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蓝芯杯的最终赛,不同于以往的线上决胜负,而要求各个报名小队集合到市郊的华北世纪馆,做为期三天的现场演练。

这让习惯了线上战斗的程序员们有点适应不良。

事实上,自从初赛提交材料之后,蓝芯杯的赛事组就搞出了许多“幺蛾子”。

先是把“ai芯片的推理优化”这个大命题分成了三个组别,再又为每个组别下方提供了几个非常具体的命题,分别提供了具体场景和训练集,并且开放了二次报名和获胜者奖金:300万,每个奖池均分。

简而言之,题目出得更细了,诱惑力更大了,竞争对手更多了。

cdl论坛上的讨论又热烈起来:

有人说,cdl这次出血本了,竟然开始给奖金?是不是之前报名人数太少,办不下去了?

有人说,早出这种题目不就完了,现在国际赛事全都是那种小题目,坛主终于知道一口吞不下个胖子了?我来补报名赚赚小钱。

还有人说,你们注意到报名公式名单了吗,有人三个组别都报名了,还是个无心账号呢……想拿奖想疯了吧!

……

对此,王卷轶说: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准备的。

他初赛报名提交材料的时候,对cdl这种不负责任的出题方式很不满意,于是还额外提交了3万字的赛事命题建议书,纷纷扬扬地写下了关于这个题目的畅想:

这个命题有如下x个科研方向,每个方向的应用场景和发展进程如何,最能够检测出ai推理水平的方向和题目有哪些……

然后他又建议,不能让我们随便发挥,你得出题啊!哪怕是小题,也得一二三四描述精确,而且我们做深度学习的你不给学习资料和习题集怎么行?到时候怎么比谁强谁弱?

可谓是十分欠扁。

论坛负责人蒋来看见这玩意,第一反应就是:你在教我做事?

你明白领导的出题深意吗?你明白我们海纳百川的胸怀吗?你一个死脑筋知道这题目到底在考核什么吗?

但是蒋来最终还是被严主任阻止了,他说:“入乡随俗,我们的确该用技术专家认可的方式来做专业领域的竞赛。”

于是就有了cdl之后一系列作业式命题,又有了第一组别分赛场的华北世纪馆竞赛。

……

比赛早上王卷轶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华北世纪馆,每个人过了五道安检,二次提交了身份信息和审核材料。

胖大海衣服脱了又穿、穿了又脱,他本身就虚胖,累的直乍舌:“我去,这比我当时去看升旗还麻烦,看个热闹有这么难?”

牧志斤很看不惯他这种老板习气:“嫌麻烦就别来,这又不是你的比赛。”

胖大海笑嘻嘻地:“那怎么行?再怎么说卷哥能来参加比赛也是我介绍的——再说了,木匠你和卷哥能复合,还不多亏了我?”

他不要脸地拍拍牧志斤,又说:“你挑我毛病,倒不如问问,小梁来干嘛?”

王卷轶戴上口罩:“梁辰是我请的队医,老规矩了。”

最近创新工场的和尚们睁眼闭眼都是冲代码,键盘快长在手上,一个两个都手指痛手腕痛甚至胳膊筋也痛,有的人码着代码龇牙咧嘴。

王卷轶想起大学时期,他们几个室友每每到期末作业赶工,都让梁辰拿他们做理疗练手,就打电话问梁辰该怎么办。

正好梁辰要休年假,就跑去创新工场给和尚们义诊——让所有人四指握住大拇指,再侧曲手腕,大家都疼得嗷嗷叫。

于是结论出来了,所有人都有腱鞘炎,都是多年职业病了。能靠理疗缓解,但一时治不好。

为了防止各位赛场上掉链子,王卷轶就把这个圣光牧师一起带来了。

……

华中世纪馆其实是个可容纳数千人的园区,既有中心会场,又有多个服务区。

这会儿,各个比赛小组的人都站在一起,正在等待cdl赛务组颁发赛题、划定各小组的活动区域——他们未来三天吃住都在这里。

王卷轶他们的对话被身旁一个穿着蓝色polo衫的比赛者听个正着,他轻蔑地对自己的队友说:“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一个民间比赛还有人带医生来看热闹。”

他身边戴着黑框滑雪镜的队友点点头:“这次的比赛者确实良莠不齐,那些新人可能是来刷简历的,不过凯文,你得注意华中孙路的‘梦之队’,别太放松,不然我们刷金可能不那么顺利,金主也肯定要算账了。”

