者给我扎针,这不可避免,都过去了,小伤,不疼。”

我却无法释怀,这些针眼像扎在我心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