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怎么还吃上没完了!”未雪把马道的手从牛乳糕上拍了下去,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这家伙已经吃了自己三块牛乳糕了,“这是大师兄给我带的还是给你带的啊!”

“小气!”马道把手收了回去,抹了抹嘴,“我发现你每回一到后山思过,认错就特别快,这才两天师父就把你放下来了。”

未雪慢悠悠地嚼着牛乳糕:“没办法,我可不想继续受那个苦,静思居那破床给我硌的腰疼,而且思过顿顿都是青菜,再吃两天我就成兔子了!”

“那你说你何苦,思过前乖乖认了错多好,连后山都不用上了。”

“那不行。”未雪把最后一块儿牛乳糕塞到嘴里,“认错归认错,态度得到位。”

“你就死犟。”马道拍了拍手起身,“对了,过两日,大师兄和我去镇上采买些法器的用料,你要跟着吗?”

未雪听到可以去镇上,眼睛都亮了:“去啊!我想茯苓居的酱三丝都想了好久了!”

“你除了吃的还能惦记点儿别的吗?”

“其他的?啊对!你提醒我了。”未雪一拍桌子,“还得去趟精品阁,我想挑两件首饰,最近老戴这几件儿都戴腻歪了。”

“……懒得管你。”马道撇了撇嘴,“早上不许赖床,我和大师兄是绝对不会等你的。”

未雪挥了挥手:“放心吧,为了我的酱三丝我也不会赖床的。”

马道走了之后,未雪把妆奁上的首饰匣收拾了一下,其实刚才也就是为了糊弄糊弄马道,未雪对首饰这些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在她眼里戴什么都是戴,有些首饰做得花里胡哨的看的直眼晕,自己私下里爱用的无非就是头上这把木簪还有那把青云簪。

想到青云簪,未雪皱了皱眉,诶,当时也没问问那人叫什么,从什么地方来的,自己出试会场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注意到树上有人,只不过那人后来多此一举地动了一下,才让自己注意到的。

不过出于直觉,未雪瞥了两眼,就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了,既然他故意要躲,那肯定就是不想要人发现。至于他为什么上树,又是因为什么在试会场外面偷偷摸摸的,未雪都不怎么关心,和自己没什么利害关系的就不瞎操那份心了。

后来的事情其实未雪也没料到,本来打算在试会场外面溜达溜达就回去,结果树上有个人,自己也不好瞎晃悠。好巧不巧就看见那只小松鼠了,未雪说自己不会处理伤口这话半真半假,人的伤自己是会弄的,小动物这是真不会弄,可能没什么举一反三的能力吧,感觉自己使点儿劲得把这松鼠腿上的伤弄得再严重些。那人从树上下来的时候,落地极轻,但未雪的耳力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转过了身,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好不尴尬。

当时未雪的第一反应,这人轻功不错;第二反应,这人长得可太对得起眼睛了;第□□应,我得跟他搭几句话!没错,原因可以说是十分肤浅了,这人的种种行为在未雪眼里其实都挺奇怪的,以平常自己想要规避风险的性格属于理都不会理的那种,但没办法这长相实在是长到未雪心头上了,风险什么的回头再考虑吧!

这样松鼠也有人帮忙照顾了,还能和小相公说上话,两全其美。不过那人的话好少啊,未雪想起他惜字如金的样子,叹了口气,看穿的衣服应该不缺钱,要是没把自己的青云簪当掉就好了,毕竟那簪子自己还挺爱用的,他要是不介意,回头可以给他根更贵的,然后把那根青云簪要回来,可是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呢?

这松鼠的伤好得还挺快的,最近几天已经活分了不少,沈空行打算再过两日便把它放回去,要是养的时间太长了,该不好再回到自然环境里去了。

“呦!没想到你这么冷血的人还会养小动物呢?”叶浦依然是不会敲门,抬腿就进了安仁阁,“不过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养的东西也小气得很。”

沈空行把小松鼠托了起来,没搭理叶浦的阴阳怪气,径自回了屋。

叶浦冷哼一声,跟着进来,翘起腿往正座上一座,不过沈空行也没委屈着坐客座,直接半躺在了软榻上,把小松鼠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见沈空行没有要给自己倒茶的意思,叶浦翻了个白眼,自己倒了杯茶:“父亲让咱们过两日去镇上的荟宝阁拍件法器的用料。”

