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桐镇外有一条梧桐河,河水深不见底,附近的百姓几乎都靠那条河生活。

近日天气太过闷热,庄稼汉们时常会下水凉快凉快。

之前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直到昨日一群人下河凫水,上岸时却发现少了一人。

没见着人上岸,人却不见了,除了在河里出了意外不做他想。

大家召集会凫水的人潜进水中去找,这一找不仅找到了被水草缠住没了生息的同伴,还找到一具早已被河水泡发浮肿的尸体。

众人吓得不清之余忙让人去报官。

那是一具女尸,尸身已经有些腐烂辨不清原本面貌。

尤其是那张脸,腐烂程度最是严重,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深深白骨,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死者全身赤裸。

尸体双腿被绑着重重的石块,原本大家还怀疑这是不是哪家小娘子想不开,自己在腿上绑了石块投河。

不想仵作验尸后得出结论,这死者的脸之所以腐烂最严重,是因为死后被人划烂了。

死后先毁容,这一看就不能是自尽啊。

凭这样一具连死者身份都无法确认的尸体,这案子根本无法查下去。

县令想着尸体是在河里找到的,兴许还能找到别的线索,遂派人将河段上下游堵住,将水放干。

河底全是淤泥,众人在底下一阵摸索,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这哪里是只有一具尸体?

不多会,陆续有五六具尸体被捞出来,腐烂程度各有不同,最严重的甚至只剩了一具白骨。

尸体皆是全身赤裸,脸部腐烂严重,且都是女子。

与第一具只有双腿被绑了石块的尸体不同,其他的是四肢都绑了石块。

不难猜测第一具尸体之所以会被发现,是因为绑在双手上的绳子不知何原因脱落,尸体从淤泥中浮了起来。

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出现如此多女尸,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现的。

县令不敢将事情瞒下,第一时间派人报去了京城,于是有了宋璟辰出京查案一事。

宋璟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那些就是各地失踪的少女。”

仵作验尸,初步判定死亡时间最短的在七八日前,那时候他们应当是刚到京。

若是他没猜错,对方应当早便知晓了他手中有画册。

先他一步将从浔阳城拐来的少女处理了,难怪这些时日他一个人都没找到。

下沟村接连遇袭,或许就是那人的手笔。

沈易佳想到了王寡妇的死,和表面看着嘻嘻哈哈,却时常躲在一旁捏着银钗发呆的铁蛋。

午膳一家人都还没吃,李氏原以为靖安王会在他们家用膳,不想等她在厨房忙完出来,人家已经走了。

看到宋璟辰回来,她松了口气。

用过膳,沈易佳拉着宋璟辰回屋补觉。

看着躺在床上使劲朝自己招手的人,宋璟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在她身旁躺下。

他原是想等沈易佳睡着就起来的,可他没料到沈易佳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为了让他休息,竟然又给他下药了!

不是为了他的身子,只是想让他休息!

而且他居然完全不知道那丫头是何时下的药。

等宋璟辰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相公,你醒啦?”

他刚睁开眼,耳边就响起沈易佳那小心翼翼的声音。

宋璟辰转头看去,就见某人乖乖巧巧的搬了个矮凳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宋璟辰扶额,这完全没法去责怪她!

“你不是想确认那些人是不是浔阳城的吗?我想着半夏她们也许能帮上忙。

就去把半夏和白果叫过来了,一会你可以带上她两。”沈易佳讨好得扯了扯宋璟辰的袖子。

一脸写着我知道错了,以后还敢!

宋璟辰叹气,将沈易佳扯到近前。

沈易佳一个不稳直接趴到了他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沈易佳眨了眨眼,嘟起嘴乖乖闭上眼。

这个惩罚,她可以!

宋璟辰没忍住轻笑出声,伸手在她头上一阵蹂躏,只将沈易佳好好的发髻揉成了鸡窝才停手。

“好了,我要起来了。”

也就这丫头,敢几次三番对他下药,且下药理由每次都是那么的奇葩。

沈易佳涨红脸,从他身上爬起来:“哦。”

宋璟辰好笑的下床更衣,注意到什么,他眉头一拧:“你跟人打架了?”

“没有啊。”沈易佳瞪大眼,摇头摇头,再摇头。

宋璟辰系好鞶带,看着沈易佳也不说话。

沈易佳被他盯得头皮一麻:“我真没打架。”

宋璟辰撇了一眼沈易佳袖子上红褐色的血迹,暗道莫非是自己猜错了?那不是血迹?

不想他刚这样想完,就听某人又道:“我那不叫打架,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说得理直气壮,内心却哀嚎不已,美人相公方才明明在家里睡觉,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留下了证据。

宋璟辰:好吧,果然打架了。

他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示意沈易佳继续说。

他知道沈易佳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但是为了避免今日之事重演,他还是要问清楚。

沈易佳鼓了鼓腮帮子,?将自己去找半夏时遇到的事说了。

她这次打的也算熟人,就是第一天去接欢姐儿下学时在巷子里遇到的那几个小刺头。

沈易佳这几日虽然没去接送欢姐儿几个,但是她的话放出去了,那几个刺头怕她突然出现,还真没敢再去那个巷子打人。

但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这个地方不行,?他们就换个地方。

消停了几日后,几人直接跑去城南的小巷子堵人。

三七胡同和奴儿巷都在城南不错,但两条巷子其实还隔了一段距离。

?也不知是王明安运气太好,还是那几人太过倒霉,那么多巷子不选,偏偏就选了一条沈易佳要走的……

然后沈易佳又小赚了一笔外快。

看着沈易佳倒在桌上的碎银子,宋璟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怀疑沈易佳会出手完全就是冲着钱去的,可是他没证据。

“嗐,那个人那么可怜,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沈易佳摊手,为自己的见义勇为做了个总结。

宋璟辰叹了口气:“下次不可鲁莽行事。”

沈易佳摸了摸鼻子,乖乖点头:“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觉得那几个人估摸着要留下心理阴影,以后都不敢打人了。

沈易佳不知道,这点她还真猜对了。

忍着提出一道去苍桐镇的冲动,她将宋璟辰送出门,回到家中又静静的刻了些字。

到了晚上用过晚膳,道了声晚安便回了自己院子

看着沈易佳的背影,欢姐儿好奇问:“大嫂今日这么早就要歇下了?”

