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卷轶让ella在马场边缘停了下来,他爱惜地拍了拍小马的脖颈:

“是ella聪明,带着我追上去的。”

马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围了上来,王卷轶小心翼翼地把叶喻闲送下去,她一下马就站稳了。

“我没事。”叶喻闲摆了摆手,面带歉意:“不过你们那匹马跑走了,找回来可能要花点功夫。”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匹马已经越狱好几次了……它天黑了就会自己跑回来的。对不起啊小姐,刚才没有提醒您。”

叶喻闲:“……真野。”

她抬头看向王卷轶:“你不下来歇一会吗?第一次骑马太久,大腿会痛的。”

王卷轶坐在马上,一本正经地感叹:

“我发现其实不是我在骑ella,而是ella在引导着我,所以,人和马之间不是用一根缰绳维系的驯服,而是彼此信任的友情。”

叶喻闲耐心听完,才问:“……到底怎么了?”

王卷轶:“……帮我一把,我刚才扭了腰,下不来了。”

叶喻闲:“不早说。”

她给王卷轶搬来了一截小朋友用的阶梯型马凳,扶着他从上面慢慢走了下来,才想起来:

“你手机呢,怎么不响了?”

王卷轶:“……刚才怕再惊了马,甩手扔出去了。”

叶喻闲:“……”

两个人换回衣服,又互相搀扶着,按着叶喻闲手机上的定位往山坡下去寻,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

王小卷还在锲而不舍地宣告:“恭喜您被选中了,王小卷现在要对手机持有者进行人脸识别……”

王卷轶有点佩服:“摔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说话。”

叶喻闲笑道:“物似主人型。”

王卷轶无法反驳,他屈服于自己的淫威之下,开始面部解锁。

叶喻闲却被不远处的两个人影吸引住了,她拍了拍王卷轶:“你看,那是不是龙巴阗,他在干什么?”

……

……

此刻,王卷轶面对梁辰好奇的视线,终于想起来他赶来的目的。

他一转眼就看见龙巴阗刚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屁股,悄悄摸摸地往小路上走。

王卷轶:“你站住,龙巴阗。”

龙巴阗慢慢地转回身,露出两个蹭了草灰发白的膝盖,和吃了屎发霉的表情。

“梁辰他们来之前,你在干什么?”王卷轶盯着龙巴阗问。

龙巴阗强笑说:“王老板,你邀请我来相亲,我当然是要追求女朋友了……”

白西溪:“放屁,你追人给人吓得都摔到地里去了?我看你是见色起意,想欺负我们小白!”

白桦华听到“我们小白”几个字,怔楞地抬头看向他。

白西溪摸了摸鼻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我护短啊?”

王卷轶冷静地问:“白桦华,龙巴阗是不是采取了什么不当的举动?你如实说,我会让公司法务替你提起诉讼。没道理让人在我的场子,欺负我的人。”

叶喻闲蹲下来搂过了白桦华的肩,轻柔地拍了拍。

白桦华的眼睛一瞬间有点发烫,恨恨地说:“龙巴阗他刚才……他是个……”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龙巴阗是个任务者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甚至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也说不清楚,又迟疑地闭上了嘴。

龙巴阗原本瑟缩着,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是哦,只要他不承认,白桦华也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

龙巴阗:“你看,我根本没做什么嘛,我正在跟花花表白,这个神经病就冲出来打我,我还要验伤向他追讨医疗费呢。不过花花要是跟我求个情,这事说不定就算了。”

白桦华靠在叶喻闲怀里,气得直咬嘴唇:“你……”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白西溪朝着龙巴阗肚子又踹了一脚。

“你他妈倒是验伤啊,我家有的是钱!这一脚一万,这一脚两万,这一脚……”

叶喻闲:“停!你们白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给这种王八蛋。”

王卷轶皱眉看向在地上嗷嗷直叫的龙巴阗:“我和叶喻闲刚从山上下来,看见你追着白西溪还强拉她手腕,录像在手,至少告你个猥亵罪。”

龙巴阗强自镇定:“我什么都没干。”

叶喻闲直视着他:“你是不是在想不可能这么巧被我们看见?龙巴阗,你好好回忆一下,你难道不是就该这么倒霉吗?”

龙巴阗被她的目光惊得后退一步。

他惶惶地辩解:“我对白桦华是真心的。”

王卷轶沉沉地望着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以后都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现在就滚。”

他赶走了龙巴阗,看着依偎在叶喻闲身边哭得梨花带雨的白桦华,心中有点愧疚:

“你……”

他不该为了图省事,硬把龙巴阗塞给白桦华的——刚才在山上他看得清清楚楚,白桦华对龙巴阗避之唯恐不及,显然不是遇到真爱的样子。

王卷轶沉吟道:“……给你放一个月带薪假?”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补偿了。

白桦华的眼泪不尴不尬地卡在眼眶里:“不用了王总,我没事……”

她的攻略对象就在这里,放假是要干嘛?

