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神族的介入,端月国的水患一个多月前就已经解除了。但是靖坚国率先打破了三国之间维系的安定,并且完全没有息事宁人之愿,所以战事依旧吃紧。由于塔图国的增援,靖坚国也没能进一步地拿下端月的更多城池。但偏就不巧,这个月月初时,塔图国东部突遭地震,四五座城池皆受了灾,为了赈灾,塔图国自顾不暇。世上绝没有这么多的偶然,一会儿水患一会儿地震,想想都知道定是魔族所为。

卉笙在十合殿向帝后汇报此事时,几位尊使都吃惊魔族竟已有这样突降天灾之力了。如果说之前魔族还只是在暗中行动,那么眼下他们可谓是明目张胆了。灾情起,必然魔兽生。所以卉笙这边照旧忙碌。绍冰推测,魔族之所以制造如此多的动乱,其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更多的冤魂,一方面可以滋生魔兽,残杀更多的生灵,另一方面,魔族可能借此机会收集魂萤,好炼成灵皇之琼。所以卉笙他们除了要清除魔兽和救灾之外,还要警惕魔族是否再以魂萤炼成灵皇之琼。

帝后还提醒所有尊使,要时刻提防魔族在其它界大肆生事,也希望各界君主都能配合神族搜寻这魔族的踪迹。但这种我在明敌在暗,只能见招拆招的感觉,还是让大家暗暗忧心。

卉笙将心中所扰告诉涵栎时,涵栎安慰道:“笙笙,做坏事的人,可以罔顾律法,罔顾生命,随心所欲。而我们呢,有律法的条条框框限制着,还要顾及不能伤及无辜,自然做起事情相较于做坏事的人显得更加束手束脚。可是我们之所以愿意被这些条条框框限制着,是因为我们心中有爱,爱人也爱己,尊重律法也尊重生命。我相信,这样的大爱一定会让人更强大,所以不论过程是否困难重重,最后邪一定不会压正。”

听完这番话,卉笙靠在了涵栎肩上,感动地说:“阿栎,不知为何,每次不论什么烦恼,只要和你聊几句总能让我安心。”

涵栎抚摸着她的脑袋说:“有时候,有些事情你需要的只是一点儿信念。既然未来之路谁也无法预测,那便相信它一定是通向光明的。”

戎界之事让卉笙变得非常忙碌。涵栎闲来无事,只能四处窜门儿。有时候去找巫渚仙尊弹琴吹笛,有时候去找子彦一起去洵异山采药,有时候去找子邦下棋,有时候去守藏阁看书,日子过得倒也算是清闲。

这一日,绍冰正好得空,涵栎便去夏寒殿找他唠嗑。

绍冰一边翻阅着桌上的文书,一边儿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涵栎搭话。

涵栎一边把玩着绍冰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把弓箭,一边问:“灵界最近可还太平?”

绍冰看着手里的文书,头也不抬地说:“还算太平吧。圣女刚诞生不久,灵界之人还沉浸在新任圣女诞生的喜悦之中。不过我看枢皇这两个月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问起他来,他只是说有一件很重要的宝贝没了。”

涵栎一听,便猜到枢皇所说的应该就是隐仙草了。他只好继续射箭,假装没有听见有绍冰所言。

绍冰突然放下手里的文书,问道:“对了,上次你有问起过隐仙草一事,后来你有去灵界找那隐仙草吗?”

绍冰既然开口问了,涵栎也不好再装傻,将手里的箭射出后,说:“嗯,找到了。”

绍冰顿时就明白了:“看来枢皇丢的这个宝贝,是被你拿走的呀。”

涵栎重新以灵力汇聚成一支箭,架在弓上,说:“他有跟你说他那个宝贝是被人抢走了吗?”

“那倒没有,他只是说这宝贝没了,我问他是否是为人所夺,他却没再说话了。”

涵栎听完不禁笑了笑,料那枢皇也不会猜到,那隐仙草是被人夺走了。

绍冰察觉到涵栎的言外之意,问道:“所以你没有拿走这隐仙草?”

涵栎射出一箭,正中靶心,但没有回复绍冰。

绍冰看着他,见他无意回答,遂拿起一本文书翻开来,边看边说:“反正这隐仙草就算被你拿去,你也不会用它来做什么坏事,既然与我无关,我就不问了。”

射了一会儿箭,涵栎放下手中的弓,走到绍冰桌前俯身问道:“对了,绍冰,我记得你这里以前有一块灵驱石,现下还在你这儿吗?”

绍冰疑惑地抬起眼,问:“还在我这儿,但你要这灵驱石作甚?”

涵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想送卉笙一个礼物,正好需要一块儿灵驱石。”

“原来如此,那我去拿给你吧。”

于是绍冰起身走向房内,过了一片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回来。他将小木盒扔给涵栎,涵栎一把接住,说了声:“谢了。”

绍冰又重新坐到案几前,问涵栎:“你和卉笙最近怎么样了?”

