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叔听到她的声音,趁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将身子往她这边倾斜,耳朵凑过去。

“叔,你先回村帮我将林通媳妇翠菊藏起来,等开堂那日再带到县里。”

“可翠菊她不是……”

担心被发现,她打断他的话,语速飞快,“她没死,我担心林通非要将她下葬,到时候可就真的死无对证了,所以只能请宏叔你帮我了。”

如果是林通的算计,他肯定铁了心阻止自己救人。

还不如先别打草惊蛇,将伤了翠菊的幕后黑手彻底给引出来。

正好这时,林通发现交头接耳的两人。

“你们在干啥?”

这一声吆喝,所有人都看过去。

苏暮清往旁边一侧,拉开两人距离。

“干啥关你啥事?”

听到这话,林通气得牙牙痒,“你该不会想逃吧?”

“不是我干的,我何必做贼心虚要逃呢?”苏暮清呵呵一笑,抬头望天。

这太阳也太毒辣了,走到县里怕是都要晒掉一层皮。

或许是大家也感觉到闷热,催促着赶紧去县里将此事解决掉。

然而没走多久,宏叔就说自己腹痛难耐,找个地方方便去了。

村民也没有理会他,毕竟这是和宏叔也没关系,他跟不跟着也没多大影响。

只有林通觉得很奇怪,走了几步后说拜托大家报官,自己要回村里拿一下证据,然后就折返回村了。

苏暮清冷眸微眯,紧紧盯着林通远走的背影。

她现在有点担心林通会阻扰这件事。

然而她想多了,说要回村的林通实则是绕路去隔壁村。

片刻后又一人驾着一辆牛车进城,速度比村民快。

热汗淋漓的一个村民的抱怨道:“不行了,咱歇一会儿吧,这鬼天气是在是太热了!”

村长见状,带着众人停了下来。

大家伙连忙找树荫休息。

“真不知道咱为啥要累这个劲儿?这分明不管咱的事。”

“没招呀,咱都答应林通了,而且村长也在这,能说走就走吗?”

“说的也是……不过等这件事处理好后,俺一定要让林通请俺吃饭,俺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翠菊没了,吃席是定了的……”

苏暮清看着几人有说有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一群没良心的人!

“村长,能不能把绳子解开?我现在是嫌疑犯,你们还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杀人犯,绑了我大半路,可以了吧?”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的目光投过来。

村长皱眉,“要是你跑了怎么办?”

“你们都盯着我,我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被冤枉的是我,我比谁都想找到答案。”

那些中立的人觉得言之有理,便劝村长将绳子解开,这么多人看着,她也跑不了。

就算村长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少数服从多数,让人将绳子解开。

双手得到自由了,苏暮清揉了揉手腕,撇撇嘴道:“真麻烦。”

在休息的空档,她开始跟同行的妇人套近乎,借机了解一下林通这人。

对于这些八卦的妇人,只要有人抛出话题,就会絮叨不停,恨不得将所有知道的事添油加醋说出来。

同行人里除了妇人,还有男人。

不过男人一般都不屑凑过来嘴碎,她也就趁机得知不少林通的家事。

按妇人们所说,林通三天两头就会和翠菊吵架。

她们有时候都能看到翠菊脸上有淤青,可毕竟是人家家事,她们也就私下说说,并不能干涉这么多。

还有人怀疑林通跟别人好上了,但只是流言,谁也没有看到。

了解得差不多之后,苏暮清坐在石头上歇息,目光扫了一圈同行的人。

流言一般不会空穴来风,但也不会有人故意去说林通的不是。

综合来看,肯定是有人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所以才会捕风捉影,越传越夸张。

坐牛车只需要半个时辰的距离,他们一伙人硬是走了一个时辰左右。

特别巧的是,等他们来到县衙,发现林通已经站在县衙门口,身旁就站着俩衙役。

“官爷,就是这女人。”林通指着苏暮清。

衙役二话不说就上前将苏暮清押住。

“慢着!”

“事情经过林通已说,就算有冤,也得等明日升堂再跟县老爷说。”

说罢,俩衙役直接押着苏暮清进衙门。

经过林通身边的时候,苏暮清清冷的目光凝视他的眼眸良久,才悠悠移开。

林通被她看得心底发毛。

等她被押走后,翠柳村的人都围上来。

“你咋回事?你不是说回村吗?咋的比俺们还要这么快来县里?”

“可不是嘛,别跟俺们说,你自己一个人悄悄坐牛车来的?”

“林通,你这样做事可不厚道,咋对得起俺们?”

林通见大家这气愤的模样,连忙说道:“大家伙也累了渴了,俺请你们去茶肆喝茶。”

听到有喝的,村民这才平息怒气。

村长狐疑地盯着林通:这小子哪来的钱请大家伙喝茶?

一碗茶一文钱呢,这都得十几文钱。

可林通并没有注意村长的表情,他现在格外的兴奋。

当然,同行的人里,中立和选择不信苏暮清的人都跟林通去喝茶了,剩下的人都回村。

剩下的人想告诉江君易,却没人知晓他在县上哪里干活,只得作罢。

与此同时,苏暮清被衙役关进牢房。

这是一个关了八个人的小牢房,大家各占一点地方,有的是相识的,所以挤一起,有的独自一人躲在角落。

整个牢房阴暗潮湿,墙角还有老鼠窜过,令人浑身不自在。

“进去!”

衙役推了她一把,随后将牢门关上。

苏暮清咽了一下口水,捏着拳头,强忍着不适,找了靠近牢门的空位坐下。

她不确定这县令是好官还是贪官,若是个好的,明日公堂上肯定能还自己清白,若是个坏的,自己怕是会很麻烦。

就在这时,她发觉好几道明晃晃的目光,来自同个牢房的男人们。

“来人啊,我有话要跟县老爷说。”

狱卒闻声走过来,用腰刀刀鞘敲了敲牢门,“嚷嚷啥,县老爷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