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瞪着陆煜城的眼睛,那里盛满了焦灼和担心。

“我不会让你有事。”陆煜城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她搭在膝盖上的手腕,手心灼热的温度让简莹心头一颤。

后方车辆来势汹汹,司机不敢踩刹车,更不敢乱打方向盘,突然,他瞳孔剧烈颤抖——在他们前方五十米的位置,是一处车辆繁多的十字街口!

老钱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没见过,可这一刻的局势让他大脑里所有的神经都在颤栗,他十指深陷坐垫,在车辆的横冲直闯里,奋力地往后瞧。

陆煜城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在简莹惊惧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在过道间,右手穿过简莹的头发,牢牢抓住靠背的一侧,受伤的左手拦在简莹身前,那是一个拼死也要护住人的姿势。

简莹一下就慌了神,她神色惶恐地大喊,奋力推锯陆煜城的胸膛:“你疯了吗?赶紧给我系好安全带!你快坐回去!”

“简莹,”陆煜城忽然朝她靠了过来,他身体男性的气味瞬间侵染了她的鼻息:“你听着,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简莹瞪大双眼,仓促地摇头:“我……我不停,你不要说。”

司机还在狼狈地摆脱后车的追击,车身不断摇晃,在那样绝望的情况下,简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突突地跳,她看见陆煜城张嘴一开一合。

人在高压情况下其实反应很慢,那一瞬间,她只能勉强辨认出陆煜城说了几个字,仓促且惊慌。

她听见说:“……简莹,我不想连累你,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简莹鼻腔酸胀,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下来了:“你不要说了,我不想……我不要听……”

后车紧追不让,前方绿灯转红,几十年的驾驶经验让司机不敢减速,反而一脚踩下油门,试图用最快的速度窜过红灯,可当车越过斑马线时,一辆尚未减速的重卡拦腰冲出……

“砰——”

车窗碎成渣子,漫天飞舞,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简莹脑袋空白,整个人就像被装进一个翻滚的大桶。

痛楚是在数秒后传来的,她两眼昏花,头朝下被绑在安全带上,温热的液体划过脸蛋脖颈。

“陆煜城……煜城……”

忍着四肢百骸出来的钝痛,简莹奋力睁开眼,淌下来的鲜血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好像看见,一个黑影蜷缩在车的另一侧,已经没有半点动静。

车体翻滚前,她奋力抱住陆煜城的肩臂,可巨大的撞击和惯性还是让她松了手。

“……陆煜城?”全身疼得厉害,连发出的声音都抖得不行,可简莹还是试图唤醒他。

她不知道车辆被撞成什么样,四周逐渐有人围上来,一言一语地打120,有人打开车门,想将简莹拉出来,简莹怔怔地看着陆煜城静止不动的背影,无力地喊:“救他……他更危险……”

有好心人将她抱出车厢,让她平躺在地面,可她余光竟然看见老钱和司机都没有反应,他们两人浑身布满了血渍,司机甚至被血糊了满脸。

她终于看见被众人抬出来的陆煜城,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眼角、下颚出都有血冒出,胳膊上的绷带让简莹看得惊心动魄。

她终于知道出门前那种不安的预感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