“知道了。”沈空行闭上眼睛淡淡地回了一句,其实去拍东西叶浦自己去就可以,不过叶远归既然让自己跟着,想必是千家那边儿又有什么消息了,烦得很,千家那边儿的消息总是有,但真正有用的却没几个。

“话我带到了。”叶浦喝掉杯子里的茶,拍了拍屁股走人了。

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沈空行才缓缓睁开眼,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走到桌前把叶浦刚才用过的茶杯扔掉了。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沈空行没什么好感,当然他知道叶浦也不待见自己,毕竟在叶浦心里,自己就是来和他争德泽派掌门这个位置的。想到此,沈空行嘲讽地笑了笑,什么破掌门,自己也不稀罕,如果不是当初母亲大病,硬撑着最后的时日把自己带到了见同山,不惜拿那些陈年烂事当作威胁逼着叶远归认下了自己,估计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父亲呢,多可笑啊,生了却不管。

小松鼠窜到自己脚边儿,沈空行把它托起来,摸了摸小脑袋:“你说这人生是不是很没意思啊!”

说完沈空行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确实很没意思。”

去镇上这日,未雪依旧起了个大早,从榻上到妆奁这么十步的地方,自己连着打了三个哈欠,毕竟要装好自己碧玉年华的样子,那么总得打扮打扮。

描眉的时候打了个哈欠,手一抖,差点把眉毛画到太阳穴去:“啧,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洗把脸就出门!”

到定原镇的时候还不到巳时,但街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类的小摊看的人眼花缭乱。未雪挺乐意来镇上的,能吃好吃的是一部分,主要是定原镇和茂矣山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在门派里过得也很舒坦,但是没什么烟火气,不像镇子上,总是热热闹闹的。

“未雪,一会儿我和马道去荟宝阁,你要跟着吗?”柳铭看了看正东瞅西瞅的小师妹问道。

未雪摆了摆手:“不去,没意思,你们去吧,我去精品阁转转,看看有没有新到的簪子什么的。”

“好,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别走太远。”柳铭递给未雪一张双连符,“有急事儿烧符纸。”

“嗯,知道了,午时在茯苓居碰头吧。”未雪接过符纸塞到了袖子里。

别了师兄他们,未雪直奔着精品阁去了,其实根本就没有想买的,也没想看什么破簪子,但是既然演就要演到位了。

未雪进店随意扫了两眼,拿起一个荷花簪放到了柜台上:“帮我装起来吧。”

店家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种客人,不挑挑拣拣,看准了也不讲价,买了就走人,非常好宰。

当然未雪对这些首饰的价钱已经很熟悉了,每次来镇上都买。虽然她不爱研究这些,但是用料是能看出来的,什么贵什么便宜,现在已经练到眼睛一看就知道了,其实也不需要省钱,但是这些首饰自己提不起什么兴趣,没必要买特别贵的。所以现在她基本上就挑一些普通价位的买,就算店家要的稍微多一点也不用费劲巴拉地讲价。

拿好了簪子,未雪就直奔着后街去了,也不知道下棋那老头儿在不在。未雪管他叫三老头儿,因为一抬头那脑门上的抬头纹就是一个明晃晃“三”字。三老头儿是好久之前未雪来镇上认识的。

那次,未雪像往常一样在街上瞎晃悠,后来走着走着就走到后街去了,三老头儿就坐在一个小角落里下棋,没有对手,自己跟自己在那儿下。未雪是不会下棋的,虽然看师父和大师兄下过,但也仅仅只是看过,稍微明白点儿规则。

当时未雪走过去,三老头儿连脑袋都没抬,也不搭理她,依然低头琢磨自己的棋。未雪这人没什么顾忌,也不害臊,就搁旁边儿坐下了,看着老头儿下,其实什么都没看懂。

最后实在是没意思,未雪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坐麻了,起身打算走人,就听见老头儿的一声“将军”,声音还挺大,吓得未雪差点儿一屁股又坐地上。

“你吓我一跳!”未雪转身看向老头儿,只见这人哼着小曲儿开始收拾自己的棋盘。

“……”未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不友善了!我这么热情地看你下了半天棋,你也不理个人。

未雪捻了捻手指,一手按住了老头儿正要拿走的棋盘:“先别急着走,咱俩下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