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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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这样安宁的日子,却从见到你的那一日起被打破了。”
卉笙一脸费解:“这是何意?”
星耀解释道:“一直以来,阿栎虽然表面上看似放荡不羁,但他做事向来有分寸,从不做越界之事,更不会以身犯险。可从他遇见你的那一日起,他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违背律条之事。起初他帮你伪造水晶宫的身份,我当他是顾念芷瑜姐的旧情。后来他居然还带你去了苍霭之境这样的禁地,我又当他是为了让你继承芷瑜姐的尊使之位,好让芷瑜姐在天之灵得以慰藉。直到那一日,你困在苍霭之镜两日两夜都未走出来时,他居然提出要亲自去苍霭之境带你出来。你可知这苍霭之境的出入之门是每人独有的,他把自己的门给了你,那他自己必然会被困其中,还能不能再找个门出来根本不得而知。”
卉笙听到这里,惊愕失色。她以为涵栎如此神通广大,苍霭之境想来就来、想出就出,根本没有想到那一日他冲入苍霭之境说是要带她出去,是下了怎样的决心。而她居然还在苍霭之境里和他吵了一架!
星耀还是望着身前的竹林,喃喃道:“后来在尊使的比试大会之上,你受伤倒下时,我看见了他心急如焚,我便确认了,他喜欢上了你。”
好似胸口被人重重捶了一拳,卉笙不禁地向后退了一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一边摇着头,一边难以置信地说:“怎么会?这不可能。”
星耀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他喜欢你,这是他亲口向我承认的。”
卉笙紧紧地抓出了自己胸口的衣领,回想起涵栎这一路陪她走过的种种,在天守宫的地牢里,他向她伸出手;在恋蕊园中,他听她唱歌;在夷涟山,他教她灵术;在苍霭之境,他冒险前来相救;在她因绍冰之事低落伤情之时,他日日送来糕点,还带她去婺兰散心;正逢月升节,明月篝火之下,他向她伸出了手。她一直以为这都是涵栎因为当日绿绒镇一事,心存愧疚才对她上心,她一直以为他的好不过是在补偿于她,可原来他早就喜欢了她,原来他一直默默地陪着她,原来她这么傻,直至今日仍还未看出他的心意。
星耀没有理会卉笙的震惊,继续说:“可纪安节那日,阿栎却亲眼目睹了你与绍冰举止亲昵,眉目传情。那一日他喝得伶仃大醉,他说,假如你找到了心爱之人,他便只能祝福你。”
绍冰?举止亲昵,眉目传情?卉笙仔细回忆,纪安节那日与绍冰唯一说上话,便是在绿勾湖畔,难道那时涵栎也在?那举止亲昵又是哪儿跟哪儿啊?难道因为绍冰如父亲般地摸了自己的头?涵栎却因为这个买醉了?这个傻子,自己误会了还不自知。
星耀并不知卉笙此时心中的翻江倒海,继续说着:“阿栎和我说,在放下你之前,要为你做两件事。一开始,我并不知是哪两件事,直到那日,我听闻你要去周烈山除魔,我就猜到,这一定是涵栎所言的其中一件。我去质问他,果然,他承认是他暗中怂恿靖坚国国主再次请求神族讨伐这魔兽,而你为了替娘亲报仇,一定会应承下来。我料到阿栎会跟着你去周烈山,以便暗中护你周全。我不想他以身犯险,所以我安排子邦和贺兰瑾于前日守在凌虚殿。没想到他为了你,竟然迷晕了他二人。”
说到这里,星耀又叹了口气:“卉笙,我并非有意责备你。方才你提到,阿栎此次受伤,恐是魔族所为,你身为尊使已经尽了除魔之职。对于魔族,我们毫无戒备才会中招。可是,以我对阿栎灵力的了解,如若不是因为你,我想阿栎一定不会受伤。从他遇见你开始,他就一次又一次地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我担心长此以往,他总有一日会让自己受伤,或是让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你看,他此刻不还在寒灵洞里昏迷着吗?”
