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年后………

魔君默着一张脸,他脚步匆匆走进云墨宫。

四喜和楚南舔着一张脸迎上来,结果魔君道,“去把安安带来,我马上带走!”

四喜和楚南暗自思量,定是帝君训斥安安的消息传到魔君的耳朵里。

安安是魔君唯一的小外孙,宝贝得不得了。

当初他答应将安安留在天族,是心疼安安刚失去娘亲,不忍安安又没了父亲。

既然天族容不得安安,他领回去便是。

四喜一边拖着誓要将云墨宫掀了的魔君,一边让楚南去通传帝君。

得了楚南的禀报,沄隽很快就出现。

他依旧玉树临风,一身烟灰色的袍子。

白色的秀发被一根玉簪束着。

他腰间挂着玉佩,手持玉笛,十分谦卑的立在魔君面前。

这玉佩还是球球在茅舍找到的。

看到玉佩上的同心结,球球便将它送还给帝君。

此后,沄隽便去哪都带着它。

如同阿香陪着他一样。

魔君让沄隽将安安交出来。

沄隽什么都没说,他斥责完安安,天帝便以送安安去昆仑虚受罚,将安安带走了。

听到昆仑虚,魔君气得眼珠子要蹦出来。

当年要不是阿香,这四海八荒是什么样子还得另说。

魔君气得誓要找天帝评理,为何要如此过河拆桥。

沄隽跟着魔君一道去了天帝宫里。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四喜跺脚,帝君就算在天帝面前,也未曾如此卑微过。

这四海八荒何人不知,这些年,帝君亲自将安安带在身边照顾,何曾怠慢半分。

今日之事,实在是因安安不知从何处听说,住在广寒宫的桃夭夭,是安安的亲娘。

安安曾在帝君的宫里看到桃夭夭的画像,这才信了传言。

他便撒泼耍赖的要帝君娶桃夭夭,帝君这才严肃的训斥安安不得胡闹。

四喜不明白,帝君为何要将桃夭夭留在天宫,当初桃夭夭可是伤害过阿香。

楚南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弄明白。

前世阿香很是受桃之秋的照顾,而桃夭夭是桃之秋的宝贝女儿。

帝君这是替阿香报桃之秋的恩情。

沄隽立在魔君身后,面对魔君的指责,一句话也没吭。

天帝看了沄隽两眼,他不想管沄隽,却也不能让沄隽吃哑巴亏。

于是,天帝道出实情。

今日是阿香的忌日。

每年的今天,沄隽的心情都十分差。

魔君听完天帝的话,总算松了松怒颜。

他错怪了沄隽。

阿香走了这么多年,沄隽至今孤身一人,未曾结下道侣,实属不易。

天帝道,“我之所以把安安送到昆仑虚,是让安安暂时忘记娘亲的事。否则,依安安的闹腾,隽儿只有娶了她才能罢休。”

魔君怎会同意沄隽娶那个女人。

只是担心安安还如此小,能适应昆仑虚的生活吗?

天帝哈哈大笑,安安此去,怕是昆仑虚不得安宁。

安安有魔族一半血统,他自然是知晓安安的本事。

既然已经弄清楚安安没被欺负,魔君便咻的一声离开了。

沄隽一句客套话也没有,他转身离开大殿,天帝将他叫住。

“盘古大君这一次闭了六千年,总算要出关了。四海八荒到时都会去恭贺,你代表天族去一趟。”

