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鸳侣之盟 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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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下界丝毫不安定。塔图国之前的地震,死伤无数,尸殍遍野。本来有神族插手相救,这场灾害的损伤应当很快得到抑制。却没想到靖坚国居然趁乱派另一队兵马突袭了塔图国,打的塔图国措手不及。戎界一时间战火四起,大大小小的军事冲突接连不断,靖坚似乎是铁了心地要把这场仗打下去,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随着战势的扩张,怨魂的增加,再加上魔族的背后捣鬼,戎界的魔兽数量顿时激增。卉笙他们在许多魔兽身上都找到了类似灵皇之琼之物,这下更加确定了魔族的参与。奈何戎界三国即便知道了有魔族从中作梗,却都不肯罢手。靖坚国国主更是一句:“降服魔兽乃是你们神族之责,你们做好你们的事儿,我们的事儿你们就少插手了。”把卉笙顶了回来,气得卉笙真想一拳揍上去。
三国交战加上魔兽四起,弄得卉笙和四位御师忙得不可开交。
最近几日,除了戎界,连其他三界也不安宁。灵界,法界和夷界,居然同时上文书,说各界突降魔兽且魔兽数量不少,力量强大,又分散在四面八方,一时间难以对付。帝后只得派所有魔狩军,下界清除这些魔兽。
从这些魔兽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灵皇之琼来看,应该全都是魔族放出来的。
眼下,水晶宫所有魔狩军全部下界,这样的情况还是前所未有的。驻扎水晶宫的三位御守提醒帝后,魔族这般来势汹汹,定然会有后招。星耀也说,这般肆无忌惮地在下界投放魔兽,更像是调虎离山之计,逼着水晶宫所有魔狩军下界,只留为数不多的守卫军,怕是魔族会突袭水晶宫。帝后虽觉有理,但下界的魔兽又不得不除,只能提醒所有守卫军加强防备,以应对不时之变。好在神界居民灵力都不弱,人个皆兵,料想那魔族也不敢轻易妄为。
这一日,卉笙从戎界回到水晶宫时,已是戌时了。这几日她与四位御师轮番回水晶宫休息,今日正好轮到了她。刚飞至沐阳殿门口,守卫的罗列士说,二殿下找她。于是她立即飞向了凌虚殿。
月明星稀,银霜披地,一缕月光浇落在凌虚殿的院中,与琉璃宫殿的流光溢彩,协奏出一曲柔美婉约之曲。今夜无风,樱花树上的花瓣并未翩翩飞舞。淡粉的樱花在月光的点缀下,仿佛散发着银色的光辉,别有一番韵味。
涵栎正站在院中,一身白紫渐变色的长衫,千级玉制的发冠束起乌发,长发披落,两缕丝发在鬓边自然垂落,衬得他清秀的面容越发俊美。很显然,他今日还特意打理了一番,不似平日里随意地束发。
那一日后,这是卉笙第一次再见到涵栎。那一日的画面,卉笙还记忆犹新,一想到,便心跳加速。再次见到涵栎,还是会有些娇羞之感。
“笙笙,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快过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涵栎轻声呼唤到。
于是卉笙清了清嗓子,又咽了咽口水,隐藏自己的拘谨,缓缓走向涵栎。“你要送我何物?”她问。
“还记得去年纪安节,我一时赌气,将本想送你的粉盒送给了瑾儿吗?”
“我都快忘记了,你为何偏偏提起来,故意让我生气吗?”