“我们?挺好的啊。”

绍冰面露犹豫之色,眨了几下眼睛,小心翼翼地说:“你可知,卉笙以前曾有段时间,误会过她对我的感情?”

涵栎咧嘴一笑道:“我知道。”

绍冰吃惊道:“你知道?那你不介意?”

“我介意作甚?都是以前的事儿。更何况你对芷瑜姐的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提到芷瑜,绍冰突然愣住不作声了。涵栎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忙说:“瞧我,怎么又提到以前的事儿了。”

绍冰叹了口气说:“提到了就提到了吧,她若是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念着她,想必也会欣慰吧。”望着绍冰深情又悲凉的神情,涵栎不知该怎样安慰才好。过了一会儿,绍冰开口道:“能看到卉笙和你这般幸福地在一起,我也替你们高兴。总比像我这般,失去了才后悔的要好。”

涵栎问:“你为何从未告诉过芷瑜姐你的心意呢?”

绍冰苦笑道:“是啊,为何呢?”然后他看着涵栎手里的小木盒,说:“其实这块灵驱石,也是我当初想给芷瑜做一个礼物时准备的,可我总是犹豫,总想着再等等,没想到时间不等人啊。如今这块灵驱石能交给你,用于送给卉笙的礼物,也算是个好结果吧。”

涵栎望着手里的小木盒,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一道传音符飞到了涵栎身边,他点开一听,是子邦捎来的,说沐阳殿那边来信儿了,卉笙在戎界与魔兽大战时,不幸受伤了。

涵栎的心就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顾不得其它,丢下一句:“卉笙受伤了,我要去看看她。”便几个箭步冲出了夏寒殿,直飞向沐阳殿。

来到沐阳殿,仙医正从卉笙的卧房中走出来。涵栎赶忙冲上去,抓着仙医的手臂,急火攻心似地问:“仙医,声尊使伤势如何?可严重?”

仙医见他一脸焦急的样子,赶紧安慰道:“二殿下,请放心,声尊使就是一点小伤。老夫已经用灵术治愈了大半,这两日再喝两碗药,保证比从前更要生龙活虎。”

涵栎一听,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连声道:“太好了,多谢仙医。”

仙医笑着说:“二殿下对声尊使还真是上心啊。”

涵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太着急了,但愿没吓着你。”

“那老夫先告退了。”

仙医离去后,涵栎敲了敲卧房的门,听见一声“进来吧”,便推门而入。

卉笙正坐在床边,腿上缠着纱布。涵栎一看,几个箭步冲上去,望着卉笙心疼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卉笙笑道:“一点儿小伤,不足挂齿。看你方才在屋外把仙医吓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受了多重的伤呢。”

涵栎望着卉笙腿上的纱布,还是不放心地问:“什么小伤,怎么弄的?”

卉笙叹了口气说:“塔图国周围出现了魔兽,我和乌洛侯前去讨伐,以为魔兽已经清除了,没想到还有一条小狗也被魔气侵蚀,失了神智。我一时大意就被咬了一口。就这样而已,很小的伤,根本无大碍,仙医一下就给治好了。是锦林非要去告诉你,大惊小怪的。”

涵栎突然紧紧将卉笙抱住,心有余悸地说:“你知道方才我得知你受伤时,有多害怕吗?走入沐阳殿时,我感觉我全身都在发抖。”

卉笙能感觉到,涵栎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看来是真的吓到了。她轻轻抱住他,安慰道:“我真的没事,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涵栎慢慢松开卉笙,紫色的眼眸望着她墨绿色的深瞳,说:“笙笙,你身为尊使,讨伐魔兽是职责所在,我不会阻拦你。但我也不想整日这么提心吊胆地担心你会不会受伤。所以,我决定了,倘若你真有个什么事,我可以用自己的血来救你。”

“别!”卉笙立马阻止他说下去,“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忘了自己血里的秘密,永远不要用自己的血。”

涵栎深深皱眉道:“可我……”

“阿栎,”卉笙打断了他,“你要相信,我已经变强了,我既能清除那些魔兽,也能护自己周全。你无需替我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绝对、绝对不要使用自己的血。忘了你的血可以救人这件事吧。”

涵栎想了想,坚定地望着卉笙,说:“好,我可以答应你,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使用自己的血。但是笙笙,如若有一天,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愿一个人独留于世。你记住,你生则我生,你死则我死。”

卉笙望着涵栎那双深紫色的双眸,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决绝,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忽如其来的山盟海誓,忽如其来的生死相随,令卉笙心底动容,她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绝不能相负。

于是她握紧了他的手,也坚定地说:“阿栎,同样的,你生则我生,你死则我死。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

涵栎先是一愣,转眼便展现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好,我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