李氏叹了口气:“应该是累了,你们几个也快回去睡觉。”

不管如何,沈家那些人都是佳姐儿的血脉至亲,被亲人这般算计,她心中应当是难过的吧。

难过的沈易佳回到房,将墨鸢打发走,拿出自己提前藏好的麻袋,眼睛亮晶晶的。

月黑风高,易报仇!

陷害不成反丢了官职,若说之前沈平修还有可能回到官场,现在是决无可能了。

圣旨中并未有对沈文博的惩罚,可是他在京兆府演的那一出被那么多人看在眼里,名声同样跟着臭了。

现在的沈家已经成为了大家口中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想要在京城挺直腰板做人,近段时间怕是不能够了。

“你外祖父的意思是让你先外放出去,过个几年再回来。”陈氏一脸憔悴,不过一天的功夫,瞧着像是老了十几岁。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沈茹芸身怀有孕,不然她还得担心这事影响到她在景王府的地位。

沈文博眸子一沉,知道这是对他最好的安排了,他点头:“我听外祖父的。”

陈氏看着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因为沈易佳不得不离开京城,咬牙恨恨道:“你放心,那贱丫头就交给娘对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以前能被她拿捏十几年,她不信现在就不行了。

对于沈平修养外室一事,她自然也是恨的,可她更恨的还是沈易佳,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背下这口锅。

如果她认下了陷害一事,沈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沈文博蹙了蹙眉:“娘,我总觉得她跟变了个人似的,你要小心点。”

他怀疑现在的沈易佳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可惜他找不到证据。

“哼,不过是翅膀硬了,都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这些你别管,等使臣离京,娘自有办法对付她。”

陈氏说罢站起身:“你早些回房歇息,这几日就先别去翰林院了,外放一事你外祖父会帮你安排好的。”

“是。”

母子二人话闭从花厅走出来,各自朝自己的院子去。

夜色中,一双眼睛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沈易佳挠了挠头,先选择了陈氏。

这个老女人一肚子坏水,一定是因为太过欠揍了。

她悄咪咪的跟上。

陈氏身边跟了一个嬷嬷和两个提灯的丫鬟,知道陈氏心情不好,三人都不敢多话,只默默跟着。

“砰”一个灯笼落地熄灭,陈氏蹙眉张口就要训斥,又一个灯笼落地,这一段路没有灯,四周霎时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连个灯都打不好……”

话未说完,嘴就被一只手捂住。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团东西塞进了她口中,紧接着头被什么罩住,陈氏惊恐的瞪大眼,想到两年前在府中被人套麻袋一事……

沈易佳嗖的扛起人,左右环顾一圈,最终选择了以前陈氏经常关原主的地方,柴房。

这里平时一向没人来,可是沈易佳甫一靠近,就听到柴房里面传出来的细弱的声音。

沈易佳瞥了一眼柴房门上挂的锁,这是哪个倒霉蛋接替了原主的位置。

肩上的陈氏“唔唔唔”挣扎不休。

沈易佳暗道算你今日运气好,上前将锁打开。

月光透过大开的门给原本漆黑一片的柴房带来了一丝光亮。

嗅到空气中排泄物的恶臭。

沈易佳:谁这么没素质跑柴房拉屎!

她环顾一圈,在柴垛后面看到了一个缩成一小团的人,是个小孩子。

孩童浑身不断颤抖,开门的声音这般大也没有将他吵醒。

方才沈易佳听到的声音就是从他口中断断续续发出的呓语。

恶臭就是从他身边发出来的,沈易佳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一点也不客气的将陈氏丢到地上。

想了想先用两根手指提溜着孩童出去,放到院子里后又折回柴房。

她没有将陈氏的手绑起来,等她回来时,陈氏已经挣扎着从麻袋中出来了。

“你……”看清走进来的人,陈氏愣了一下才认出是谁,她眼中换上了怨毒之色:“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沈易佳抿了抿唇走到陈氏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晌。

陈氏咒骂的话顿住,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恐慌:“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易佳不语,歪头朝陈氏咧开嘴一笑,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人提溜了起来。

“放,放开我……”

回应她的是“啪”的一声,同时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啊,小贱人你找死。”

与被曾经她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捏死的人打脸带来的屈辱,脸上的痛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沈易佳:还能骂,难道是太轻了?

看来这老女人的承受能力比她想的要强。

如此她……

就放心了。

接下去,柴房内接二连三的响起抽嘴巴子的声音。

一开始还夹扎着陈氏的咒骂,到了后面就只剩有节奏的“啪啪啪”声了。

院外一个婆子起夜路过,听到这声音“呸”了一口。

这府里的小贱蹄子们越来越大胆了,竟然跑柴房来乱搞。

骂完捂着肚子跑了。

沈易佳不知道自己闹出了这么一个乌龙。

一巴掌一巴掌往陈氏脸上招呼,直将她的脸打成了猪头,口吐鲜血才松手。

陈氏被打的说不出话,像一个破布一样瘫软在地,再去看沈易佳的目光,只剩了惊恐。

沈易佳甩了甩有点麻的手,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别着急,这只是开胃菜。”

被打落几颗牙齿的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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