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故人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淡定，沉入古井无波，对于出言抱怨的人，压根就懒得理会。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真的仅能有他一人进入遗迹那又怎样，又不是他拦在遗迹入口，阻止其余人等进入其中。

感受不到异常，这也能怪到自己头上？

之所以解释，单纯只是因为绝大多数人，还比较正常而已。

好在，小插曲而已，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唯一有所改变的，可能就是有人开始站在洞口边缘，再不愿意离开，好似只有一直看着疑似遗迹入口的洞口。

就能够在不经意间，进入上古遗迹之中。

谁都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架不住反正也没事做，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消磨无聊的时光。

“林兄，刚刚那个人，出自其他原始大陆，跟咱们向来不对付，据说是因为许久之前临天崖占据天域时，跟他们发生过冲突。”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陆野暗中传音提醒林天。

“谁？”

林天的回答极为精简，仅仅只有一个字而已。

“就是......算了，也确实谈不上需要特别关照，不过还是需要戒备一些，免得人少的时候被下黑手。”

陆野看到林天如此淡然，当即明白自己这是毫无意义的担忧，转念一想倒也就释然了。

单论战斗力而言，在场之中，恐怕没有人能跟林天相提并论。

更何况，由于地缘较近，他们可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临天崖此前虽然并没有太过重视，但得知此地妖族可能会有大动作之后，当即又从各大天域之中，调集了一大批悟道境弟子，足足千人。

早已陆续分批次进入古战场之中。

虽然现在在场的临天崖弟子，也就仅仅几十人而已，但只要遗迹打开的时间越往后拖，对于他们来说就越发有利。

这终究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而他们能在时间流逝之中，不断增强力量。

其余人怎么比啊？

古战场不同于秘境，秘境或有开放时间，为了不涸泽而渔，各大势力都会遵守秘境自己的规律。

但这方古战场，一旦真正开启，往后就会重新回到天地之中，往后甚至会有人在此定居，延伸出部族。

故而，哪怕这个遗迹，将再沉寂数万年，也是无所谓的，无非就是多等一段时间而已。

“这只畜生，在此偷偷摸摸多时，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位身披黑袍，脸上满是紫色纹路的青年，赤裸着上身，手中捏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金毛老鼠，降落在洞穴边缘。

此人的出现，立马引起了林天等人的注意，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是此人魔气滔天，根本无需仔细辨别，只需多看一眼，就会知道，对方来自魔门。

准确来说，不能说是魔门，而是来自一个名为屠妖宗的势力。

屠妖宗，顾名思义，该势力的教义便是屠尽天下妖族，只不过由于杀戮太多，从而沾染杀气，故而入魔。

但其实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人族势力，只是并不讨喜而已。

一来是寻常修士，天然抗拒魔气，二来绝大多数的人族势力都以为，之所以存在，仅仅只是因为人族将其圈养。

用来磨练新生代弟子而已。

但屠妖宗认为，所有妖族都该杀，全都不配活在世上，一点也不为后世人族考虑。

“罗兄，此妖是在何处寻到？或许仅仅只是路过此处，恰好被你发现而已。”

有人认出对方的身份，发问的同时，也算是为自己辩解。

“偶然路过？他都已经快混入你们之中了。”

罗恒冷哼一声，颇为霸道地道：“也就是你们了，但凡换做我们屠妖宗弟子，早就闻到了妖族身上的臭味。”

由于人族现在掌控天地，屠妖宗又有不少强者，故而屠妖宗最拿手的神通，其实是追踪妖族踪迹。

正如打猎需先寻找到猎物，屠妖也是这个道理。

故而，屠妖宗弟子，一般若是得罪别人，或与人起了冲突，便会被骂做狗鼻子。

“说说吧，在此隐藏，意欲何为？”

罗恒将金毛鼠丢在地上，居高临下审问起来。

“难怪他不怕对方会逃了。”

林天原本好奇，罗恒怎么敢把金毛鼠直接丢在地上的，细看这才发现，金毛鼠身上，尽是魔气构成的锁链，就连灵魂也被束缚。

看似金毛鼠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实则早已被束缚的无法动弹。

金毛鼠双眼变得迷离，浑浊不堪，仿佛没了灵智。

在罗恒的引导下，脱口而出道：“在此监视人族，等待我族大军赶来。”

“妖族何时发现的这里？”

“已有两年半了。”

“有多少妖族会前来此处？”

“大概......”

一问一答之间，毫无任何延滞，好似早就已经对好了口供，故意在众人面前显露而已。

但在场众人，却无一人怀疑罗恒的手段。

就连林天，对于屠妖宗仅仅只有一丁点了解的人，也知道，屠妖宗被称作魔门，不是没有道理的。

“想来这才是人们忌讳屠妖宗的原因所在吧。”

林天暗中分析起来，这种手段看似只是用在妖族身上，但被询问着倘若是人族修士，又能好的了多少呢？

根据他的了解，屠妖宗弟子为了斩杀妖族，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很多手段，已经不能说是下三滥了，而是阴毒无比。

但在他的眼中，对于罗恒却是高看了一眼。

无他，按照金毛鼠所说，这么长的时间里，就连他都没有半点察觉，不难看出金毛鼠的藏匿手段很是高明。

而罗恒却能第一时间察觉，并将其找到，不管是用什么手段，这也是他能力的体现。

“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妖族前来围剿我们？”

人群之中，有人全程看完审讯之后，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当即有人附和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妖族，是鼎盛时期的圣族呢，什么时候，妖族也能有这么大的口气了？”

