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的目的为何呢?他们又为何要找涵栎呢?”

绍冰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他们目的为何。也许,他们也是想破除水晶宫的封印?又或者,他们以为神族全灭,准备借此机会一统四界?这些都不得而知。至于他们为何要找涵栎,我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卉笙说:“这个顾韩舒长得和涵栎如此相似,在大昭又是个无人不知的人物,我怕那些找涵栎之人,早晚会找上他。看来,我还是要去一趟夷界,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涵栎。”

于是第二日,卉笙便召集来四位御师,向他们说明了自己要去夷界之事,并且将万灵教很可能在暗中行动,还有不明身份之人在寻找涵栎之事悉数告知他们。这么多年了,卉笙与四位御师之间早已建立了默契,卉笙既然决定要去夷界,四位御师都表示支持。

“多谢各位了,戎界这边一旦有事,随时传音给我,我定然立即赶到。”卉笙如是承诺道。

莫卢月笑着说:“卉笙你放心,这边有我们四人还有端木御守在,不会出问题的。”

乌洛侯大笑道:“就是,若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小子真的是二殿下,那可就太好了。”

“是与不是还未可知,即便他不是二殿下,那我也要确保他不会被有心之人找到并加以伤害。”

富陵康凝望着卉笙,问:“那你准备如何确认他是不是二殿下呢?”

卉笙说:“我准备加入顾韩舒所在的日泉派。”

“你要加入日泉派?”富陵康吃惊地问。

“不错。日泉派平日里也负责讨伐妖兽,所以我也想借此机会查探一番,看看是不是魔族之人从中作梗,利用夷界妖族与人族之间的不和,又在行不义之事。”

长鱼浩荣道:“卉笙,这番去夷界还是小心不要涉入太深,发现了端倪还是及时告知影尊使吧。”

卉笙笑道:“我明白,我绝不会去抢他的功劳的。”

得到四位御师的支持后,卉笙便前去了夷界东土郡。

卉笙很快便来到了日泉派的湖边。湖面之上很明显有结界,但这么个小结界压根儿难不倒卉笙。卉笙唯一顾虑的,是就这么闯进去反而倒像是个去挑事的,不像是去拜师的。于是卉笙站在湖边,大声喊道:“小女落言卉笙,久仰日泉派大名,今想拜入门下,为天下安宁尽一份力。”

没一会儿,两个男子踏水而来,领着卉笙踏上了日泉派。

一位满脸大胡子,身材有一点胖的大叔迎了上来,问道:“听说,你想加入我们日泉派?”

“是。”

“你是何人?”

“小女名为落言卉笙,是泰州勿忘坊的歌姬,几日前于泰州见到了前去降妖的贵派弟子,觉得能以一己之力护万民安是一件十分有意义之事,所以我特此前来,想拜入日泉派。”

娄轩诚望着她,迟疑道:“一介歌姬也想加入我们日泉派?你可知日泉派是修行灵术之地,可不是唱歌寻欢之处。”

卉笙义正言辞地说:“这我当然知道。唱歌乃是我的爱好,我以此谋生,也不是可耻之事。我是歌姬这件事与加入日泉派并不冲突。至于灵术嘛,我也是会的。”

娄轩诚看了看卉笙,说:“收徒之事还须得掌门决定,这样吧,我去请掌门,让他定夺。”

只见娄轩诚嘱咐了一个小徒弟,然后小徒弟便小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小徒弟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摇着扇子的男子摇一摆走了过来。

等瞧清楚了扇子后面那张脸,卉笙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同样惊讶地还有扇子后面的巫渚仙尊!他吓得忙用扇子挡住脸。

卉笙正准备开口喊巫渚仙尊,却被巫渚仙尊抢了先:“啊啊,又有人想拜入我们日泉派啊。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地朝卉笙示意。

卉笙一下便会过意来,盯着巫渚仙尊说:“小女,落言卉笙。”

“啊,真是个好名字。”

“那我现在可以拜入日泉派了吗?”一见掌门是巫渚,卉笙语气都没之前那么客气了。

巫渚仙尊转着眼珠在想对策。他望着卉笙,只见卉笙一脸坚决,看来这佛是送不走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落言姑娘想拜入日泉派的话,还须得通过灵力考验才行。”

“考验?”

