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苍霭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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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笙一路跟着涵栎飞出夷涟山,径直飞向了神武山。这一次飞行不同于以往,涵栎一路无言并且飞得极快,卉笙必须使出全力才能勉强赶得上他。虽然涵栎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卉笙知道,他心里其实是不支持自己的。
卉笙本来以为他们会飞往神武山,却不承想,涵栎带着她飞越了神武山。神武山的后方,除了一片云海什么也看不见。飞离神武山没多久,涵栎突然向下俯冲,卉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涵栎已飞出数十丈远了。卉笙调转方向,赶忙追过去。越往下飞,云雾越密,视线越受影响,慢慢地,卉笙快连前方的涵栎也要看不清楚了。就在卉笙觉得自己就要迷失在这云雾中时,突然眼前豁然开朗。说豁然开朗,又有些不贴切,因为眼前确实不再被云雾遮挡,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之地。四周的黑暗一望无际,只有最下方有一片光亮。卉笙跟着涵栎直冲着光亮飞去。光亮越来越近,也变得越来越大,直至靠近之时,卉笙终于看清了,这一片光亮是一滩发着光的湖水。飞至湖水上方时,涵栎慢慢停了下来,卉笙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湖水下方,便是苍霭之境了。”涵栎解释说。
卉笙向下望去,湖水之下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湖水表面水平如镜,没有一丝波纹。涵栎轻轻踩到湖面上,一点涟漪荡漾开去。卉笙也模仿着,去轻踏湖面,十分意外地,这湖面犹如平地一般,踩上去竟不会下沉。
卉笙跟着涵栎在湖面上走着。没过一会儿,涵栎停住了脚步。
“到了。”涵栎说,“这苍霭之境的入口,就在我脚下了。”
真的来到了入口处,卉笙的心跳得比她想的要快许多。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真的走到这一步,恐惧还是占据了高位。卉笙的身子因为恐惧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为了稳住自己,卉笙双手握紧了拳,牙齿咬得很紧,腹部也使力收紧,才使得颤抖的身子得以被稳住。
涵栎看看她,说:“你此时改主意,还来得及。”
“说好了,我心意已决。”卉笙挤出几个字,也不知道声音是否有颤抖,是否透露出了她的恐惧,反正,她已经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了。她还特意说得大声一点,好像声音大一点,就更显得她无所畏惧。
涵栎叹了口气,向旁退了一步,说:“既已想好,那便上前几步吧,入口就在你前方。”
卉笙深吸一口气,又非常缓慢地舒出一口气。她转头看向涵栎,说:“不管结果如何,谢谢你,涵栎。”
涵栎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卉笙没有介意,对涵栎笑了笑,便迈开了脚步。
不过只走了几步,便看见脚下光亮变得刺眼起来,一阵风雪从脚下吹上来,紧紧包裹住了卉笙,开始将她向下拽。就在卉笙快要被彻底拽入湖水之中时,她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仰头看去,只见涵栎朝着她奔了过来,好像还伸出了一只手想拉住她,但一切都太迟了,卉笙已坠入湖水,跌入苍霭之境,一道门在卉笙的头顶瞬间关闭,隔断了她与涵栎,涵栎的身影和那张刻着着急紧张神情的脸,都在门关闭的一瞬间,消失在卉笙的眼前。
卉笙感觉自己在坠落,耳旁的大风呼啸着仿佛要吞噬掉她一样。她努力的试图使用御风术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是刺骨的寒冷,令灵力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起来。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她要一头砸中地面之时,她才勉强停止了下坠。
好不容易控制住身体,终于平缓地落地,但眼前的景象没有令她有一点点的放松。苍霭之境,真如涵栎所言,雪虐风饕,酷寒削骨。风大得卉笙根本连站都站不住,脚下积雪也不知有多厚,只知道每一次想用力站直身体,身子便陷入积雪里多一寸。不仅如此,从未体验过的寒冷,开始慢慢蚕食卉笙的身体。卉笙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这苍霭之境每过一秒,体内的温血便冷却一度。
卉笙只能先放弃站起身,决定先趴在雪地里,将所有的灵力悉数集中至丹田,用于维持自己的体温。在这样酷寒的环境里,光是保持体温,就几乎已经耗尽了卉笙所有的灵力。她趴在地上没一会儿,积雪便开始在她身上覆盖起来。卉笙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积雪越盖越厚,几乎将她整个人埋住,再这样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还是得要站起来才行。
