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了过去,但那道口子极窄,内部蜿蜒晦深,一眼不可尽其端倪。

在场之人,能挤进去的恐怕寥寥无几。

临渊王亲自上手打算硬撑开口子,他双臂筋肉拧如虬龙,真气之澎湃让周围人不由后退几步。

然而就算如此,那口子也是纹丝未动,临渊王觉得自己恐怕是得将大地徒手撕开,但如今的他还是力不从心。

“桑迪——”

临渊王回头蔑了其一眼。

“王爷,我也不清楚啊……”

桑迪苦笑道。

此刻他的一问三不知,到底是不知为不知,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这禁制是我父亲他布下的,王爷你也知道,老爹啥本事没有,但奇门遁甲的造诣当属一绝,这点我不如他。”

桑迪坦诚道。

开启这个祭坛的原理并不复杂,只是血脉与声控的结合。

首先得是蛊神教主的血脉,其次就是那句咒语。

至于那些刻有符号的石头,其实只是刻着咒语的发音,桑迪找出来只是为了借此回忆那句咒语。

为何只开了小小一隙呢?可能是咒语哪里出了问题,但他也不清楚究竟症结在何处。

“唉……”

临渊王叹息着。

桑迪也很识相地自己给自己拷上枷锁。

“王爷,内部应该也有开启手段,如今只能派人挤进去了。”

桑迪说道。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本王不想听到‘应该’一类的字眼,告诉我内部机关具体在哪。”

临渊王斩钉截铁道。

“容小人回忆一二……”

桑迪来回踱步,结果一个不小心踩在松散的碎石上,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这一摔倒是给他摔开窍了,思路顿时清晰。

“祭坛分为三大部分,前中后三殿,祭坛主体位于中殿,此地不要涉足。

前殿的夜光杯下藏有一处机关,将其按下便可彻底开启祭坛。”

临渊王点了点头,他暂且不管桑迪所言之真假,进去一试便知。

现在就是人选了……

临渊王本人显然是不行,他此刻虽未穿戴甲胄,但魁梧的身形摆在那里。

桑迪也不行,放蛊神教主之子自由进入蛊神祭坛,好一出放虎归山。

如今最有希望的就是影奴与三丫头,毕竟女子的身骨较为苗条柔软。

“影奴、卿衣,你等二人进去。”

独自一人会让他不安心,最好两人结伴共事。

二人遵命,随后尴尬的一幕出现,打头阵的李卿衣直接卡住了。

这一刻,临渊王终于意识到女儿真的长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影奴将三郡主挣出来,众人相视无言。

李卿衣一直是穿衣显瘦的类型,谁能想到如此有料。

那还有谁呢?

目光集中在李棠身上。

“我?”

李棠指了指自己。

“对——”

事实确实如此,李棠与李卿衣的穿衣类型可谓恰恰相反。

李棠算是那种穿衣显飘逸,他本人就爱好宽松的襟袍,宽衣大袖,有一种衣袂翩跹之超然。

但除掉宽松的襟衣,他本人俊逸如扶柳,一派帘卷西风。

“行。”

李棠表示可以一试。

他钻入隙间,除了需要压枪之外,确实畅行无阻。

进入祭坛内部,一股“发酵”已久的血腥之息拂面。

不同于腐烂,那是一种真真切切“发酵”的气息,一种模糊于香沁与恶臭之间的微妙气味。

影奴随后也顺利钻了进来,但她脸上却缠绕着一股淡淡忧愁。

似乎在作为女人的方面,她已经输给了自己看着长大的三郡主。

就差人老珠黄咯……

“影姐,闻到味道了吗?”

李棠姑且称呼这位便宜师傅为姐吧。

冷知识,如果严格按照年龄排辈分,影奴大概可以是李棠的奶奶辈。

但李棠也有话要说啊,百岁半妖要称呼他为主人或干爹,千年蛇龙要喊他一声哥,你是什么辈分呢?

影奴抽了抽鼻子,埋汰道:“好奇怪的味儿,就像……”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其实有很到位的比喻,但不好开口。

鼻尖弥漫的味儿就像来月事时的味道,那种气息很是复杂的血腥味儿。

“这里应该就是前殿了,找找那个夜光杯。”

李棠说道。

其实也不需要找,所谓夜光杯就是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也能发出光亮的杯子。

这太好找了,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光在黑暗中是藏不住的,不然飞蛾扑它干啥。

“不要大意。”

影奴劝诫道。

蛊神教这种邪教的祭坛铁定会有不干不净的东西,这地方不是什么圣地,而是亡魂哀怨的寂地。

李棠听进去了,他靠近夜光杯,但并没有直接伸手触摸。

调度真气聚于双眸,他得以看清黑暗之中的事物。

夜光杯只是微光并不能照得清晰通透,自己能够夜视也不算多此一举。

杯中沉淀着一团黑色的物质,看清楚后才发现那团物质其实是无数只拇指大小且抱团的黑蜘蛛。

它们蜷缩于杯中,呈蜷缩之姿。

敲一敲杯口,蜘蛛们纷纷舒展肢体,毛茸茸的八足摆动着,密密麻麻地爬出夜光杯,场面一度让人头皮发麻。

对此,一把火足矣。

影奴瞧见火光,连忙凑了过来。

一只慌不择路的蜘蛛扑向她的胸前,只见寒光一凛,刹那间便将蜘蛛一分为二。

好刀法。

李棠心里赞叹道。

“无妨,一些小家伙罢了,我要开启机关了。”

夜光杯似乎被什么东西粘合在基座上,李棠费了番气力才将其抬起,另一只手按下机关。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来时的缝隙再次扩展,一道门户的雏形得以显现。

外头等候的众人看见徐徐开启的门户,神色各异。

他们进入门户之中,同时也闻到了那股味道。

“化神之术……你父亲当年还差几步?”

临渊王看向桑迪,皱着眉头质问道。

“差了无数步,若是他能成功,如今也不会再有我‘桑迪’了。”

桑迪回道,一语双关。

看见手持夜光杯的人是李棠,桑迪招呼道:“俊公子,你手中之物价值连城,倘若你不嫌晦气就带走吧。”

他似乎很是慷慨,李棠没理由拒绝。

不过晦气又是什么意思呢?

“此物大抵是当年装盛祭品的圣杯吧,据说通体由先天宝玉雕刻,有一定灵性。

但当年蛊神教主拿此物装盛的祭品,乃是仅三四月的幼童,那一缕灵性极有可能完全被污染为凶性。

棠儿你自行取舍吧。”

临渊王观察片刻后说道。

李棠眉头微挑,这玩意确实晦气。

不过他倒是不怕什么凶性,魑魅魍魉看见他才要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