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离开后,孟维远将桌上的财物收入盒中,明日他们即将去刘府见通州知府刘长山。

“都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只需按照之前演的那般,演好少爷和侍卫,其余的见机行事。”

“是,七爷。”

齐钰看着宋予安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不由得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此事十分凶险,不是让你去玩的。”

“我知道。”

宋予安回到房间之后顺手就插上了门,自从上次忘记关门发生了如此尴尬之事,她已经养成了进门就锁门的习惯。

第二日,宋予安一觉睡到了临近晌午,整理好衣裳去隔壁敲门却发现齐钰和孟维远都不在。

他找了一个侍卫问道:“七爷和二哥去哪了?”

“回少爷,他们二人说出去购置些物品。”

“哦,等他们回来就通知我。”

“是。”

宋予安刚等不到一刻钟,齐钰和孟维远就结伴回来了。

“予安,你起了。我们该准备出发了。”

“二哥,你们方才去哪了?”

“去四处看看,总觉得这城中有些蹊跷。”

“啊?那你们怎么不叫我?”宋予安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

“你早上睡得像小猪一样,怎么敲门都叫不醒。”

孟维远觉得自己要被这倒打一耙逗笑了,他可是敲了好一阵子门都没等到她开门。

“哈哈,是吗?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吧。”

宋予安一听自己睡懒觉误事,再也不好意思追问了。

此次去刘府,宋予安没有坐那辆金雕玉砌的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后面还拉着一车礼物,浩浩荡荡张扬得很。

“到了。”

宋予安停下马,看到面前这栋大宅,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这也太大了吧?!”

“这老东西到底贪了多少。”

他们三人,一人是储君,其余两人艺人出自王府一人出自定国公府,从小什么宝贝没见过,看到眼前这座雕梁画栋的宅子都吃了一惊。

宋予安自认自家定国公府的大宅比起眼前这座是逊色不少,一个小小的知府居然能在北方多山的通州府建造出这样奢靡的江南别院,不知耗费了多少物力和财力。

“魏少爷您到了?快里边请。”

昨天去邀请他们的丁管家此时候在门口,看到他们笑着迎了上来。

“丁管家,带路吧。”宋予安昂着头,十足的嚣张跋扈。

“诶,您随我来。”

“丁管家,我带了礼物,你叫人去搬一下。”

“好、好,我家老爷已等候多时,魏少爷请。”丁管家谄媚的样子看得宋予安暗暗嫌弃,面上却仍旧骄横。

丁管家领着他们三人穿过蜿蜒的长廊,花园里种着各式花草,其中还不乏一些珍品。

“居然有个人工湖?”京中的达官贵族多如牛毛,也没有几家能在自家院子里挖出个人工湖的。

“魏少爷,这湖啊到了夏日泛舟采莲最是得趣。”

“孟二,你回头休书给我爹,就说我要在府中挖个湖。”

“是,少爷。”孟维远认真的扮演听话的侍卫。

“诶呦魏少爷,若是感兴趣可以多留些日子,届时邀请您来泛舟。”

丁管家之前派人盯了他们三天,自然是知道这个魏少爷财大气粗、出手阔绰,这般随意就决定要在家中挖个湖还是令他没想到。

“那我就打扰了,正好我打算在通州建立我们魏氏商行的分号,估计得留上好一阵子。”

宋予安边走边欣赏景色,怡然自得,身后的齐钰和孟维远则默默地记下了府中的地形和路线。

“魏少爷,到了。”

踏进屋子,主位上坐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眼神很是精明锐利,他身边站着个身形微胖的仆人,脸上挂着笑。

“见过刘大人,在下魏远。”

“魏公子,有失远迎,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才。”

刘长山的三角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宋予安,看起来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家财万贯却莽撞的毛头小子。

“刘大人过奖了。”嘴上说着过奖了,脸上却是受用了。

“老夫听说魏公子前几日大肆购入铺子和田庄?”