于是卉笙开始试图站起身,但每一次的微微一动,都让她感觉身边的积雪在篡夺她的热气。好不容易双脚一蹬两手一撑地在雪地上站了起来,此时卉笙的双手双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了。狂风依旧在呼啸,猛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站不直身体。卉笙将丹田里的灵力微微分散到双腿和双脚,才勉强能直立而不倒。她微微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暴雪弥天,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在这样的地方光是活下去就已经是难如登天了,眼下即便卉笙动用了全身的灵力,都难以抵御这蚀骨寒气,更别提要将灵力散出去寻那出口了。
但卉笙清楚的知道,倘若不找到出口,在这样的地方待个几日,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凌虚殿内,涵栎坐在案几旁,单手托腮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卉笙已经在苍霭之境里一日一夜了,这苍霭之境是何等恶劣之地,他比谁都清楚。起初,他并不想告诉卉笙关于苍霭之境一事,一个尊使之位而已,犯不着把命也搭上。但是瞧见卉笙那般低落丧气,他当真于心不忍。何况卉笙毕竟是芷瑜姐的女儿,若是能女承母位,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可等他开口之后,见卉笙兴致勃勃,便立马后悔了。那毕竟是九死一生之地,万一卉笙走不出来,他要如何向芷瑜姐交代呢。所以他又想以苍霭之境的凶险吓退卉笙,却不承想这丫头居然这么一根筋,非要去试试。
昨日清晨送卉笙去苍霭之境时,他是有些闷闷生气的。既气卉笙为了个破尊使之位连命都可以不在乎,又气自己为何偏偏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但是当苍霭之镜之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这样的赌气毫无意义,倘若卉笙真的进去了,那一切便无法挽回了。所以他才冲过去试图拦下她,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心乱如麻之时,绍冰突然迈入了凌虚殿。
“绍冰,”涵栎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绍冰焦急地说:“我今日去查看影汐他们班的修行情况,李霜芸同我说,卉笙已经失踪一日一夜了。几日之后便是比试大会,这会儿她能跑哪儿去呢?卉笙之前同我说,你常常陪她修行,我就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涵栎低下了头,把玩着桌上放着的一盏茶杯,久久不语。
绍冰急了:“你若真是知道什么,不妨告诉我。”
涵栎放下手中的茶杯,低语道:“她在苍霭之境。”
“什么?”绍冰大惊失色,“苍霭之境?她怎么会知道那里?那可是秘境!”看着一直低头沉默的涵栎,绍冰悟了过来,言辞微有责备地问:“是你告诉她的?是你带她去的?”
涵栎微微颔首。
“你疯了?”绍冰惊呼,“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不清楚吗?凭卉笙目前的灵力,你觉得她有可能走出来吗?你这不是等同于让她去送死吗?”
本来就心烦意乱的涵栎,这会儿面对绍冰的质问更加焦躁了,于是他没好气地说:“是我告诉她苍霭之境的,没错。她想知道提高灵力的办法,我偏偏就知道有这么个办法,我不想瞒着她。但我和她说了那里有多危险,她还是执意要去,我拦都拦不住,我有什么办法。”
绍冰听完,在殿里来回踱步,说:“我以为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才要去参加比试,没想到,她既然为了比试还去了苍霭之境。”
涵栎也叹气道:“是啊,一个尊使之位而已,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都是她的选择,我们无从去说什么。所以她是昨日清晨进入的苍霭之境?”
“不错。在那样的地方,饶是神族也顶多能扛上三日。”
“那若是三日之后她还没出来呢?”
涵栎心下一紧,轻轻地说:“怕是凶多吉少。”
绍冰微微仰起头,不知在看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说:“那我们眼下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她,等着她了。”
“嗯。”
“卉笙的事儿,我会替她瞒着的,我就说她是一个人去修行了。苍霭之境毕竟是密境,外人不可随意闯入。影汐那边你也瞒着点,她见不着卉笙,肯定会来问你的。”
“嗯,我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