“这个傻子。”卉笙听到此处,双眼发热,一滴泪划过侧脸。
星耀转过身,看着卉笙恳切地说:“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愧疚。我只是觉得,就算你不喜欢阿栎,他默默为你做的这一切,还有这颗想着你的心,都应该让你知晓。倘若你真的心有所属了,便和他说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前日我特意让贺兰瑾去凌虚殿守着他,就是想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女子值得他喜欢。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再受到什么伤害了。这一次算是走运,那魔族之人虽然亲眼见到了涵栎的血能起死回生,却死在了周烈山,没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可下一次,怕是没这么走运了。”
卉笙一边听着,一边双手紧紧握住了拳头。想着那个默默陪她一路走来之人,那个总是对他笑的人,那个现在还躺在寒灵洞中生死未卜之人,她心疼不已。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她不能再让他误会伤心了。所以她抬起头,望着星耀坚定地说:“大殿下,我喜欢涵栎。”
这一次换成星耀目瞪口呆了:“可,可阿栎说,你喜欢绍冰啊。”
“是他误会了。这件事等涵栎醒来,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我喜欢他,我不想就这么放开他。”
星耀眨了几下眼睛,在心中捋了捋卉笙方才所言,说:“倘若是阿栎误会了,那便同他解释清楚吧。你们若真是两情相悦,我自是不会阻拦的。但以后,请你一定要提醒阿栎,行事要越发小心一些。”
卉笙应声道:“大殿下放心,以后就轮到我来守护着涵栎了,他的秘密,一定不会让外人知道的。”
星耀想了想又说:“还有,若是母后问起你来,切莫告诉她你已经知晓阿栎的秘密。”
卉笙愣了一下,转念便明白了星耀的用意,感激地说:“多谢大殿下提醒。”
“不必言谢。”
“对了,大殿下,还未告知我,涵栎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星耀蹙眉道:“伤他之人下手极狠,那一剑离要害部位很近,若是寻常人定是救不回来了。”卉笙听着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星耀继续说:“但不知为何,母后在周烈山发现阿栎之时,他身上的血已止住,溃散的灵力又开始重聚,连伤口深处都已开始有些慢慢愈合。”星耀转过头看着卉笙,郑重其事地说:“我们都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使阿栎这次侥幸逃过了一劫。虽然你已知道阿栎的身体不同于常人,但对其他人而言这还是个秘密。所以我和母后只是告诉其他人涵栎伤势严重却无性命之忧,仙医来查看伤势时,母后解释说伤口的愈合乃是她用灵术治愈的结果。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把真实的情况说出去。”
卉笙立刻回复道:“大殿下请放心,我是死也不会将涵栎的秘密告知他人的。”卉笙想起自己昏迷前所见之景,那时涵栎如失控般吸取着周遭所有生灵的灵力,也许就是这样他才能捡回一条命。但卉笙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星耀,她心中隐隐觉得,这样异于常人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如她方才所言,她死也不会将涵栎的秘密说出去的,哪怕是说给星耀知。
星耀放心地点点头后,卉笙又问:“所以涵栎眼下已无性命之忧了,是吗?”
“嗯。虽已无性命之忧,但他依旧伤得很严重,眼下他因重伤而灵力微弱,所以仙医叮嘱我们接下来几日一定要好生照看,以免伤势恶化。我们也听从仙医的建议,将阿栎安置在这寒灵洞内。这寒灵洞因地形原因,四周灵力皆汇聚于此,最适合调理伤势了。”
“原来如此。”
“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与阿栎之前两情相悦,所以才让贺兰瑾前来照料阿栎,若是贺兰瑾对你出言不逊,还望你多包涵一下。毕竟瑾儿是和阿栎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不想让她太过难堪。”
卉笙笑着说:“大殿下请放心,有些事须得涵栎亲自说清楚才是,我是不会多嘴的。”
星耀望着卉笙笑了笑:“好。那我也会去和瑾儿说清楚,其实此刻还让她去照料阿栎实属不妥,但马上就让她知道实情又过于残忍,正如你所言,有些事还须得阿栎醒来自己说清楚才是。我眼下能做的,便是让她与你轮番照料阿栎。”
“那便有劳大殿下了。”
星耀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见卉笙叫住了他:“大殿下。”
星耀疑惑地问:“还有何事?”
“涵栎的事,多谢大殿下告知于我。”
星耀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我说了,我不过只是希望涵栎能幸福罢了。卉笙,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虽未受伤但灵力也折损得厉害,还是先去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吧。等我和瑾儿说好了,便会传信于你的。”
“是。”
卉笙准备听从星耀的话,先回沐阳殿休养生息,只有自己好了才有余力去照顾涵栎。
回到沐阳殿,她立即唤来锦林,让她去准备各式各样的好吃的,还有各种补品。锦林为她准备的汤药更是一口气就干了。锦林看见吓了一跳,心想,还从未见过尊使这么听自己的话呢。接下来的时间,卉笙整日都在静心恢复灵力,她希望自己能赶快好起来,因为她实在太想见涵栎了,一刻都等不及了。
知道涵栎性命已无大碍,卉笙压在胸口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一些。若不是星耀告诉她这些事,她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涵栎的心意,想到这里,卉笙觉得自己真是愚钝至极。人虽在沐阳殿,但内心却被挂念之情塞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