天帝的意思,昭然若揭。

明面上是去恭贺,实则是将四海八荒聚在一起,变相给沄隽挑选道侣。

沄隽没说话,很快就消失不见,天帝便知沄隽是不会如他的意。

天帝眯着眼,看来要下一番功夫才行。

云从带着安安刚到昆仑虚,听说卫卿正在闭关,他便打起了桃花酿的主意。

阿香消失后,折颜便离开了桃花林,下落不明。

折颜走之前,他将桃花酿全部送给了卫卿,一坛都不曾留给云从。

只因当初是云从多嘴,这才导致阿香祭剑了。

每每想到此,云从心里闷闷的,他但凡有法子,也不会让阿香涉险。

这折颜也真够狠心的,六千年了,他再也没回来过。

安安摇了摇云从的袖子,云从这才回过神来。

这些桃花酿其实是阿香所酿。

将它交给沄隽,阿香若知道了,也会开心。

可折颜不想。

他其实是痛恨沄隽的,所以故意将酒送给卫卿。

因为他知道,卫卿肯定会将酒献给沄隽。

只是没想到沄隽知道是阿香酿的酒,也没收。

卫卿只好将桃花酿当宝贝藏在极致危险的地方,以防别人来偷。

他相信沄隽总有一天会来问他要酒。

只是云从对此丝毫不知,他惦记这些酒六千年了。

云从看了看安安,他可没胆子带安安一起去偷酒。

将安安留在这里,他又不放心。

安安看出云从有心事,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乖乖等他回来。

云从再三叮嘱之后,便离去。

他计划早点拿到酒,就早点回来。

结果当他回来昆仑虚,卫卿已经出关。

而昆仑虚被安安闹得人仰马翻。

整个昆仑虚苦不堪言。

很快,消息就传到沄隽的耳朵里。

此时,沄隽立在昆仑虚大殿,安安站在杂乱的典籍中。

沄隽脸色很不好,此时他才意识到安安被他宠坏了。

而安安丝毫不害怕,他穿着道袍,叉腰狠狠踩了几脚脚下的典籍。

那典籍是昆仑虚历代宗主的画像,在昆仑虚弟子眼里,这无疑是大不敬。

即便是天族的太子,也不行。

卫卿一边安抚恼怒的弟子,一边劝沄隽莫要责怪安安。

云从赶紧将酒藏起来,然后躲起来看情况。他可不敢趟这趟浑水。

沄隽让安安道歉。

安安扭头噘嘴道,“父君为什么对娘亲不闻不问?”

四喜和楚南赶紧捂住安安的嘴,小祖宗,你就别说了,你这不是在帝君伤口上撒盐吗。

安安狠狠咬了一口四喜,大叫道,“我偏要说。除非父君和娘亲成亲,否则,你别想我跟你回去。”

“那你就永远都不要回去。”说完,沄隽甩着袖子,带着四喜和楚南一起消失不见。

安安哇哇的坐在典籍上大哭,他以为沄隽真的不要他了。

卫卿何曾见过沄隽如此对待安安。

今日还是安安生辰呢。

卫卿抱着安安,哄着他,云从这才赶紧现身,却被卫卿狠狠怒怼,一副你怎现在才来。

两人对安安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球球从人群中走出来。

云从经常来昆仑虚,她从没在他面前露面,但云从一眼就认出了她。

球球眼睁睁看着阿香祭剑却帮不上忙,她因内疚,便留在昆仑虚修道。

只因她相信,阿香总有一天会回来。

很快,她就将安安哄住了,并带回自己的厢房。

听安安一顿叙说之后,她总算明白了。

安安娘亲的事,是桃夭夭故意散到安安耳朵里去的。

阿香拿她当亲妹妹,她竟还有脸对帝君抱有不该有的心思。

球球将阿香的事情全部告诉安安,安安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哇哇的往下流。

“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安安被球球哄睡着。

半夜,一轮明月升至夜空。

吱呀一声,厢房的窗户被风吹开了,一阵桃花香味飘进来。

安安立刻就醒了,他刚跳下床,就看见折颜现身了。

每年折颜都会去天宫给他过生辰,这事谁也不知道。

球球本以为折颜今天会扑空,没想到他竟找到这里来了。

“师公。”安安没精打采的耸拉着头。

折颜噘嘴,故意装着不开心道,“看见师公不开心?”

安安摇头。

折颜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八宝扇,安安接过,却没了以往的高兴。

“怎么了?”

安安没说话,折颜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球球,便立刻明白了。

他蹲下,将安安抱起,静静的走出去。

安安问折颜,“我们去哪?”

折颜道,“去给你娘报仇。”

很快,折颜和安安就到了广寒宫。

广寒宫静悄悄的,折颜一个手指,仙娥全部晕倒,失去意识。

折颜一个眼神,安安拿着八宝扇,在广寒宫狂扇。

殿内的摆设,很快就一片狼藉。

此时,桃夭夭还没睡,她听到动静,便走出来一看,结果被安安一扇子撂倒。

桃夭夭大声呼救,“快来人啊,救命啊………”

沄隽正穿着阿香做的袍子,环抱着自己。

就好像阿香抱着他一样。

这时,楚南和四喜走进来禀告,说广寒宫出事了。

沄隽充耳不闻,只是问起安安在昆仑虚可还好?

“安安已经睡下。”

这是安安第一次离开沄隽。

沄隽明面说不想念安安,实际上沄隽从昆仑虚回来之后,又去了一趟昆仑虚。

确认球球没有继续哭闹,便又回了天宫。

“广寒宫你们看着处理。”

沄隽没再继续说什么,四喜和楚南便退出去,他们赶紧带天兵赶过去。

趁着天兵赶到之前,折颜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安安离开广寒宫。

月光下,安安总算笑了。

折颜也笑了,“师公这样给你过生辰,开心吗?”

安安点头,很快露出担忧之色。

安安问折颜,这要是被父君发现,父君会不会不要他?

不知不觉,安安已经有几分与阿香相似。

折颜抚摸着安安的脸,眼眸里多了丝思念。

他将安安揽在怀里,郑重其事的告诉他,父君不会的,因为你是父君最珍视的人。

安安想起沄隽那十分厌恶的脸,他不信,他不让折颜离开。

“你真要跟我走?你不要父君了?”

安安点头。

“那好吧。”

折颜捏了捏安安的脸,想起阿香之前的嘱托,他喃喃道,“现在才接到身边,你不会怪我吧。”

“师公你说什么?”

折颜摇头,他让安安给球球留个纸条报平安。

安安留完纸条跑回来,折颜立在昆仑虚山门口等他。

听着脚步声,折颜转身,安安奔向他,他竟看成是阿香朝他奔来。

下一秒,他不由自主张开双手,喃喃道,是你吗,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