“当然不是了。那之后,我一直想着再送你何物才好。后来,我们去了无歇城,我在那见到了一种用灵力驱动的走马灯,觉得甚是好玩,所以就模仿着做了一个,想送给你。”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盏精心圆雕的琉璃灯。灯不算大,约莫只有一只手掌的大小,整盏灯呈一朵樱花的形状。
“你给它注入一点灵力试试。”涵栎说。
于是卉笙照他的话,指尖微带灵力,轻触樱花灯,突然一下,樱花琉璃灯焕发出炫目七彩,在空中投射出一副金色的画。卉笙仔细一看,画上一位女子坐在地上,一位男子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二人互相望着对方。
“这不是,我们初遇那一次?”卉笙又惊又喜地问。
涵栎笑笑没有说话。紧接着,画面变了,变成了女子一剑刺中男子;然后,画面又变成了男子和女子都站着,男子向女子伸出了一只手;接着,是男子与女子一同坐在花田中,四周飞舞着点点光辉;接着,画面变成了一座擂台,女子站在擂台之上,剑指长空;接着,是女子大战蛇怪;接着是洞中男子与女子相拥在一起;最后,则是樱花树下,男子与女子并肩而立,互相牵着手。然后这金色的画面化成了点点金辉,消散在空中。
一幅幅画闪过,一幕幕过往重现在卉笙眼前,当一切散去之时,徒留两行残泪。涵栎见状,赶忙走上前,轻轻拭去卉笙脸颊上的泪珠,说:“送你这个,原是想逗你开心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卉笙一边抹着泪一边笑着说:“我只是有些感动,不知不觉我们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涵栎轻抚着卉笙的脸颊,说出了卉笙这一生听过最好听的话:“笙笙,嫁给我吧。”
花瓣不再轻舞,院中的蝉也停止了叫声,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卉笙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漂浮了起来,手在哪儿,脚在哪儿,都感觉不到了。她的眼中,除了眼前这位男子,好似再也看不见其它东西了。
面对卉笙的沉默,涵栎误以为那是迟疑。他突然变得很紧张,赶紧收回了原本放在卉笙脸颊旁的手,视线撇向一旁,丝毫不敢去看向卉笙。他忖度,难道是自己太仓促了?也是,既没有聘礼,也没有婚书,媒妁之言更加罔谈,如此突兀的一句话,哪家女子都不会轻易答应吧。于是他左顾右盼一番,想着如何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他正要开口,却听见卉笙说:“好。”
一瞬间,涵栎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卉笙,小心翼翼地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好。”
这五界之中再美的言语,也抵不上这一个字。
这时,卉笙微笑着说:“花好月圆,桂馥兰馨,我,落言卉笙,誓以鸳侣之盟,此生,君若不负我,我定生死相随。”
涵栎紫色的眼眸中有流光窜动,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识卿,知卿,恋卿,乃我三生有幸之。今日,夜月落花为鉴,此生,虽死不负卿。”
一滴泪滑落过脸颊,卉笙边笑边点着头。涵栎长舒一口气,缓缓靠近卉笙,轻轻吻上她的额头。然后猛然地将卉笙打横抱了起来。
卉笙吓了一跳:“阿栎,你要干嘛?”
涵栎灿烂一笑道:“既然都要作我的妻子了,那以后,我就不放你回沐阳殿了。”
“啊?!”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奈何涵栎根本无视卉笙的反对,直接将她抱入房中。
月色依旧清冷撩人,屋中无灯,月光透窗而入,点着了一厢柔情。
卉笙躺在涵栎的怀中,看到了涵栎胸前的两道伤疤。一道浅窄,一道深宽。她指尖轻触伤口,说:“这一道,是那一日,我用长恨流波所刺,那时,我恨你无情,却还是下不了狠手。这一道,是那日在周烈山,你替我挨的。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为了我,竟连命都可以不要。”
涵栎轻声说:“都过去了,对我而言,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一滴泪又沾湿了席枕,卉笙说:“我可是立下誓言了,生死相随。以后这般冲动之事,莫要再做了。”
涵栎笑了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都要好好的。你会慢慢变强,而我本来就很强,我就不信,这五界之中还有谁能伤得了我们。当然,除非有一日,星耀突然要和我打一架,那我约莫是打不过的。虽然打不过,可我们可以跑啊!”
本来凄美的气氛,突然被涵栎的胡言乱语打破了,卉笙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总能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
“人嘛,活着就要自娱自乐,否则红尘寂寥,孤魂难慰。”
“如今有了我,还寂寥?”
“有了你,心有所依,魂有所托,再不寂寥。”
卉笙将头埋向涵栎的怀中,胸前的伤疤十分膈人。卉笙望着那伤疤说:“你说,这灵术可以疗伤,却还是治不好这伤疤。这些伤疤,仿佛在提醒着我,你有多爱我。”
涵栎浅浅一笑道:“好了,笙笙,别盯着这伤疤了,这伤疤不过是在提醒我,我也就是个血肉之躯,以后少逞能。”说着他将卉笙的右手掌轻轻搁在自己的胸前,说:“你要看的不是这些伤疤,我是感受一下这伤疤下面之物。”
卉笙听完一愣:“这伤疤下面是何物?”
涵栎轻快地笑道:“我的心跳啊。只要我的心还在跳,那就是告诉你,我还爱你。”
话音刚落,有唇吻了上来,涵栎有些惊讶与卉笙的主动。卉笙没有说话,她觉得再多的言语都无法传递自己的心意。阿栎,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呢?
原来两个原本寂寥之人,也是可以拼凑出圆满的。
深夜,十合殿。
尘烟正在浅睡,忽而心中一悸,猛然惊醒。她急忙起身,望向窗外遥天凌日塔的方向,并无异样。但还是放心不下,她决定前去查探一番。
来到遥天凌日塔,居然看见影汐正站在塔前,仰望着塔身。
“影汐?”尘烟轻声唤道,“夜深了,你来此地作甚?”
影汐没有回应她,继续仰望着塔,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一般。尘烟轻步上前,准备劝影汐回雪鸾殿。走到她身前,才发现她目光呆滞,好似还在沉睡一般。
“影汐,怎么了?”尘烟又问。
影汐慢慢转过头,全身散发着极强的灵力。
尘烟突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影汐了,她眼神凌厉地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