——他们是一个依靠参加国际ai比赛赚钱的专业五人队伍,也是后期补报名的小组之一。但这次,他们不只是为奖金而来,有一个赞助商雇他们替自己公司冲进决赛。

凯文看向世纪馆另一角一群身着华中大学校衫的年轻人,自信地说:“梦之队也没什么,这次的场景是计算机视觉方向,是我的主场。”

他说完又轻蔑地看了身边生面孔一眼,发现那群人里又来了几个奇怪的人,有秃顶的、戴遮眼防晒口罩的、还有一下巴大胡子的,老少胖瘦齐全。

凯文嫌弃地:“这是来唱戏了?让我们第一轮就把这群污染空气的杂鱼赶回家吧。”

黑框滑雪镜想说人家毕竟是经过了初筛和中期筛选的,但他深知凯文这个队友赢比赛全靠士气,因此并没有反驳,反而说:“全赶走!”

……

王卷轶看见赵秃秃、李开口等人一脸兴奋地穿过人海朝自己挤过来,心里的第一反应也是嫌弃。

他转眼就看见自己的员工张德善,正一脸兴奋地跟在这五个人后面,于是把他揪到一边,低声问:

“你们没有受邀,怎么跟过来的?”

张德善无辜地:“真不是我干的。是综艺导演他们听说你要消失三天,说这样拍不符合最开始的设计,他们自己和这个比赛主办方勾搭的,要延期录到结束……”

cdl论坛那群怪咖能允许演艺圈进来看热闹?

王卷轶敢打赌这话里掺了不少水分。但是,这帮人来都来了……

他看着那几个好奇宝宝一样东摸摸西看看的嘉宾“实习生”,叮嘱道:“你看好他们几个,别到处乱跑,影响别人比赛。幸亏你们还知道规矩,没带摄像一起进来。”

张德善:“emmm好的王总!您快去忙吧王总。”

他看着王卷轶的背影在心里腹诽:我们王总还是太天真了,人家可是拍综艺的,怎么可能没有摄像?

——喏,没见着每个人身上都藏着收音和小针孔吗?

但是他还是不告诉自己老板了。

……

推理算法优化的应用测试第一场,题目发布了。

由赛事方给出一位行人的照片及过往行动片段,然后提供上百兆的图片及视频作为测试集,参赛者开发的ai推理算法需要能标注出其中这位行人出现的片段,提交给评审组——当然,提交的是ai算法文件,而不是图片或视频。

通过50的准确率(正确标注数/标注数)和50的召回率(标注数/实际总数)共同组成该参赛小组的本轮分数。

凯文说:“原来是‘捉小人’比赛,我们押题成功了!”

经常参加国际比赛的凯文小队对这个题目很熟悉,很快就开始调整自己的代码结构,准备接入数据库进行测试。

……

此时,牧志斤看到题目也点评说:“这是经典的行人重识别题目,我们能做。”

胖大海说:“当然能做,只不过你们得快点,毕竟只有一天的时间嘛,别给我们京华丢人!”

其他和尚研发们不乐意了:“这是我们创新工场的项目,别张口闭口就京华,没看卷哥还在思考呢嘛,再看看。”

一旁几个完全不懂技术的嘉宾听得云山雾罩,李开口好奇问道:“行人虫子是什么玩意儿?”

黑羊说:“行人重识别,就是利用计算机视觉技术判断图像或者视频序列中是否存在特定行人的技术。”

李开口:“……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赵秃秃:“听起来和《疑犯追踪》《碟中谍》这类影视剧中捕捉犯罪分子的黑科技很像啊,但那不是编剧编出来的吗,一扫描就在千万人中找到大坏蛋什么的。”

黑羊解释说:“这其实并不是不能实现——只要技术过关,的确能帮助警察抓逃犯,所以业界也叫这种比赛是比‘捉小人’,但是精确度和效率还是一个问题,这也是我们国家没有应用这个技术的原因。”

张宁波之前主持过法制节目,来了兴趣:“真的吗?但是我知道我们现在的警察已经应用人脸识别技术了,这难道比人脸识别还难?”

黑羊说:“当然,您想,脸虽然是唯一标识,但是只要带了口罩、帽子,甚至同一个自拍的不同角度都不一样,光靠照片来找人其实是很不准确的,特别是当无数个人走在无数个监控摄像头下,正面露脸的情况很少,只能依靠行人的整体外形来识别——光线、摄像机型号、遮挡物等都会影响到画面。

更别提这次比赛提供的视频多、时间短,简直是难上加难。”

王止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说:“我看在场这些小组的表情,大多是比较头疼,看起来只有两只队伍很有信心……但是,我们老板……”

李开口跟随他的目光看向王卷轶,发现这位boss果然还在发呆,于是心直口快地说:

“他在想嘛呢?到底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