“对啊,总得让我们确认你是有灵力的吧。灵力太弱,我们可是不收的。”然后巫渚转头对一旁的娄轩诚说:“娄监院,你带这位姑娘去测一下灵力吧。”

于是娄轩诚领着卉笙来到议事堂的一角,拿出一个灵球就要交到卉笙手上。卉笙正准备接过灵球,巫渚赶忙插嘴道:“一般人嘛,这灵球在手能有苹果那么大就不错了,已经可以进入人之院了。像我们娄监院灵力如此高强之人,才能有西瓜那么大。”

卉笙一听,大致领悟了他言下之意。接过灵球后,卉笙将灵球的大小控制成比一个西瓜小一些,但是比苹果还是大出许多。

娄轩诚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姑娘灵力这么高。巫渚仙尊看见了赶紧说:“哎呀,没想到姑娘你看起来普普通通,居然灵力这么高啊,我看你从今日起就加入盛监院天之院好了。”

“多谢掌门。”卉笙像模像样地行礼道。

巫渚说:“啊,落言姑娘,派中规矩繁多。你随我来,我将派中规矩一一告知于你,以免你无知犯错。”

于是卉笙跟着巫渚来到了他的书房之中。一进书房,巫渚便迅速将门关上,在书房四周设下结界,确保无人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一切妥当后,卉笙终于可以说话了:“巫渚仙尊,你为何在这?掌门?你又如何变成掌门了?”

巫渚仙尊拿扇子遮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啊,这个嘛,说来话长。”

“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巫渚看了眼卉笙,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问到底的,于是他叹了口气说:“嗯,其实我飞仙之前就生活在夷界。而这日泉派的乃是我师父创办的。师父当年很想将掌门之位传给我,结果我却去了水晶宫。所以我师弟就继承了掌门之位。这一转眼,快二百年了。

其实我很喜欢教书育人,当初在日泉派,负责传授师妹师弟们灵术的都是我。所以去了水晶宫后,我就在释更楼谋了一个差事。五年前,我突然被送回了夷界。我就想着,不如就借此机会回日泉派看看。谁知那么巧,正遇着上任掌门风烛残年要找新的掌门。上任掌门一见到我,就说认得我。

原来师父在离世前,将他还有我和师弟三人画成了一幅画像。我这师弟呢,日日念着我们师徒三人的往昔,便将这画像挂于议事堂中以便日日观看。就这样这幅画像在议事堂中一直挂到了今日。因为年久腐化,眼下这画像上的人脸已经看不清了。但上一任掌门却于画像上清清楚楚地见过我的脸。所以他一见到我,就说这一定是日泉派的祖师显灵,偏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我。我看他一脸的殷切,便应下了。”

“哈?”卉笙大吃一惊,“这日泉派传授掌门之位,如此儿戏吗?你一个外人,居然还能继承掌门之位?!”

巫渚躲在扇子后面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我也不算外人啊。我就对日泉派上下号称是上一任掌门在外收的徒弟,反正这日泉派的灵术武功我也不是不会啊。所以其他人也就信服了。再者,整个日泉派再也找不出个灵术比我还高之人,他们不服都不行。”

卉笙不禁乍舌:“还真是一个敢传位,一个敢接位。就算你留在日泉派当掌门了,五年前东方既明没来找你吗?”

巫渚一边摇着扇子道,一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说:“五年前我就知道还有不少人和我一样,从水晶宫来到了夷界。可是在水晶宫那些年我也确实有些想念日泉派了,我就想着先当几年掌门玩玩,不想这么快就被东方既明抓回去,所以就在这日泉派周围设下了结界,就算是九天神回术,只要不是特意用来找我的,都不会发现有一个水晶宫之人藏匿在这里。”

卉笙无奈地颔首道:“行吧,你愿意玩儿就玩儿吧。不过,你们这有一个叫顾韩舒的人吧。”

巫渚突然愣住了,眨了两下眼睛,摇扇子的速度不觉变快了不少,他特意避开卉笙的视线说:“啊,嗯,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了?”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是二殿下吗?”卉笙惊讶地问。

“哎呀,”巫渚摇了摇手,道:“不会的。那小子的身世整个大昭都知道,他怎么会是二殿下呢。难道,你是因为顾韩舒才来日泉派的?”

卉笙点了点头。

“也是,我就说你堂堂一位尊使,怎的会这么无聊跑来日泉派当徒弟呢!所以你还是怀疑顾韩舒就是二殿下?”

“我也说不清。所以我才来日泉派,好好调查一下顾韩舒。”

“哎呀,声尊使你想多了,他真的不是二殿下。”

“是不是我一查便知。反正我眼下也是日泉派的弟子了,不是?”