众人全然不给金毛鼠背后的妖族半点面子。

林天微微皱眉，根据他这些事件的了解，如果抛开种族不谈的话，他觉得现在的人族，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反派。

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恐怕绝大多数人族弟子，在享受漫长岁月的和平之中，已经变得骄傲自大，全然不将妖族放在眼里。

这似乎很像是一个轮回。

像是圣族当年所面临的处境，全然不将人族放在眼里，直到人族彻底崛起，无法再随手镇杀时，才幡然醒悟。

但那时，却已经是迟了。

从如今妖族试图复苏圣族，人族的反应就能看出，人族自始至终未曾将妖族放在眼里。

甚至是当年的圣族，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如若不然，人族强者早就该全体出动，将圣族复苏的苗头彻底抹杀才对。

更不要说，现在的人族之中，还有倒向妖族的叛徒。

当然了，林天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人族这边的，亦或者说站在自己这边，以他的身份，除非是甘愿结缔契约，被妖族奴役。

如若不然，妖族在崛起之后，不可能放任他成长下去。

换而言之，即便现在的人族骄傲自大，他也只能在接受这个大环境，顶多尝试着改变环境，亦或是干脆全凭自己，不断提升自身实力。

“还有吗？”

林天深思熟虑之时，罗恒始终都在审问金毛鼠：“若是只有这些的话，那么就该送你去死了。”

他始终神色淡然，咧嘴轻笑时，脸上的笑容也极为渗人，笑容之中只有阴森寒冷。

“哈哈哈，你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然后就在这时，一直被罗恒控制着的金毛鼠，突然清醒过来，指着在场人族修士便破口大骂起来。

明明只是一只拳头大小的老鼠，却让人在它的脸上，感受到了疯狂之色。

“要杀便杀，你们屠妖宗，怎么老是喜欢享受杀戮那一套？”

有人满脸鄙夷，显然对屠妖宗颇为了解。

罗恒眉头紧锁，脸色更是无比沉重。

那人说的没错，他确实很享受妖族临死之时的憎恨，但问题是，这一次，并非是他有意为之。

亦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解开金毛鼠的束缚。

林天眉头微皱，看向陆野时，发现陆野同样正在看他，四目对视，脸上浮现凝重之色。

金毛鼠识海中的禁制被触发了！

二人的脑海之中，同时浮现这个念头。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不涉及核心机密时，禁制并不会引燃神魂，反倒是会解开了罗恒的神通。

林天一言不发，但身体已经做出动作。

只见他挥手间，一股强横的大道法则向外扩散，将金毛鼠彻底笼罩。

他并不知道金毛鼠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但是不用想，暂时将其隔绝，才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金毛鼠的身体急速膨胀。

林天动手时，它还仅仅只有拳头大小，但当大道法则将其笼罩之时，身体便已经超过数千丈。

金毛鼠的身体开始腐败溃烂，深绿色的血液迸溅开来，绿色血液亦或者说毒液沾染之物，快速腐朽。

就连金毛鼠脚下的大地，被绿色毒液沾染之后，也开始升腾起深绿色浓烟，大地硬生生被腐朽出无数个坑洞。

就连金色的大道法则，也被侵蚀严重。

“这是跗骨尸毒，乃是妖族一位至强者的天赋神通，这人身上竟然被种下这种层次的尸毒？”

陆野见状，大惊失色，即便已经过去了数年，可将此时的场景跟玉螳螂联系在一起，他便觉得无比心悸。

当初对方要不是直接自焚，而是爆发这般尸毒，他们俩恐怕早就已经被腐蚀的连渣滓都不剩下了吧？

不单单是他，在场人族之中，亦有见识颇广，知晓此物有多厉害之人，当即面色惨白。

心有余悸的同时，满脸感激地看向林天。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几乎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根本无法反应。

而林天若非有所预判，故而提前出手，全凭反应的话，就算是能够做出反应，也阻止不了尸毒扩散。

“多谢师兄出手相助，若无师兄，我当真想不到，我们的处境究竟会有多么惨烈。”

跟林天稍微熟悉一些的宋悬朝着林天拱手行礼，脸上满是真诚。

不单单是他，就连最开始对林天颇为不服的临天崖弟子，此刻也是恭敬行礼。

他们或许并不是被林天的手段所折服，而是当下这种情况，明明被林天救下，却连一句感激也没有。

往后只会被人疏远。

出门在外，不期望所结识之人知恩图报，但是恩将仇报，指定是行不通的。

“大家同为人族，想必若是他人发现危机降临，恐怕也会如此，不必多言。”

林天看向宋悬，从容说道，也算是给所有人一个回应。

如此高尚的发言，自然是引得一众好评，不知道是不是违心的，总之众人皆说着吹捧的话。

什么林天乃是他们漫长岁月之中，所见过的修士中，最具侠义心肠之人。

又或是夸奖林天伟岸而崇高。

但林天却置之不理，置若罔闻，好似根本没有听到。

“假若妖族天骄，尽皆如此，我们应当如何处理？”

林天引人深思地询问，这才打断众人的吹捧。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相较于人族而言，妖族或许没有那种前仆后继，死而后已的高尚精神。

但是架不住妖族高层，压根没将其他族群的妖族当做生命，甚至于除了自身之外，任何生命，都可以当做是手段使用。

目前来说，这些自然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可林天所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面对进入古战场的众多妖族。

恐怕将会有无数人永远留在这里，并且死前承受极致的痛苦。

“你怕了？不过是区区旁门左道而已，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你。”

就在这时，天穹之中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调侃，让林天虎躯一震，说话之人他极为熟悉，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能够在此地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