“是啊,我爹将魏氏商行在通州府的分号交给我了,我要在这里做一番事业。”

“通州远离京城,地势多山险峻,若是魏氏商行能在通州建立分号,自然是再好不过,我替百姓们多谢魏公子了。”

一想到魏氏商行日进斗金的实力,刘长山仿佛看到金灿灿的金子排着队进了他的地库。

“不必谢,我可是和我爹说了我得在通州好好做一番事业的,日后还请刘大人多多关照。”

“自然自然。”

宋予安已经做好了刘长山开口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只字不提。前几日他们已经打探清楚,想在这通州府做生意必须要同意刘大人的文书股,即他给铺子开允许营业的文书,铺子给他部分干股,越是大的生意孝敬的干股越多,因此坊市里很多店铺都经营不善关门了。

第一次的见面只是简单的和刘长山一同用膳便结束了,除了菜色奢靡了一些,其余倒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这老东西,这么谨慎,第一次见面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今日无果而归,孟维远心中憋屈地很,一进屋就踹翻了一个凳子,他们已经在通州浪费了好几天,却连门都没摸着。

“维远,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齐钰知道刘长山背后还有更大的鱼,这才耐心同他周旋,不然就凭他们这几天调查的东西可以直接一剑砍了他的头。堂堂知府在通州鱼肉百姓、横征暴敛,吃穿用住无一不奢。

“是,七爷,是我心急了。”

“刘长山身边站着的那个微胖男子,不简单。”看似和善却眼神锐利,刘长山对他也带着不自觉的恭敬,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幕僚。

“他就是刘长山的幕僚吧?我听百姓们都叫他赵爷。”

“派人盯着他一些,有问题及时禀告。”

“是。”

“予安,刘长山定然会再次邀你同聚,无论如何不要同意一个人同他们相聚。”

“是,七爷。”宋予安懵懵地点头,她一点都没看出来那个赵爷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她会听话。

果然,隔了一日,丁管家再次上门邀请宋予安去刘府小聚。

这次刘长山仍旧没有提文书股的事情,只是同她一同用膳,询问她打算开多少铺子等琐事。而且还一连三天都邀请宋予安去刘府,话题一直在同她兜圈子,兜到她已经有些烦了。

“魏公子,老夫现下有要事要同你商谈,不方便叫外人在场。”

“外人?此处哪有外人?”宋予安心中警铃大作,直觉他们等待的事情要来了。就连齐钰和孟维远也悄悄对视一眼,提起了精神。

“你的这两个侍卫,怕是不太方便。”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这两个侍卫是我爹安排来辅助我的,我做事得经过他们其中一人同意才行。”

宋予安表现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似乎很不耐烦这二人。

“你是少爷,哪有做事要他们同意的道理?”

“就是!可惜我爹将银钱都交给他们了,说我太小了,还得再锻炼些日子。”

刘长山和赵四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这小子中看不中用,竟是个做不了主的。

“那便算了吧,两位侍卫在这待着也行。”

“孟二,你出去等我们吧,阿七留下就行。”宋予安假装被激,顺势赶走了孟维远,让他有机会去府里打探情况。

“是,少爷。”孟维远沉思片刻,抱拳出门。

“好了,大人有何要事要同我说?”

“魏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通州府做生意有一个过去传下来的规矩,那便是文书股。”

“文书股是何物?”

“这文书股便是官府用文书置换铺子的干股,你知道的我们通州地形崎岖不宜种庄稼,百姓年年收成不好,我们便用文书股的方法从赋予的商户手里多收些税,到时给百姓们发粮食。”

刘长山一番话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真的被他骗到了。

宋予安惊讶于他的厚颜无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魏公子,所有通州府的商铺都是一视同仁,你可不要误会是我们欺负你是个外乡人。”

刘长山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以为自己欺负他是外乡人欺骗他,急忙解释。

“不知您这文书股占多少呢?”

刘长山笑眯眯地竖起四根手指。

“四成?!”饶是宋予安早有准备也被这狮子大开口惊得站起了身,做生意一共才能赚多少,这些畜牲手一伸就扒走四成。

“魏公子,稍安勿躁。魏氏家大业大,旗下生意无一不日进斗金,四成对你来说只是挠挠痒,但是对通州的百姓来说可是关乎温饱。再说了,若是没有这文书,即便你们将铺子修缮好了,也不能开门做生意。相反的,若是有这文书,本官保证你们生意顺风顺水。”

刘长山说完得意地捋了捋山羊胡,盯着宋予安等她做决定。

据他们调查,魏远这个毛小子,莽撞有余,聪明不足,此次未经调查便盘下了那么多铺子,若是这生意开不起来,这其中地损失他无法承担。

宋予安假意挣扎,在原地转了好几圈,额头都沁出了汗,好似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同意了,你们得保证我在通州的生意一帆风顺。”

“那是自然,魏公子,合作愉快。”

宋予安咬着牙拱手和刘长山行了个礼,心里却在腹诽,老东西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