“还说我乱来呢,我看你比我还乱来。哦,对了,我在这里之事,你就别告诉影尊使了。”

卉笙说:“好,我不和他说。既然我如今也算是日泉派的弟子了,你以后直接唤我卉笙吧,我就叫你掌门。”

巫渚眯着眼睛,妩媚地笑着说:“甚好。”

就这样,卉笙成为了日泉派的新弟子。一入派便进入了天之院,这可是凤毛菱角的灵师,加之勿忘坊歌姬这个全大昭闻名的名号,卉笙一入派便吸引了许多的目光和关注。

顾韩舒他们五人刚从日浮山回来不久,就听见派里沸沸扬扬地在传天之院来了个新弟子,灵力高强,不仅倾国倾城还是勿忘坊鼎鼎有名的歌姬。陆蔓思听到这话时脸色很是难看,没好气地对顾韩舒说:“看来,某人为了你,都追到这里来了。”

顾韩舒只好迎上前赶紧去哄她。

天之院都是灵力高强之人,所以每日的课业并不算多,盛监院给大家留了更多的时间自己去钻研灵术。卉笙倒是很庆幸课业如此少,毕竟夷界之人灵力都不大高,课业上传授的那些对卉笙而言实在太简单了。但她为了不引起怀疑,又不得不去上那些无聊的课。好在课业实在不多,更多的时间里她都是自由之身。

巫渚仙尊怕她的身份暴露,特意给她独立找了个院子住,没有和天之院其他人同宿,这样一来更加方便她行事了。

卉笙此行目的明确,就是来调查顾韩舒的,自然也就没有把心思花在享受日泉派的生活上,所以她只是大致记了一下天之院弟子的名字,并无深交。奈何她这歌姬之名声名在外,每日都有一群又一群的人站在远处偷看她,令她很是头疼。时不时的,还有一些人跑来说想听她唱歌。一开始她还推却,后来她实在是烦了,便偶尔唱上一曲。若是李霜芸知道勿忘坊的歌姬这般随随便便就献上一曲,估计要气晕过去了。

转眼间已经在日泉派待了半月了。这半月来,她一有时间就会暗中观察顾韩舒,有时候她觉得他和涵栎像极了,比如他们笑起来一模一样,比如他们使用灵术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但有时候她又觉得他和涵栎很不一样,比如顾韩舒很少像涵栎那般开玩笑,总是一本正经的。

顾韩舒呢,好似知道她是专程为了寻他而来,总是躲着她。卉笙都来了半月了,连一句话都没能和顾韩舒说上。

巫渚仙尊已经劝了她几次,说顾韩舒绝不可能是涵栎,让她早日放弃,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但不知为何,卉笙始终放不下顾韩舒的事情。

卉笙也不愿再这么拖下去了,顾韩舒是不是涵栎,她需要一个定论。

这日顾韩舒回到房中,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有事相求,日泉派外湖边见。仅此一次,日后再无叨扰。落言卉笙。”

顾韩舒轻声叹了口气,这个女子,真的令他很无奈。他在女子眼中看到的深情,他无法给予回应,但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却总是会不自觉地落在这位落言姑娘身上,这让他很不安,他不想负了陆蔓思。所以顾韩舒选择尽量避开她,不接触便不会有故事。但没想到这个落言卉笙还是如此执着。也好,能做个了解最好了。

顾韩舒来到湖边,果然卉笙已经在那儿等候了。

顾韩舒问道:“不知落言姑娘找我来有何事?”

卉笙说:“我想和你比试一场。”

“比试?”

“不错。”话音刚落,卉笙唤出长恨流波,便朝着顾韩舒攻了过去。

顾韩舒哪里会是卉笙的对手,几招下来便已招架不住了。最后卉笙右手一挥,顾韩舒胸前的衣衫被划破一道大口子。破损的衣衫下面,露出了两道伤疤。

卉笙突然觉得脑子“嗡”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两道伤疤,那是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两道伤疤。一道,是她握着长恨流波刺的,一道是涵栎当初为救她舍身挡下的。

看到这两道伤疤,卉笙的理智已荡然无存。卉笙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抓着顾韩舒的手,说:“阿栎,阿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卉笙啊,我是卉笙啊。”眼泪不自觉地向外涌出来,她收也收不住。

顾韩舒被吓得愣在原地,他不知为何卉笙突然变得如此激动。他轻轻地将卉笙的手松开,然后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那个,落言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叫阿栎,我叫顾韩舒。还有,我真的不认识你。”

卉笙不罢休,抓着他的胳膊问:“那你胸前的伤,你要如何解释?”

顾韩舒笑了笑说:“大家都知道,我小时候家里遭了难,这伤就是那时留下的。”

“胡说。”卉笙摇了摇头道,“你不记得这些伤是如何来的,可我记得,我记得啊。”卉笙越说越激动。

顾韩舒又说:“落言姑娘,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认识你。虽然我很同情你失去了你重要之人,但我有我的生活,你这般无理取闹令我很是困扰。我来这里就是想和你做一个了解。你信里说,此番之后,再不会叨扰我的生活,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未免日后尴尬,今日之事我全当没有发生,但也望你,莫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顾韩舒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卉笙留在原地,瘫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曾经那个爱他如生命的少年,就这样将她遗忘了。曾经那个眼里只有她的少年,如今都不愿再看她一眼。曾经那个说要娶她的少年,却对她说出了莫再纠缠。曾经那个将她牢牢抱紧的少年,如今冷漠地将她丢弃在了原地。

阿栎,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