白西溪忿忿不平:“就这么让他走了?”

叶喻闲忍笑:“你还没踹够?我看你像是在报私仇。”

一直静静旁观的梁辰突然插话:“录像是假的吧?我们的手机都被锁上了,不可能录像的。”

王卷轶点了点头。

他又一次为自己的天才灵感而感到尴尬,于是转移话题:“我们下山去找个电脑,把手机解锁吧。”

王卷轶看向白桦华:“你的脚踝能走吗?”

白桦华的脚已经不疼了,但是……如果不能走王卷轶是不是会背自己?白桦华犹豫地想。但刚才叶喻闲和王卷轶那么亲密,让王卷轶背会不会掉了叶喻闲的好感……

所以是能还是不能呢?

没等她纠结完,王卷轶已经开口:“白西溪,你背……”

“她脚踝没问题,可以走。”梁辰斯文地托了下眼镜。

他从兜里掏出一卷绷带替白桦华在脚上缠出一只鞋,然后扶着她丝滑地从地面上起身。

他带着茫然的白桦华走了两步,回头说道:

“白西溪,帮我拿下西服。”

白西溪撇嘴:“事真多!”

他捡起衣服追了上去。

剩下王卷轶和叶喻闲站在原地。

王卷轶架起胳膊:“咳,叶喻闲……”

叶喻闲:“来啦。”

她手臂挽上他,重新架着这位腰不好的空架子王总往山下缓慢移动,两人走得竟然比崴脚的白桦华还慢一点,远远跟在三人后面。

王卷轶:“……你想笑就笑吧。”

叶喻闲小心地扶他下了一级台阶,才低声说:“你刚才挺威武的嘛——‘谁敢欺负我的人’?嗯?”

王卷轶窘道:“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白桦华是我的员工……”

叶喻闲温柔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老板。”

王卷轶听她拍了无数次马屁,这一次却不知怎么,脸上格外烫,讷讷地闭上了嘴。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了半程,风和暖地吹着,拨弄着树叶婆娑作响,捎来远处的笑声。

王卷轶突然叹了口气。

叶喻闲:“怎么?”

王卷轶:“这回我是彻底跟他翻脸了。”

他没说“他”是谁,但叶喻闲已经会意:“现在才发现吗?其实还能补救……”

王卷轶:“算了,如果这就是天意,我接受。”

他想起来叶喻闲的“咸鱼接受一切说”,笑道:“现在我是一条称职的咸鱼了。”

叶喻闲沉默了一会,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条尖锐的金属棒:“在你彻底咸之前,可能还要修一下这个。”

王卷轶被眼前的“凶器”吓了一跳,连忙侧开头:“这是什么?”

叶喻闲:“白桦华的鞋跟,我刚才从石头里抠出来的——你是个好老板,总不能让她穿着绷带回家吧?”

王卷轶:“……好吧,只要张德善那有胶。”

他倚着叶喻闲又走了一段,突然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叶喻闲:“……又怎么了?”

王卷轶:“你最近的身高好像缩水不少,我都能看见你白色的头皮……”

叶喻闲暴怒:“闭嘴!”

王卷轶茫然地抖了一抖。

叶喻闲:“第一,美女只有浓密的秀发,没有露出的头皮!”

王卷轶:“……那头上那白色的一条…”

叶喻闲忍无可忍:“那是发缝,很窄很窄的发缝!”

她飞快地说:“第二,我不是缩水,是穿了平底鞋!平底鞋!比你这双球鞋的跟还要低1厘米!!!”

王卷轶:“……我知道了。”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小声说:“所以,你为什么开始穿平底鞋了?我记得你一直都是穿细高跟的,那种尖头的,要绕几圈绳子系在脚踝上固定……”

叶喻闲愣了一下,奇怪地看向他:“你还能记得这个?”

王卷轶:“……嗯。”

就连上辈子在长城边的酒店参加峰会,顺带爬长城时,她都是一双细高跟,王卷轶记得清清楚楚——叶助理当时笑说:“这是我的幸运之鞋。”

现在怎么变了?

他执着追问道:“所以是为什么”

叶喻闲没好气地说:“还问为什么,我要是穿那双鞋,你现在就只好自己滚下去了。”

“——那可不是给走路的人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